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入口,作為陽間鬼神中心,此刻三步一崗八步一哨陰神護衛(wèi)嚴(yán)密。
這里現(xiàn)在作為冥王的辦公場所,護衛(wèi)以及巡視等職責(zé)自然是交由陰神一脈全力承擔(dān)。
而此時,昆侖界的入口迎來了一個怪異的客人。也不能說怪異,只能說是最不該出現(xiàn)的不之客….一個和尚!
“什么人!昆侖圣地不得擅入!”兩位神將在山腳現(xiàn)出身形手持長槍將這突然出現(xiàn)的僧人攔下。
若非眼前這個和尚一眼就能看出是個活人,說不得這些神將連問都不會問一聲直接就動手了。雖然他們對陽間上至神佛下至靈僧統(tǒng)統(tǒng)都廣為擒拿,但對于還活著的佛修卻是沒有動手的。
這是冥王之令,也是昆侖道傳的意思。他們知道,陽間有很多佛者善心不偽,有陽世理念支撐,并不崇尚極樂世界那一套狂熱的做法。
而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昆侖入口的僧人看起來年紀(jì)不大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微微有些顯胖的身材在那一身佛衣之下居然顯得很是協(xié)調(diào)。
特別是那張臉,雖然不算俊俏但卻笑起來如沐春風(fēng)讓人不自覺的便升起一絲親近。
“貧僧三戒,前來昆侖拜訪好友,還望通報一聲。”若楊厚土在定能認出,來者正是錦城大悲寺住持三戒和尚。
“喔?好友?”那神將一皺眉,這昆侖之中那些后輩們也太沒眼色了吧!如此敏感時期居然還能有佛修來訪?
不過面前這和尚也不知有什么魅力,這神將的心里就是生不起斥責(zé)之心,哪怕是一絲都沒有。客氣問道:“這位小師傅,還請明示你友人姓甚名誰,我這便返山代為傳達。”
三戒微微一笑,道:“冥王。”
“什么!!!”兩位神將一驚,這和尚看起來很正常怎么說話瘋言瘋語的,居然想拜見冥王!冥王是誰,那可是連他們都沒資格見的存在。
“呵呵,二位不必如此表情,盡管通傳。就說當(dāng)年那位論道癡僧來訪,他,會來見我的。”也不知三戒臉上的笑有什么魔力,那神將居然喔了一聲之后就真的轉(zhuǎn)身飛走前去通報了。
神將離去之后,三戒輕拂僧袍緩緩伸了個懶腰看著這昆侖山色不由感嘆道:“最美不過陽間山水,好一個昆侖,好一條天龍吶!”
剩下的那位神將聞言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絲警惕,昆侖祖龍隱藏至深,這小和尚怎么能一言道破!
“哈哈,別緊張。這大好時光無邊山色當(dāng)前,心思如此緊繃不免太過浪費光景。”說罷,他一揮衣袖整個人直接盤膝在草地之上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迷醉,居然就這么入定了。
……..
“他真這么說?”楊黃天坐在昆侖殿中正在與雙神討論著什么,突然聽聞下神稟報不由得一下子從主座上站起身子驚疑道。
那收到消息進殿通傳的三級正神連忙應(yīng)道:“前來通傳的神將是這么匯報的。”
楊黃天有些震驚,緩緩坐下身喃喃著:“不可能…他怎么會來?”
“來的是誰?”黑無常疑惑了,這
天地之間難道還有誰能讓主上如此失態(tài)?莫不是…
果然,楊黃天沉聲吐出兩個讓在座所有人盡皆色變的兩個字:“地藏!”
“什么!!!”
片刻之后,楊黃天與昆侖雙神連帶著手下一眾府君烏壓壓一片如臨大敵般趕到了界口。
似是有所感應(yīng),入定中的三戒緩緩睜開了雙眼。
楊黃天擺了擺手示意手下眾神稍安勿躁自己獨身上前輕輕的飄落在三戒身旁。
“好久不見。”三戒看著有些沉默的楊黃天像是老友重聚一般微微一笑,眉心那若隱若現(xiàn)的卐字印記被楊黃天看了個真切。
“果然是你…”同樣簡單四字,楊黃天說得很是悵然。的確,很久不見了….這聲很久,足足千年。
“你,恨我么?”三戒遠遠看見那依舊漂浮在昆侖界口的一眾府君笑道:“他們應(yīng)該很恨我。”
楊黃天道:“無所謂恨與不恨,唯道不同爾。”
“那就是恨了。”三戒一笑,說罷他深深的看了楊黃天一眼,道:“這盤棋,從開始之后誰都不會料到過程與結(jié)局中的種種,神佛亦然。我這次來,只是想單純的見見你,順便跟你提一聲,這盤棋,執(zhí)子的已經(jīng)不是我了….”
“嗯?”楊黃天聞言一頓,這話是他始料未及的。方才的這片刻他已經(jīng)在心中猜測了無數(shù)個地藏只身前來的理由,但唯獨沒有想到他會說出如此驚天之語。
難道…..
見楊黃天的臉色有異,三戒輕嘆一聲緩緩道:“當(dāng)年一戰(zhàn),我承認是我的執(zhí)念迷失了心智沖動所致。其實大戰(zhàn)還未結(jié)束之時,當(dāng)你如此決絕不惜融魂以護陰陽的時候,我便后悔了….但你,已經(jīng)收不住手了。”
“現(xiàn)在說這些,好像也沒什么意義。”楊黃天聳了聳肩,這地藏越說越讓他無法辨明他的真正來意。
頓了頓,然后他看向地藏那仿佛從未被歲月侵蝕也從未受大戰(zhàn)影響,更是沒有被命書之下萬千靈魂悲鳴所渾濁的清澈雙眸道:“我真很難想象,當(dāng)年的你雖然佛道執(zhí)拗,但卻未失本心只為那純凈世界的存在而前行。可為何….這些完全不同于佛道的事情,真的是你主導(dǎo)的么?”
這個疑惑一直都在楊黃天心中盤旋從未散去,當(dāng)年的地藏一如今日這般,青年得道朝氣蓬勃雙目之中無不迸射出對佛道的希翼。
但不論他如何偏執(zhí)于自己心中所向,楊黃天從來都沒有真正鄙夷以及厭惡過這個純凈的向佛之人。身為冥王,能夠容得下陰陽之中萬千之道自然也能夠容得下地藏心中的佛道。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地藏心中的佛道能夠真的極端到需要毀滅陰陽來全了自己的道。如此指到罔顧萬靈的行徑,這怎么可能是他記憶中的地藏所能做得出來的!
“我知你心中所想…”被楊黃天的沉重所影響,地藏點了點頭情緒同樣有些低沉,道:“但,當(dāng)初有你執(zhí)掌陰陽。在你治下陰陽的基礎(chǔ)上,那些對于極樂的臆想方能無限的延伸膨脹。然而,當(dāng)你消逝之后,我才真正的體會到了向往與現(xiàn)實的
差距。”
楊黃天沒有接話,陽間有句話雖然很粗鄙,但卻適用于各種存在,包括神。
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地藏執(zhí)掌陰陽之初的那種混亂想必也給他帶去了不小的心靈沖擊吧。
地藏繼續(xù)道:“當(dāng)你拼命想要阻我的時候,我才明白了。原來,我之極樂原來是原本就是建立在深深的貪欲之上,強迫別人達到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本來就是最為極端的貪欲。”
說著,他看了一眼楊黃天臉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自嘲,道:“希望,正如那陽間人拼命想要躲避但卻在沾染上之后深深迷醉其中的毒品。我之極樂便是如此….”
楊黃天一皺眉,這地藏怎么會這樣?身為佛主,面前這個曾經(jīng)渾身每個毛孔都綻放著信念的存在,怎么感覺像是道被擊碎了一般言行如此怪異。
“既然如此,那命書你又如何會如此孕養(yǎng)。這不是與你之心更是想悖么?”
“命書?呵呵...”地藏一笑,道:“曾經(jīng)我也認為締造命書即可奠定堅實的極樂基礎(chǔ),可當(dāng)我真正站在你的位置上看陰陽的時候,很多癡念慢慢變得現(xiàn)實,所以,命書之事的確為我所想,但卻并非我所行。”
“什么意思?”楊黃天疑惑道。
“一步錯步步錯....”地藏嘆息一聲看著不遠處的瀑布有些許的失神,半晌后才道:“當(dāng)年,冥神山封印被我及時接手。但很不幸的是,其實,在我接手之時已經(jīng)晚了一步。”
楊黃天默然點頭,道:“此事我曾聽白鬼講起,不過數(shù)名主宰級災(zāi)神破境而已,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算難事。可這也正是讓我疑惑的一點,其中一個主宰...為什么能夠脫身?”別人不知曉主宰與神王的差距,但楊黃天本身就曾經(jīng)站在那個高度,他還能不清楚么?
一個主宰在神王面前居然能夠跑掉?那就好比一個三歲孩童與一個世界冠軍的差別。這,有可能么?
“正常情況之下,翻手鎮(zhèn)壓主宰的確不是難事...”地藏搖了搖頭,繼續(xù)道:“但白鬼不知道的是,那破開封印的幾道身影中,有一個...是神王!”
“什么?”楊黃天終于色變。
“這個破封而出的災(zāi)神之王,自號風(fēng)劫之主。也就是因為他,往后千年,一切都變得失去了控制....”
楊黃天神色一動聽出了地藏話語之中的重點,連忙問道:“居然連你都無法滅殺他么?”雖然當(dāng)年地藏勝了自己有些許的投機之嫌,但楊黃天知道,那是因為擁有冥書在手的他相當(dāng)于獲得了無限的實力增幅。
地藏佛之一道變幻莫測極其厲害,拋開冥書的話,自己與這佛主的勝負不過五五之?dāng)?shù),地藏神力之強可見一斑。難道,強如地藏都無法壓住那個風(fēng)劫之主?
果然,地藏有些黯然的搖了搖頭道出之言讓楊黃天心里一沉到底。
只聞地藏嘆息一聲看著楊黃天的雙眼道:“時至今日你能看到我這斬出的純念佛魂,已經(jīng)說明...我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