第六章:
林安瀾不太想動,可是偏偏程郁這次沒有戴套,所以他也只能無奈的瞪了程郁一樣,嗔怪道:“都怪你。”
程郁笑著親了一下他的嘴巴,好脾氣的哄他道,“嗯,都怪我,我沒有定力。”
他抵著林安瀾的額頭,眉眼溫柔,眼里滿是深情,“不過也不能全怪我,都怪老婆太迷人,才讓老公不做人。”
林安瀾被他這話說得哭笑不得,氣得掐了他的腰一下,“再胡說!”
程郁撈過他的手親了一下,“哪是胡說,我老婆就是全天下最溫柔最體貼最好的男人。”
“你自己不是嗎?”林安瀾笑道。
“我哪能比得上你。”程郁抱緊了他。
他掀開被子,抱起了林安瀾,“走吧,幫你弄出來,然后就睡覺。”
林安瀾推他,“我自己走。”
“那不行,只有渣男這種事后才讓自己的老婆自己走。”
林安瀾簡直拿他沒辦法,“你怎么歪理這么多啊。”
程郁笑道,“因為喜歡你啊。”
他看著林安瀾,溫柔道,“這個世上,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程郁抱著他重新沖洗了一遍,兩人才再次回到了床上。
林安瀾已經(jīng)困了,程郁看著他閉上眼了,就沒有和他說劇本的事情。
他關了燈,林安瀾慣性往他懷里蹭了蹭,低聲道,“晚安。”
程郁親了親他的額頭,“晚安。”
然而他剛睡著沒多久,就被桌上的手機鈴聲吵醒了,程郁拿起來看了一眼,瞬間清醒了過來。
林安瀾皺著眉,小聲的嘟囔道,“誰啊?”
程郁安撫的在他眉心親了親,“沒事,你繼續(xù)睡,我去接個電話。”
他按了靜音,沒有開燈,就著手機的光亮出了臥室門。
臨出門前,還不忘幫林安瀾掖好被角。
程郁一直走到書房的陽臺,才終于把電話接了起來,“說。”
“蔣旭今天去見了程總。”
“然后呢?”
“他們談了很久,他直到晚上才離開。”
“還有?”
“沒了。”
“他沒有聯(lián)系林安瀾嗎?”
“沒有,他曾經(jīng)給林先生發(fā)了微信,但是沒有發(fā)出去,之后就沒發(fā)了。”
程郁覺得奇怪,那為什么不打電話呢?
蔣旭應該知道林安瀾把他拉黑了,為什么不打電話聯(lián)系他呢?
“還有其他動作嗎?”
對方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他在昨天,見到了程老先生。”
程郁嗤笑一聲,“他可真是堅持。”
“所以程少,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為什么要打算怎么做?”程郁反問道,“我打算冷眼旁觀。”
“程少……”
“好了,”程郁打斷他,“我自己有分寸,不用給我出主意。”
“好。”
“那你繼續(xù)盯著他,有事隨時聯(lián)系我。”
“好。”
程郁掛了電話,靠在陽臺的欄桿上,看著窗外的夜景。
夜已經(jīng)很深了,黑漆漆的,濃墨一般,唯獨天邊的弦月,高高掛起,還朦朦朧朧的散出自己的清輝,雖不重彩,卻也別具滋味。
程郁點燃了一根煙,剛想抽又想起自己之前說過,要戒煙的,于是便夾在了指間,聞著煙草味。
他覺得林安瀾大抵是真的失憶了,不然,他是不會和自己發(fā)生實質(zhì)性關系的。
不管他有多在乎蔣旭,他都不是那種會為了對方犧牲自己的身體的人,感情可以詐騙,身體上的關系,卻是切切實實,不容作假的。
他想到這里,不由嘆了口氣。
他其實并沒有想和林安瀾發(fā)展到這一步的。
他喜歡林安瀾,越喜歡就越害怕,害怕他恢復了記憶后離開,更怕他恢復了記憶后得知他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那時候,他看自己的眼神。
他會怎么看他呢?
大概會覺得他卑鄙惡心令人作嘔吧。
大概會這輩子也不想再見到他。
可是,他也確實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一個手段不光彩的卑鄙的騙子。
程郁又想抽煙了。
他其實不常抽煙,只有心煩的時候,或者困惑的時候,他才會抽幾根,妄想靠煙草緩解他的心情。
他和林安瀾的第一次,距離現(xiàn)在并不遠,差不多是上周開頭或者上上周周末的時候。
那時候,兩個人喝了點酒,窩在家里看電影,外面下著雨,屋內(nèi)一片昏黃,電影演到精彩部分,男女主情至深處,情不自禁親吻擁抱發(fā)生了關系。
林安瀾看著,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下了眼眸。
程郁很配合的快進了這一部分,卻聽到林安瀾小聲問他,“我們,也做過這種事嗎?”
“沒有。”程郁坦率道,“你忘了我們之前才剛確定關系,所以并沒有。”
“確定關系之前也沒有?”
程郁看著他好奇的眼睛,笑著揉著揉他的頭發(fā),“當然沒有,我們又不是炮.友,在確定關系之前,我們是很純潔的我追你跑的關系。”
林安瀾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程郁本以為這件事就該到此結(jié)束了,然而沒一會兒,林安瀾卻好奇的小聲的甚至帶著些小心翼翼的問他道,“那你想不想試試?”
程郁:!!!
程郁驚訝的看著他,就看到林安瀾眼里隱藏著很微弱卻很明顯的躍躍欲試。
他連忙拒絕道,“不了吧。”
“為什么?”林安瀾沒想到他會拒絕他,在他有限的記憶里,程郁對他幾乎是百依百順,從來都沒有拒絕過他。
程郁沒想到他還會追問為什么,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還不合適。”
“我覺得挺合適的。”林安瀾毫不忸怩道,“我想試試。”
他大概是喝了酒,整個人的膽子都被壯大了,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程郁道,“情侶之間不是都會做嗎?我們也可以試試。”
程郁克制著自己內(nèi)心被他煽動的欲望,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做個人,“等以后吧。”
“為什么?我又不是女生,也不會懷孕,做了也不會有什么影響,為什么還要等以后?以后和現(xiàn)在有什么區(qū)別?難道你今天和我做了,就會和我分手,始亂終棄嗎?”
“當然不會。”程郁連忙抓住了他的手,確保他的存在,“我怎么會和你分手呢?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和你提分手。”
“那不就是了。”林安瀾振振有詞,“那以后和現(xiàn)在也沒什么差啊。”
程郁聽著他的話,心里的話卻說不出。
如果林安瀾真的是他的戀人,他當然不會拒絕,可是林安瀾不是。
他騙了林安瀾,偷了林安瀾的感情,讓他現(xiàn)在待在自己身邊,和自己擁抱接吻,做他的男朋友,這已經(jīng)是不對的了,他怎么敢,再和林安瀾有實質(zhì)性的關系。
“我怕你以后后悔。”
“為什么?”林安瀾問他。
程郁看著他疑惑的清澈的眼睛,難得的,說了一句真話,“我怕你以后恢復記憶了,會不開心。”
林安瀾聽著他這句話,一瞬間沉默了。
空氣莫名有些沉重,程郁握著他的手,只能聽到耳邊傳來熒幕里女生刺耳的尖叫。
“我們看電影吧。”他溫柔的哄道。
可是林安瀾卻沒有順應他這個話題。
他問,“程郁,你是不是很不喜歡現(xiàn)在的我?”
“當然不是。”程郁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想,他著急的抱住了面前的人,毫不猶豫道,“你什么樣,我都喜歡。”
“那為什么,你只關心我恢復記憶后,會不會開心呢?”
他看著程郁,眼里有些哀傷,“現(xiàn)在的我,此時此刻,這個沒有記憶的我,我開不開心,你就不在乎嗎?”
“我在乎。”程郁心疼的去吻他的眼睛,“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是我最喜歡的人,我怎么會不在乎你。”
他輕聲喊他道,“寶寶。”
林安瀾看著他眼里的深情,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是,他也知道,他的深情是源于對失憶前的他的愛意。
可如果他一開始出現(xiàn),就是現(xiàn)在這樣,那程郁還會愛他嗎?
他害怕他恢復記憶后不開心,所以哪怕自己想要試試,哪怕自己主動提出,他也不愿意。
可如果是沒有失憶、記憶完整的那個他提出這個要求,程郁一定不會拒絕吧。
他在這一刻,仿佛鉆進了牛角尖里,硬生生,將自己分成了兩個人。
也是,林安瀾想,誰會愿意自己的戀人突然有一天就忘記了兩人之間所有的事情,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對曾經(jīng)的心動都一無所知。
程郁想把這種重要的事情,留到他恢復記憶后,留給完整記憶的自己,也很正常,這樣,才算愛情的升華。
可是,誰知道他什么時候能恢復記憶呢?可能這一輩子也恢復不了呢?
他或許,根本等不來那個他熟悉的本來的愛人。
林安瀾驀的有些難過,為程郁,為曾經(jīng)的自己,也為現(xiàn)在的自己。
他在這一刻想了許多,他說,“我不想看電影了,我想回去睡覺。”
程郁一下子就慌了,他說,“我陪你。”
林安瀾搖了搖頭,“我自己睡,你先看電影吧。”
林安瀾想抽出他的手,卻被程郁一把攥緊。
林安瀾抬頭看他,程郁想說什么又不敢說,只能松了手,和他道,“我送你回房。”
他送林安瀾回了臥房,林安瀾關了門,程郁沒有走,靠著門旁邊的墻站著。
他敏感的察覺道林安瀾的情緒不對,可他不知道是為什么,因為自己不愿意和他發(fā)生關系嗎?
可這是他僅存的最后的一點良心了。
他不敢,也不能和他發(fā)生關系。
程郁站在門外,心里滿是倉惶。
林安瀾坐在床上,看著自己面前的臥室,這是程郁的家,程郁的客臥,這是他熟悉卻也不熟悉的環(huán)境。
可如果他想恢復記憶,最合適的應該還是待在自己家,待在自己熟悉的環(huán)境吧。
他突然覺得他好像有點太依賴程郁了,從他失憶后找到了程郁,就一直依賴著程郁。
程郁陪他回了家,程郁幫他換了新手機,程郁帶他見了他的經(jīng)紀人。
就連在家里也是一樣,程郁做飯,程郁洗碗,程郁陪著他。
可是,程郁想要的,是一個記憶完整的林安瀾,是記得他們戀愛細節(jié)的林安瀾,是那個親口答應做他男朋友的林安瀾。
他說他追了自己很久,很久很久,然而他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那些他費盡心思,一次次制造偶遇,一次次鍥而不舍的追求他的過去,他一點也不記得。
他一方面依賴著程郁,一方面卻又在殘忍的提醒這程郁——你面前的這個人,其實并不是你最初愛的人。
這對程郁,太不公平了。
林安瀾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然后在晚上吃飯的時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搬回我家去住。”
程郁夾菜的手頓住了。
他看著林安瀾,心里滿是恐懼,拿著筷子的手,都差點握不住。
他放下了筷子,壓制著自己的恐懼與強烈的占有欲,一如既往的溫柔的問他道,“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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