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哭喪樂有些震耳,忙碌著的村民們并沒有聽到楊厚土的怒吼。而與楊厚土僅一門之隔的劉駝子確是聽了個真切,他直接推開門沖了進來。
“駝子你幫我招呼一下鄉(xiāng)親,我去一趟我爺爺?shù)膲灥兀任一貋怼!睏詈裢令^也不回的邊跑邊對他喊道。
黑夜中,楊厚土與葛無憂打著手機電筒一路狂奔,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他爺爺楊鐵柱的陰墳所在。
“爺爺!”二人打開靈眼,楊厚土高呼著。
墳地無聲陰風起,一個個的陰魂從陰宅中緩緩走了出來。
“楊老二?”
一眾陰魂現(xiàn)身,楊厚土仔細的尋找,并未發(fā)現(xiàn)他爺爺楊鐵柱的陰魂,他頓時心咯噔一下涼了一半。
楊厚土見到陰魂現(xiàn)身朝著一個熟悉的陰魂急聲問道:“李二叔,我爺爺呢?怎么沒有看到他。”
那陰魂看見楊厚土,嘆了口氣道:“你爺爺昨天還在這跟我們玩兒牌,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沖過來幾個陰差直接就上鏈子把他拘走了。”
“是啊是啊!那兇神惡煞的樣子真的好嚇人。”旁邊一個同村的陰魂長輩也附和道。
果然,楊厚土雙拳緊握青筋暴露。
回來的路上楊厚土的腦子里閃過了很多的想法。奶奶走得太突然,楊厚土上次曾用靈眼探查過老人的生機,三魂七魄穩(wěn)固,再活幾年是完全沒問題的。在沒有任何病痛征兆的情況下這么突兀的離開本來就不正常。
招不到奶奶的魂,爺爺又被無端帶往陰間。
好!好得很!楊厚土不由得想起在云來時那止戈佛離去之時略有深意的看他那一眼。佛!!!
來得好快....短短一日時間便開始對他動手了么?呵!不就是欺負我楊家沒有天師么?
“現(xiàn)在怎么辦?”葛無憂柔聲問道。
楊厚土此刻心亂如麻,他空有一腔的怨恨腦中卻想不出一絲的辦法,這感覺讓他煩悶得近乎發(fā)狂。
墳地里的陰魂們見這楊家小子面目陰沉的嚇人紛紛化為陰氣悄然鉆回了自己的陰宅,雖是同村人,但他們也不愿意沾染上官司。那陰差上門的場景真的太嚇人了。
半晌后,楊厚土跪在楊鐵柱墳前幽幽道:“做完喪事,我要下地府!”
“我陪你。”葛無憂沒有疑惑,也沒有勸解,只是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楊厚土聞言身子顫了顫,他抬頭看著安靜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道:“如果找回我奶奶,你愿意做她的孫媳婦么?”
葛無憂沉默了一秒,她看著楊厚土的雙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看著葛無憂那在黑夜中猶如繁星般閃耀的雙眸,楊厚土站起身一把將面前的這個女子抱在懷中,將頭深埋在她的發(fā)絲間抽泣著。奶奶,您看到了么?有個女孩兒愿意陪我下陰間找您。
道傳看破生死,同樣也能恰拾姻緣。沒有那電影里的迷離浪漫,也沒有小說里的海誓山盟。兩顆心靠近需要理由么?不需要!一條路,兩個人走才不孤單....因為楊厚土奶奶的離去暴露出的那一絲柔弱在這一刻揪住了葛無憂那顆心,兩個同命人的關(guān)系剎那間被極限拉近。
既然下定決心,楊厚土就不會再頂著一副受傷的麻雀模樣去面對。他牽著葛無憂的手雙目中淚水逐漸斂去,只剩下堅定。陰宅中沒
有他的爺爺在,那有何留戀,二人大踏步離開了墳地。
楊厚土回到家之后再次仔細探查了一下奶奶的身體,生機全無。這與花城那刑罰天使拘生魂不同,那些人生機尚在。而他奶奶卻是真的死亡。身軀已然故去,以他奶奶那普通人魂下到陰間之后受陰氣侵蝕同化,斷無再次還陽的可能。
他問過劉駝子,而劉駝子也不知曉具體情況。
上午的時候,他過來幫奶奶干活。背上背簍跟奶奶打了個招呼后就上背后坡上拔花生去了。悶頭干活的劉駝子把整塊地的花生拔完后,一看時間,都已經(jīng)過了飯點了。肚子有些餓的他這才裝了一大背簍花生背回來想在楊厚土家里找點兒吃的再出來繼續(xù)背。
結(jié)果,等他背著沉重的背簍踏進院子抬眼就看見奶奶倒在廚房門口一動不動的。他大驚之下連忙跑過去看,奶奶已經(jīng)沒氣了,這才著急忙慌的給楊厚土打了電話。
后來驚動了村里人,隊長這才招呼大家?guī)褪珠_始張羅。
楊厚土沒有再多問,對于普通人來說,問也問不出什么東西,徒增煩惱而已。
三天,楊厚土沒有大操大辦的做上七天大喪。以他放在葛無憂那里的錢在這楊家村絕對是首富了。但他沒有這么做,做三天的喜喪是傳統(tǒng),若是不做那十里八鄉(xiāng)都會罵他楊厚土是個不孝子。他不想讓自己奶奶死后被人說道,如若不然就連這三天他都不會去操辦,招魂無果的他心里知曉,這無非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第三天,楊厚土親自抬棺,將他奶奶的尸身安葬在了爺爺楊鐵柱的陰宅旁,看著面前這只有身軀并無靈魂的兩個土堆楊厚土心中蕭瑟。
二老等著!等我搶回你們的魂魄,你們就安心的回到這里繼續(xù)相守。這陰陽界不太平,待孫兒去替你們爭個寧靜之地安待輪回。
晚上,院子里的人們逐漸散去,楊厚土與葛無憂默默的收拾著家中雜物。過完今夜,二人將找出這青山鎮(zhèn)的陰陽路下到陰曹。
葛念知道楊厚土的想法之后極力阻止,但無奈執(zhí)拗不過這個混小子只好作罷,老人想要幫他的提議也被楊厚土拒絕了。第一,葛念剛踏足準天師境界必須安心的待在錦城完成那關(guān)鍵的神魂同化,早日成為一個真正的天師才是他現(xiàn)下最為要緊的事情。
另外,若是葛念出手會破壞陰陽界高層的那規(guī)則,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亂子,得不償失。
這第二,就是葛念安然待在錦城也是二人身后無形的保障,畢竟若是誰要對他們下死手,至少得衡量一下自己是否能夠應(yīng)對一個天師級道傳隨時可能到來的報復(fù)。
當然,楊厚土和葛無憂都沒有提葛無憂也會跟著去的話,否則摸不準這老爺子會沖過來把楊厚土活生生打下地府的。
夜深了,燈光暗去。整個竹林里的楊家老宅,只剩下堂屋里的孤燈還亮著。
“我這一去,不知道結(jié)局如何。如果三天之內(nèi)我還沒醒,那就....辛苦老表幫忙把我們埋了吧。”楊厚土在堂屋里坐著對劉坨子和楊南吩咐著,說完遞給了他們一張卡,“這張卡里有十萬塊錢,算是做兄弟的謝過你們幫我操辦爺爺奶奶的后事吧。”
不是楊厚土小氣,而是都是農(nóng)村人,十萬塊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算是巨款了。修行了這么久,楊厚土有些信緣法,是你的就是你的,
不是你的妄自加身反而會引來禍端。
“你...不能不去么?”雖然知道勸慰的話沒用,但劉坨子還是不死心的說了。對于那些事他作為一個普通人知道的有限,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光屁股一起長大的表兄弟,他...不想失去。
楊厚土搖了搖頭,其實說穿了,自打踏入道傳之后,身為楊家人,此類事情的發(fā)生是注定的,不過早晚而已。躲是躲不掉的,退縮也沒用,至多不過晚幾十年而已。
更何況此事已然觸及到了楊厚土的逆鱗,退無可退。哪怕是燃掉這一條魂,也必須讓他們知道有的事情做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三天之內(nèi),你們輪流守住我們的肉身,不用做其他,看好就行了。”說完,楊厚土走出堂屋站在院中,他眼神復(fù)雜的打量著這棟青磚小樓。這里承載著他太多的回憶,而那兩個給予他這些快樂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留給他的只有入目之中的這些冰冷。
“東西拿到了?”見葛無憂從外面回來手里提著一個黑包楊厚土問道。
“嗯。后備箱里有用的東西我都拿過來了。”葛無憂點頭道。
“那...開始吧!”楊厚土點了點頭與葛無憂重新踏入堂屋,他再次囑咐劉坨子道:“記住!你們看著我們的肉身即可,屋內(nèi)我們布置的東西不要動,這個東西你拿好,在我們魂魄離體之后,你把它在這個香爐里燒,切記!一點一點的,待它燃凈之后余煙消散之后再繼續(xù),一定記得要慢點燒。還有!若是發(fā)生其他的不管是什么怪異的動靜你們都千萬不要理會。懂么?”
事已至此,劉坨子與楊南只能點頭答應(yīng)。
楊厚土沉沉的嘆了口氣,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這輩子,跟你們做兄弟很高興,我這趟走走得坦然無悔!若有意外,不用替我悲傷。”說罷,他沉默了片刻,最后還是沒有再說什么。“走了!”
說完,與葛無憂兩人踏入臥室關(guān)上了門。
此次二人攜手靈魂出竅沒有其他人幫他們護法,所以二人只能借助葛無憂的家傳隱匿之法將彼此的身軀進行隱藏和維持生機。這隱匿之法主要是針對下面的人而設(shè)的,主要是怕二人若是在下面鬧出什么動靜,有人起歪心思上來動他們的肉身。
葛無憂將一些令旗與銅錢從口袋里拿了出來開始仔細的將其一個個的擺放好。
藏身之術(shù)!為傳統(tǒng)隱匿之法的一種,這種道術(shù)其實很是雞肋,只是通過引導(dǎo)靈氣形成氣場從而達到迷惑神識掩蓋身形的作用。這術(shù)法只對非人存在有用,對活人起不到絲毫用處。而恰巧,楊厚土他們現(xiàn)在就是需要這個。
“那參精須我已切成細片交予他們,希望能夠維持我們生機到我們歸來吧。”此次事發(fā)突然,參精須將是他們維持身軀生機充足的唯一依仗。反正...他奶奶也不需要了。
“不后悔?”楊厚土盤膝坐在了葛無憂擺下的藏身陣之中看著面前的女子柔聲問道。
葛無憂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麻煩你上上網(wǎng)學點兒土味情話吧,我不吃梁朝偉那一套。”
楊厚土笑了,他就喜歡葛無憂的這個性格。有女朋友的感覺...真好。
“出發(fā)!目標陰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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