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林安瀾幫他把戒指戴了上去, 程郁看著，目光輕柔，他重新回到了餐桌, 開始吃自己的晚飯。
    第二天的時候, 兩人把程郁的屋子打掃了一番。
    等到屋子打掃完了，林安瀾和程郁也累了, 兩個人叫了外賣, 靠在沙發上休息。
    程郁休息了兩三天, 又去跑了一個城市的路演。
    他很謹慎的把戒指摘了下來，戴在了脖子上, 然后塞進了毛衣里。
    站姐發現他戴了項鏈，但是卻看不到項鏈的樣子, 只能看到細細的一條很閃的鏈子。
    這是程郁年前的最后一個路演, 剩下的兩個路演都在年后, 電影上映后。
    他在結束結束路演后和劇組說了自己年后的安排，委婉的表示自己可能沒法參加。
    孫孟當時和劇組談得也是年前的路演，年后的路演并沒有包含在內，因此劇組也沒什么意見。
    大家互相說了新年快樂, 然后離開了酒店。
    孫孟問他, “你過年要回家嗎？”
    “我哪年過年不回家。”
    “那你媽那邊呢？”
    “當然也要去，不然我怎么會和導演說我沒時間。”
    他和郁家許多人都差不多一年沒見了，而過年, 向來是大家族聯系感情的最好的時間。
    不管關系好壞，大部分的家族, 過年的時候，都會相聚的。
    “你可以休假了。”程郁笑道，“正月十五之前, 你應該不會再有事情了。”
    “那挺好。”孫孟伸了個懶腰，“我也終于可以回家了。”
    “新年快樂。”
    “你也快樂。”
    程郁很大方的給孫孟和王成都發了一個大紅包。
    王成還沒見過這么大的紅包，高呼著，“程哥一生一起走，誰先松手誰是狗！”
    程郁：“……幾天不見，你膽子真是變大了。”
    王成瞬間換了口號，“玉蘭萬歲，明年也是為玉蘭而戰的一年。”
    程郁這才滿意，“休息吧，注意一下群里，超話就不用管了。”
    “好。”王成給他敬了個禮。
    程郁和他們說了再見，坐了車往回趕去。
    臨近年關，林安瀾發現消停了幾天的蔣旭又開始躁動了。
    在這兩天前，蔣旭都是維持著每天早中晚一天三條的短信騷擾他，而從這兩天開始，蔣旭發短信的次數明顯上升，甚至還有好幾次換著號碼給他打電話。
    有一次他還以為是送外賣的，一接起來才發現竟然是蔣旭，氣得林安瀾當場掛斷了。
    林安瀾聽著手機又發出了熟悉的提示音，猜都不用猜，肯定是蔣旭。
    快到除夕了，蔣旭想和他一起過年，往年的時候，他們都是一起過年的，所以今年，蔣旭也想按照之前一樣。
    這也是他從這兩天開始頻繁騷擾林安瀾的原因。
    不過林安瀾并不想和他一起過年，他已經和程郁說好他們一起過年了，再加個蔣旭，這算什么？
    這不是明擺著給程郁添堵，讓程郁心煩嗎？
    林安瀾覺得沒有必要，蔣旭一個人過年，或許是有點慘，不過他那么想要爸爸，他可以去找程峰一起過年，再不濟遠遠看著程峰也行。
    總比他和一起開心。
    他到底還是在意的，蔣旭背著他見了程峰不止一次，卻一次都沒有告訴他。
    如果只是大一見了一次面，還可以說是他只是初犯，看在他沒有家人的份上體諒他，原諒他。
    可是聽程郁的意思他后面大學畢業了，拍戲了，卻還是去見了程峰。
    他自己也知道這是錯的，所以沒有告訴他，所以才會在自己那天問他的時候，矢口否認。
    可是林安瀾不喜歡這種感覺。
    誰會喜歡被欺騙呢？
    尤其是被騙了這么長時間。
    說不定那時候大學的他還在為自己的好朋友沒有去找自己的父母而高興。
    覺得他雖然出身不光彩，但是也可以成長為很好的人。
    可現實卻狠狠的給了他一耳光，從頭到尾，他以為的也就只是以為罷了，蔣旭早已跨過了那條線，只是他不知道。
    林安瀾嘆了口氣，他回復蔣旭：【別給我發短信了，去找程峰過年吧，你是他兒子，你們才是親人，才該一起過年。】
    蔣旭嚇得連忙回復他：【我和他沒有關系，我真的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小瀾，我們一直都是一起過年的，一直都是的。】
    林安瀾沒有再理他，認真的列著自己過年想買的年貨，打算等程郁回來后和他去買。
    程郁回來的有些晚，天已經黑了，林安瀾都吃過飯了。
    “你吃飯了嗎？”
    程郁點頭，“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
    林安瀾把自己列好的清單拿給他看，“這是我想好的過年要買的，你看看還需要加什么，等明天我們一起去買。”
    “好。”程郁拿過他手上的清單，仔細看了看。
    他其實也看不出來什么，程家的春節向來沒有年味，他什么也不需要負責，只要在除夕當晚出現和程峰程嘯一起吃頓飯就好。
    他甚至不需要留下過夜，因為程峰并不會每個除夕夜都待在家里。
    他想起他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時，他會留在家里陪著自己的妻子或者孩子。
    而當佳人有約，或者他的心并沒有那么平靜時，他會選擇外出放松自己。
    除夕對于程家而言，也只是湊在一起吃頓飯的日子，什么家庭團圓，幸福美滿，那都是別人家的事情，和程家有什么關系呢。
    所以程郁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要加什么，“都挺齊全的，就按你列的這些買吧。”
    “那明天你開車，買完我們直接回我家。”
    程郁點頭，“好。”
    他心里有些期待，這可能是他自從他媽離開后，過得最好的一個年。
    程郁把林安瀾摟進了懷里，心里滿是幸福。
    林安瀾定了鬧鐘，第二天一早就在鬧鐘的催促下和程郁去了超市。
    他們去的是上次程郁帶他去的會員制超市，臨近除夕，來超市采買的人明顯比上次要多得多。
    林安瀾戴著帽子和口罩，推著車，認真的核對著自己的清單。
    程郁就在一邊幫他把這個拿一些，那個也拿一些。
    他像是第一次過年的小孩兒，見什么喜歡的都想要，這邊的糖拿一盒，那邊的巧克力拿一盒，路過布丁還要再拿一盒。
    林安瀾：……
    林安瀾抬頭看他，程郁笑瞇瞇的，“過年嘛，多買點吃的。”
    林安瀾失笑，示意他低頭。
    程郁好奇的湊過去低下頭以為他要說什么，結果就看到林安瀾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語調溫柔的打趣道：“小朋友。”
    程郁愣了一下。
    林安瀾笑道，“拿吧，喜歡什么就拿什么，反正我們兩個人吃，也吃的完。”
    程郁倏地就抱住了他，嚇了林安瀾一跳。
    不過他很快就松開了，只笑盈盈的看著林安瀾。
    林安瀾牽了牽他的手，摸到了他的戒指，輕輕的在他的戒指上按了按。
    程郁有了林安瀾的縱容，拿起東西來就更不節制了，只要稍微有一點興趣，就全扔進了購物車里。
    要不是這邊超市的購物車夠大，林安瀾覺得自己這一個購物車怕是不能夠了。
    他順手在超市買了對聯和福字。
    程郁見此，才想起他那邊也沒貼對聯和福字，“我那邊也沒貼對聯呢。”
    “等回去再貼。”林安瀾明顯早就想到了，“今天先把我家的貼了，等過幾天回家了，再把你家的給帖了。”
    他說完，又意識到什么的問程郁，“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應該都趕在過年前貼。”
    程郁搖頭，“我不知道。”
    他過年向來都是不貼對聯的。
    程家老宅會貼，他就回去的時候看一眼，吃個飯，再回來，這年也就過了。
    林安瀾也拿不準，“那還是一會兒繞一下回家把對聯先貼了吧，反正趕早不趕晚。”
    “好。”程郁沒意見。
    結賬的時候，林安瀾搶在程郁前面刷了卡，程郁不太愿意，林安瀾安撫他道，“讓我出一次嘛，我好久沒花錢了。”
    程郁無法，也就只得依了他。
    他門把年貨搬到了車上，然后重新回了家。
    只不過兩人并沒有待多久，貼了對聯和福字，休息了一會兒喝了杯水，就準備離開了。
    臨別前，程郁看著自己門上紅色的對聯，輕聲道，“安安，這還是我第一次，家里貼對聯。”
    “你之前都沒貼過嗎？”
    程郁搖頭。
    他說，“如果你小時家里就期盼過年，那么你長大了也會期盼過年。可是如果你小時候家里就沒有人在意過不過年，那么你長大了，也不會把過年當回事。”
    “我們家沒人貼對聯的，都是買傭人買回來貼好，我爺爺看一眼，我爸不在乎，我也就不在乎。”
    “更何況，這里也不是我家。”他看著面前雕花精美的門，平靜道，“它只是我暫時居住的房子，所以，我也沒這個意識。”
    林安瀾看著他平淡無波的眼睛，聽著他淡漠的語氣，莫名很心疼他。
    他雖然沒有親生父母，但是并不覺得自己的成長有什么遺憾，可程郁雖然和自己的親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卻似乎不經意缺失了許多。
    他伸手握住了程郁的手，和他道，“沒關系，以后我們每一年都會貼的，貼的次數多了，你也就會有意識，就會有過年的期待。”
    他看著程郁，言笑晏晏，“等以后，我們就會有一個家了。”
    程郁看著他，沒有點頭，只是溫柔的滿足的看著他。
    他的笑容很好看，他抱住了他，可是他沒有回應他。
    林安瀾沒有注意到，后來他再想起來的時候，才意識到程郁其實，并沒有相信這句話。
    他為這句話而高興，卻打從心里并不敢相信這句話會是真的。
    只是這時的他，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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