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錦城,城隍廟。
“多謝三將軍這段時間的照顧!”楊厚土朝張翼德深深的施了一禮。
“呃,別客氣...”原本張翼德受這一禮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當(dāng)看著楊厚土身后,那跟打手般杵在那兒的觀魚總判與善惡二神他又有些心虛。
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
這才多久,裁決主宰?這小子的成長速度簡直聞所未聞,難道是如今陰陽太瘋狂已經(jīng)不適合我老張了?
窩在這錦城之中消息是略微閉塞了些,可就這打個盹兒的時間。
神佛之壓就成了過去,轉(zhuǎn)而即將面對的是更加恐怖的什么勞什子厄難災(zāi)界!
太平?唉!看樣子沒什么盼頭了。張翼德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金身像手中那桿丈八長矛久久不語。
“三將軍。”
“張城隍。”
...........
不過略微感嘆了片刻,這錦城城隍廟便熱鬧了起來。
率先來到的是楊黃天與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等人,緊接著三戒帶著玄天明王與四大尊者也來了。
來的無一不是曾經(jīng)跺一跺腳就能讓陰陽震顫的大人物,身為廟主的張翼德忙的是不可開交。
到最后,堂堂一城之主二級正神只能淪為站在最下方的存在。還好這城隍廟不提供茶水,要不然他真的懷疑自己會淪落到跑堂參茶的地步。
不過張翼德看了一眼門外心里還是就平衡了。
那平時與自己不大對付的府君們,這會兒正一個個跟打手小廝似的杵在門外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呢!
城隍廟后堂之中大神齊聚,他們的目光均都集中在擺在堂屋正中的兩張長桌之上。因為那上面靜靜的躺著楊厚土的兩位親人。
大戰(zhàn)在即需要籌劃的事情頗多,但今天他們?nèi)耘f齊聚在此。
為的便是想要在這重燃魂火的過程中出上一份力,這兩位老人可是裁決主宰與冥王共同的血親,大意不得!
“有把握么?”不管楊厚土經(jīng)歷了多少,此時此刻的他仍舊像是待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苦等消息的普通人一般,緊張到手心冒汗。
拋開陰陽之戰(zhàn)的大勢不談,重燃魂火才是推動楊厚土不斷向前的根本動力。
如今,終于等到這一天了,他如何能夠不緊張。
楊黃天與地藏同時蹙眉以神識探查了良久,所有人大氣不敢喘的生怕打擾到了他們。
在玄天明王等人看來,靜靜躺著的楊鐵柱夫婦魂身之上透出的是那魂氣流逝殆盡的冰涼,如若不是人形尚存誰都不會認為這會是兩具魂體。
“魂火熄滅時間過久,而且魂身很是脆弱,得萬分小心!”楊黃天沒有正面回應(yīng),只是皺著眉道。
眼前的楊鐵柱夫婦原本早該化作塵埃,是在楊厚土強行凝聚之下才重新聚攏。
魂與血肉之軀其實差異不大,當(dāng)初正在爭斗,重聚魂身難免沒有這么細致。
所以,若是以脈絡(luò)之說來形容眼前的楊鐵柱夫婦只能用一個字來概括,那便是亂!
雖然是一具完整的魂身,但其內(nèi)在很是紛亂很是脆弱,比一般的亡魂之體不知脆弱了多少倍。
若是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像玻璃一般直接碎裂。
“你以前做過這重燃魂火的事沒有?”楊厚土腦門兒上冷汗吧嗒吧嗒的往外冒,到了如今的境界他自然知道二老魂身脆弱到了什么地步。
他沒有經(jīng)驗不敢亂來,只能把希望寄予這楊黃天身上。畢竟當(dāng)初他曾言,若是再次登頂他有能力讓二老重現(xiàn)世間。
楊黃天點了點頭,道:“在很久以前,我曾幫助過一個山神重燃神魂之火。但他的魂體乃神魂之體所留,所以頗為順利。”
“你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現(xiàn)在緊張得很!你就跟我說,有沒有把握!”楊厚土急了。
“所以我說要萬分小心!”楊黃天轉(zhuǎn)而對一旁的三戒道:“以你佛力加持,一定穩(wěn)住魂體不散。其他的交給我!”
三戒點了點頭,要毀滅一個魂太簡單了。但生生死死之中,魂滅為終結(jié),重燃魂火無疑是逆天之舉!何
為逆天?千難萬難之上方為逆天。
重燃魂火,不止是讓這具原本泯滅在時間之中的魂體重新活過來,更為復(fù)雜的是要讓活過來之后的他,仍舊是他....
所以,這不光是要點燃那主魂之火,更是要激活那數(shù)不清的魂灰,就像是細胞再生一般。
“把火喚出來吧!”楊黃天喚出冥書在自己眉心處盤旋,他仍舊不是神王,做這事必須要冥書協(xié)助。
楊厚土雙手合攏心中默默召喚黃泉,在眾人注目間,一個碗口大的空間洞口浮現(xiàn),從其間緩緩飄出一團層層包裹不斷升騰著褐色氣流的東西。
“這會不會太過炙熱了?”楊厚土一揮手,上層黃泉之力散去,從中現(xiàn)出了那僅有拳頭大小的滅神火種。
不用他說,主宰存在還好。那張翼德與四大尊佛都下意識的后退了半步,只因那滅神火中散發(fā)的炙熱太過灼人。
如此恐怖的火種如何能用在這兩道脆弱的凡魂之上?怕不是還沒靠近就直接把他們烤成劫灰了吧!
“無妨,交由我來!”冥書之力加持之下,楊黃天完無視了那灼魂的炙熱,直接一伸手就這么從楊厚土的身前一把將那火種抓在掌心。
“滋滋滋...”層層青煙從他手掌中升起,黑無常不由驚呼:“主上!”
楊黃天擺了擺手示意無礙,他輕輕的走到楊鐵柱夫婦魂身之前沖三戒點了點頭。
三戒心神領(lǐng)會,身上緩緩綻放出金色佛光柔和的裹向了二老魂身。
潺潺佛音響起,三戒開始小心翼翼的為這兩具冰冷的魂身加持佛力守護。
身為神王的他是巨人,而楊鐵柱夫婦無疑是螞蟻一般的存在,強弱兩極之下就更要小心細微的控制好力道。
如若不然畫虎不成反類犬,守護不成只會適得其反!
“厚土,我負責(zé)點燃魂火,而喚醒他們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楊黃天雙手變幻間火種在他掌心疾速移動,冥書的萬千命理之線唰的參雜其中,將那火種直接分割成了無數(shù)的星光點點。
喚醒?楊厚土心里焦急連忙問道:“如何喚醒!”
“你與二老一直生活在一起,靈魂相引,也只有你能喚起他們本魂的記憶從而蘇醒,這一點旁人無法插手只能靠你!”楊黃天雙手不停應(yīng)道。
此言一出,那站在一旁的楊山林與馬玲瓏夫婦臉上升起層層愧色。特別是楊山林,身為兒子的他簡直無地自容。
“咄!”楊厚土正愣神間,只見楊黃天雙掌一推,那原本在掌心之中的炙熱火種在他與冥書聯(lián)手之下,居然被生生附著在了冥書那無數(shù)的命理之線上。
強烈的炙熱被命理之線分而化之變得柔和萬倍!隨著他的一聲低喝,命理之線急速延伸如萬千觸手探向兩具魂身。
“地藏,守住魂身!”
“放心!”佛光瞬息震顫,三戒閉眼沉心,眉心卍字印亮起代表著他的神貫注。
火紅的命理之線一根根精準的刺入了冰涼魂體之上各處,道道細微波紋從刺入之處環(huán)形擴散。
楊厚土膽戰(zhàn)心驚的看著這一切,因為那波紋每一次蕩起,二老的渾身都會出現(xiàn)霎那的潰散。
好在有著神王境的三戒佛力加持,潰散中的魂體之塵又在金色的包裹之下緩緩?fù)嘶刂匦聟R入。
兩道略微粗上一倍的命理之線從他們的眉心刺入,如同植入了兩顆微型火種般,在他們的腦中一閃一閃的說不出的詭異。
這一幕在楊厚土看來很像是陽間手術(shù)室里的場景,唯一不同的是操刀手是陰陽之中的兩大王者。
震顫間兩道魂體就像是呼吸間的膨脹與收縮,數(shù)不清的黑色粉塵從他們的魂體之中被排出。
楊厚土知道,那是當(dāng)初實力不夠強,凝魂之時無意間參雜其中的尋常陰塵。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這一幕的出現(xiàn)代表著他們的魂體在朝著好的方向凝實。
“厚土!將你神魂之中對于二老的記憶投影到他們魂身之內(nèi)!”楊黃天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兩道魂身之上的變化,當(dāng)魂身不再潰散之后他將命理之線收回。
無數(shù)的火星就
這么被穩(wěn)穩(wěn)的點在他們的魂體之中,仍舊在散發(fā)著柔和的炙熱。
“呼。”楊黃天沉沉的出了一口氣,到現(xiàn)在,他那顆心才真的方了下來。
雖然看起來并不復(fù)雜,但一切都沒有眼睛里看到的這么輕松。
剛剛的一切都猶如在走鋼絲一般,命理之線上的滅神火稍有偏差或是強度大了一絲,二老的這具渾身就真的萬劫不復(fù)了。
“爺爺奶奶,回來吧!”楊厚土收斂心神,二指在眉心之上狠狠一點,記憶之中那溫情的片段一幕幕猶如幻燈片般在腦中閃過。
感謝你們在我這走得并不算遠的人生中充當(dāng)了那完美指路者的角色,育我成長教我做人。
這陰陽路遠,時光如沙,不管前路如何,希望....你們能再伴我一程....
曾經(jīng)那被生生斬斷的溫暖這一刻在楊厚土的心中復(fù)蘇,往昔種種隨著他的神魂波動被緩緩引出。
兩滴熱淚從他的眼角滑落,而這兩滴淚中包含的卻并非只有咸咸的溫度,更多的,卻是無數(shù)攢動的畫面。
“去!”楊厚土睜開雙目,兩顆深藏呼喚的淚滴飄向二老靜靜平躺的魂身處,悄然隱沒于他們的眉心之內(nèi)。
一分鐘,兩分鐘....
所有人都在神貫注的盯著魂身上的變化,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的心里均是升起一股沉重....
因為那兩道魂身除了不再那么冰冷之外,并無其他變化出現(xiàn)。
“失敗了?”楊厚土如遭雷擊般喃喃著跌坐在地。
眼前的兩道魂身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像能量體多過像魂,莫不是滅神火太過霸道,將他們的魂完同化了不成!
屋子里的沉重有些壓神,所有人看著楊厚土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都不知道該說什么話才能表達安慰。
楊黃天面色復(fù)雜,他不知道哪個環(huán)節(jié)有問題,但結(jié)果擺在眼前他也無話可說,二老沒醒!
“不,一定還有辦法的!你們不是天天吵著想看孫媳婦么?就在這兒,你們看看啊!”楊厚土不甘心的走到他們身前緩緩跪下,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
“厚土...”葛無憂緩緩走到身后,輕輕的拍著他的后背同樣心中哀傷。
“對不起。我食言了...”楊黃天輕聲道。
“是你殺了他們...”楊厚土低著頭字里行間流露出冰寒的恨意,緩緩抬頭,他的雙目中逐漸現(xiàn)出了一絲瘋狂一字一頓的盯著楊黃天道:“你說過,他們會恢復(fù)!現(xiàn)在,如何!”
“咔擦,咔擦!”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空間破裂的聲音此起彼伏。
后堂的空氣中不斷涌現(xiàn)出一股股黃泉之氣,翻滾交錯中將這空間的溫度霎那降到了冰點。
“厚土住手!”楊山林與馬玲瓏連忙上前想要勸阻,但楊厚土此刻早已紅了雙眼哪里能聽得進去任何話語,抬手之間黃泉之氣便直接將他們迫開。
“能否過了陰陽這關(guān),再對我動手...到那時,我不會還手...”楊黃天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狀若瘋狂的楊厚土道。
楊厚土笑了,但那笑容看起來卻無比凄涼,道:“曾經(jīng),因為你的路,放棄了他們的魂,這是你的選擇,冥王的選擇!而我...本就一小民,心里裝不下那么大的陰陽...這仇,我現(xiàn)在就要討回來!”說著,黃泉隨著他的神念開始流轉(zhuǎn)凝聚。
“無憂!趕緊勸勸他啊!”張翼德被這突然發(fā)生的一幕嚇得夠嗆,這要是打起來那怎么得了。
葛無憂就這么靜靜的站在楊厚土身后沒有說話,她沒有阻止想要瘋狂釋放的楊厚土。
因為她能夠感覺得到,萬念俱灰的他身上那支撐他走到現(xiàn)在的閃光點正在逐漸瓦解....瘋?那便瘋吧!反正陪著他就好。
正當(dāng)這堂中爭斗一觸即發(fā)之時,一道聲音響起霎那之間瓦解了一切的冰寒。
“孫...孫媳婦?在哪....”
楊厚土聞言一震呆立當(dāng)場,這是....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