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這樣,為什么...為什么留下我一人...”
漫天狂沙層層消散,天地間的空氣中彌漫著還未散去的神力氣息昭示著這里曾經爆發的激戰。
不論是上個世界還是這片時空,不管是曾經身為人王亦或是現在被稱之為尸祖的吼。
此刻,他正半跪在地,看著身后一個個栽倒在地毫無魂氣的有魂僵尸喃喃低語。
在他的身上,耗費無數歲月積淀而成的血色神力正在極速消散。
那一陣陣的血霧他伸手想去抓住,但奈何一絲絲的穿掌而過卻什么沒辦法緊握。
這些血紅色的神力,在他眼中并不是單純的力量。而是上一個世界被毀滅時,造就他存在的無邊仇恨!
它們,是那一個時空數之不盡的陽人遺留下的氣血。沒有了魂,就是這些無窮血色讓他得以存活,帶著滔天恨意陷入沉睡。
原本,這一次他以為憑借著中位神王的力量足以報仇雪恨。
可時間流逝,厄難,仍舊走在了他的前面...
就算再怎么不甘,他仍舊是敗了。
“仇恨到底對你做了什么?為何就連我都看不清你到底是什么存在....”在他的前方,厄難災主赤腳站在黃沙之上臉上升起了一絲疑惑。
在那個時代,厄難是中位神王,而陽間王者不過下位神王之境。在他手中,人王只有敗亡一途。
雖然歲月如沙,很多事情都隨之消逝。但厄難記得很清楚,當時的人王不過是與所有神靈的存在方式同樣的神魂體,殺他,易如反掌!
而今,這曾經的人王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卻是讓他都感覺有些心驚的形態。
非神非鬼,非靈非劫...
兩人交戰中,曾經有不少次他身上的血氣之法都傷到了厄難的本魂。
眼下看起來人王似乎已然難逃敗亡一途,但厄難很清楚,這看似像是肉身般存在的人王很難真正的死去。
對于如此神異的他,厄難自然是警覺中帶著深深的好奇。
“呵...并不是仇恨對我做了什么,而是你對世界做了什么,而這世界...又給我留下了什么...”尸祖血紅的雙目滲著濃烈的黑氣。
當初,厄難出現在這片天空下時,尸祖與座下諸神根本抵抗不住災難的降臨。
當尸祖知曉這厄難災神就如同是那瘟疫一般每過無數年便會出現,與那揮著鐮刀收割靈魂的魔鬼一樣肆意吞噬整個世界的靈魂。
他不甘,戰敗后的他就在即將神魂消亡前,面對著尸山血海,他對天地起誓。
若是世界有靈,自己愿獻上這道即將消亡的螻蟻之魂,換取一絲報仇的機會....
當然,他自己就是神,知道這根本就是妄想。
但有時天不會給你機會,人,可以!
災神帶走了這片天空下所有的神魂靈魂,但唯獨對那哀嚎的億萬凡人不屑一顧。
失去了靈氣的大地在崩塌,沉沒...凡人死后,他們的靈魂沒有歸處,只會在孤苦飄蕩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歸于虛無。
天,聽不到尸祖的悲鳴。但人聽到了!
亡魂縱然微不足道,但他們也有妄想復仇的資格。
憑借著剛剛死去
對那血肉之軀還有著一絲牽連,他們虔誠的為即將死去的人王獻上了自身唯一的東西,血氣!
誰都不知道那會不會對尸祖有所幫助,但這是他們除去那卑微的靈魂外唯一能夠給予的東西...
就這樣,死去的世界,誕生了奇跡!
億萬帶著恐怖復仇火焰的氣血在神魂恍惚的人王身上凝聚,以血為神,以恨意為魂...
人王隨著這個世界死去。
在世界陷入絕對的黑暗之前,這個世界留下的血與恨,造就出了一個新且唯一的存在---尸祖!
在新世界因命泉而重新煥發生機時,時而清醒的尸祖偶爾會現世,所以,人世間也留下了他的傳說與一絲半點的痕跡,僵尸。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這個世界成熟,等待那終將會再次降臨的災神...
然而無數歲月過去,他終于等來了滅世之恨的存在到來??删驮谒麥蕚浣Y束這無盡歲月仇恨折磨的時候,他悲哀的發現,厄難,又強了!
仿佛這厄難就真如他永不曾消散的夢魘一般,永遠都強他一線,讓他一次又一次體會那墮入絕望的深淵。
血氣在散去,那本就不相等的天枰愈加傾斜。
他知道,就算自己消散,也不會死去,只不過是陷入又一輪的蟄伏而已。
但下一次覺醒又會是何年?難不成這次失去的血紅神力,又要這世界殘骸中的無數血肉來補足么?
下一次,就真的又能有機會戰勝厄難么?
若是沒有盡頭的重復著這足以弒神的折磨,存在的意義又在何方....
“尸,尸祖...”就在尸祖半跪在地陷入無盡迷茫的時候,一個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轉過頭,身后流沙攢動,一道人影從黃沙中艱難的挺起了腰板。
“冉閔?!笔鎸@道身影的主人很是熟悉,正是他帶著一眾有魂僵尸在他自我封印的祭壇中將自己喚醒。
對他的印象很深刻,因為這冉閔是個人杰。若非陽世命途多舛死得太早,死之前沒有接觸過修行一途,在大殺大伐的異類崛起路上,他應該成就不凡。
“尸祖,別怕,還有我陪你...”冉閔雖然連站起身子都艱難,但他那同樣血紅幽亮的眼眶中卻盡是堅毅。
“還,還有我!”黃沙掩蓋下,又一道身影坐了起來,正是跟隨他們一起前來的另類天師楊山林。
見到兩人的接連而起,尸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隨即那驚喜之后升起的期待卻黯淡了下去。
因為,那其余的所有有魂僵尸,再也沒人能夠回應....
“周而復始,不知從多少年前我就說過,你們的抵抗毫無意義...殺你們,我連手都不用抬?!倍螂y災主輕輕搖了搖頭,對這只剩半條尸命但仍舊面露決然的二人不置可否。
可就在這時,天空之上星光劃過。
一道又一道的命泉重武猶如雷霆般攪起風云垂直落下。
“轟!轟轟轟!??!”
目標明確,厄難災主。
“命中!”中心控制室內所有的府君與陽人高級軍官無一不是屏住呼吸盯著大屏幕。
對那通訊器中匯報的一聲又一聲的命中他們充耳未聞,所有人心
里都在吶喊著同一道聲音:能死么?不!一定要死??!
隨著楊厚土在黃泉之源擊殺水劫之主,中心指揮所面對的無盡水鬼隨之消散于無形。
這場殺身成仁的戰斗,十六府君與那萬余陽間戰士死傷過半。
但他們沒有哀傷,也許,是根本來不及哀傷...
因為中心控制室內再次響起了那讓人心力交瘁的能量波動警報!
還有一個災劫之主在等著他們,只有一個了...
在迅速集結之后,他們發射了楊厚土留下的所有命泉重武,這也是他們能夠為這一戰做出的最后努力。
那大屏幕上顯出的沙塵沖天而起久久不散,就算是黑白無常此刻都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似乎要把那屏幕瞪裂了才甘心。
尸祖當然知道這是盟軍的重武器,第一時間便身形一閃帶著冉閔與楊山林遠遠退開。
“?。。?!”
果然,尸祖嘆息一聲,就算是這武器犀利得讓他都能夠顧忌三分,可若要鏟除厄難災主仍舊是遠遠不夠。
漫天黃沙之中,厄難災主逐漸顯現。
命泉仍舊保持著對邪惡存在的克制奇效,只見那厄難災主渾身布滿了命泉穿透之后的孔洞,看起來無比的猙獰。
他的臉因被一顆重武炸個正著而缺失了一小半,剩下的另一半正被他的怒意與痛楚撕扯得不停的顫抖!
“命泉?螻蟻!??!”厄難災主怒吼一聲轉過那張僅僅剩下半面的臉,那顆冰冷的眼珠看向了遠方。
仿佛有所感應似的,中心控制室內外的所有存在在這一刻同時心生警兆。
“完了...”身受重創仍未恢復但神識確是最為強大的白無常喃喃著看了黑無常一眼。
黑無常微微一笑,道:“陰生陽世,認識你,挺好...”
說完,他放開神魂大喝一聲:“諸位神友,陽間戰友!此戰,諸君已然力以赴,吾代冥王謝過諸君!記住,裁決主宰交代,不要放棄對...”
“吾等...”
應與答還未完結,天邊傳來的吞噬之力已然降臨!
堅守在此包括黑白無常的諸神與數千陽間戰士同時被那股力量所籠罩。
“一路...走好!”白無常拼勁渾身最后一絲力量在那吞噬的撕扯中喊出了最后一聲話別。
這是對黑無常說的,也是對攜手戰斗的所有人或神最后的叮囑....
一切都在眨眼之間消散,瞬間之前,這里還是緊張萬分的期待。
如今,吞噬力量一閃而逝,這里只剩下了無數的尸骸和徹骨的冰冷!
“不!不!!!”
黑白無常包括那些府君與楊黃天信仰之線牢牢相連,剛剛從瘋魔中轉醒的楊黃天正在閉目調息穩固神魂。
一睜眼,他霎那間感覺到了信仰之線的部斷去,不由得仰天悲吼!
因地藏的一時迷亂,他苦苦煎熬至今?,F今,厄難席卷下他仿佛又變成了孤家寡人...
不同的是,上次的分別有日可期。
這次,是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