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不想!</br>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或者容梨突然就長志氣了,她啪一下就打在宋洵聲的臉上。</br> 宋洵聲迷迷糊糊地皺皺眉。</br> 趁著這個好機會,她騰地一下站起來將宋洵聲狠狠甩在沙發上,一副“天上地下老娘最大”的神情。</br> 想陪.睡?做夢。</br> 但容梨心里清楚他喝醉了,這樣對自己醉酒的人不好。于是使出吃奶力氣將他拖到了臥室里,幫他蓋上被子,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趕緊就關了門。</br> 這樣子任務就算完成了吧?</br> 一定算,容梨邊走邊想。</br> 她一直膽戰心驚地等到第二天,宋洵聲也沒給她發消息。大概真的不記得了吧,容梨覺得自己很幸運。</br> 畢姐發微信提醒她,下周就該進《吻情》劇組了,劇組安排是一個月殺青,然后就放年假。</br> 容梨跟容晨說好,讓她這段時間住校,容晨在學校有幾個好姐妹,一直想跟她們一起住,只不過一直賴在姐姐這里,就沒想過要走。</br> 住久了也有點膩了,容梨現在一忙起來,她不走也得走了,心情竟然有點愉悅。跟著姐姐住,自然會受到諸多管教。</br>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看了眼表,下午兩點鐘,就打算去看看療養院許如云。</br> 許如云是她母親。</br> 她乘車剛到天空療養院門口,就見到門口走出來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女人身材妖嬈,每走一步都顯出與常人不同的風情妖嬈氣質。</br> 不是林嘉菱又是誰?只不是,容梨敏銳看出來,林嘉菱墨鏡下方隱隱有眼淚滲出。</br> 林嘉菱也看到了她,主動招呼道:“要不要喝杯咖啡?”</br> 林嘉菱對這塊地方更加熟悉,輕車熟路找了家安靜的咖啡館,她們來到頂層,這里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br> 林嘉菱都容梨都摘下墨鏡,相視一笑。</br> 林嘉菱說:“當明星很累吧?一舉一動都怕被人盯著。”</br> 容梨輕笑:“是挺累的,但是這個社會上,沒本事沒學歷還能做什么。”顯然是在嘲諷自己,“想拿高收益,自然就得比旁人多付出。反而覺得只要有戲拍,每天都值得期待。”</br> 林嘉菱倒是有些意外。</br> 她身處娛樂圈,這里面風風雨雨她都知道。關于容梨那些所謂的黑料她也看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媒體亂寫,她反正不太信。</br> 林嘉菱笑:“我記得你十幾歲就入圈了,就沒什么遺憾嗎?”</br> 遺憾?是有的。然而容梨歪頭想了想:“其實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很幸福,哪怕一舉一動都在大眾的眼皮底下,但是我能賺很多錢啊,有錢就好了。”</br> 林嘉菱心想,原來容梨也是個有故事的人。</br> 容梨在初中時失去父親,后來母親精神錯亂,又住進醫院。藺平是她叔叔,開了個小公司,就好心收養了她們姐妹,只是嬸嬸畢竟與她沒有血緣關系,有時會冷臉相待,很長一段時間她過得很不好,但她什么都沒說,因為不想給叔叔添麻煩。</br> 后來念高一時,她得了個機會上電視,意外走紅。商業合作紛至沓來,她咬咬牙破釜沉舟,索性退學簽了個公司,開啟明星之路。</br> 那之后日子真的好過多了,嬸嬸也高看她一看,叔叔也不再左右為難,容晨也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她可以報答叔叔,也可以讓母親住上最好的療養院。</br> 是什么時候開始猶豫的呢?</br> 三年前,容梨連續拍了三部劇,向公司申請了兩個月休假,她去了西川大學。</br> 再然后就跟宋洵聲在一起了,容梨時時刻刻感覺得到他們之間的差距,他談吐不凡,而她鬧了好幾次笑話,在他面前也覺得抬不起頭來。</br> 他總會安慰她,可她心里總覺得難受。</br> 忍不住想,如果一直念書就好了,如果讀過大學就好了。</br> 每每想到這里,容梨就會苦笑,之所以選擇來西川大學休假,也是因為內心懷有遺憾吧?而所謂遺憾,便是這輩子再也無法完成的事情。</br> 容梨目光平直,將思緒收回,她沒多談這些東西,怕說多了別人覺得矯情,有些東西注定要爛在肚子里。</br> 林嘉菱也充分表現出尊重,沒有多問。</br> 服務生給她們上了兩杯熱美式,還有兩塊起司蛋糕。</br> 林嘉菱突然說:“找個愛自己的不容易,如果還有感情,那就好好珍惜,在一起吧。”</br> 容梨:“?”</br> 什么情況,林嘉菱突然在當人人生導師?</br> 林嘉菱似乎也覺得這話有些突兀:“誰不是這樣過來的,我一眼就看得出宋律師對你的感情。”</br> 容梨身為圈內人,關于林嘉菱的八卦多多少少見過不少,除了放飛自我博人眼球之外,不得不提林嘉菱早年一段經歷。m.</br> 林嘉菱的年紀已經三十出頭,她出道也很早,那時娛樂圈管控遠遠沒有現在這樣嚴格。林嘉菱為了賺快錢當過艷星,拍過裸露身體重要器官的三級片。</br> 其實林嘉菱那時星途正盛,完全沒必要這樣做。所謂的娛樂圈資深人士寫她是為了她男朋友,男朋友想做一個項目,缺乏資金。</br> 林嘉菱就犧牲了自己。</br> 如果傳言是真,林嘉菱現在過得并不好,大概真的不是每個故事都能有好結局。</br> 容梨忽而嘆了口氣。</br> 搖了搖頭,問道:“你這么篤定?”</br> 林嘉菱:“你小瞧姐姐了,姐姐也是大風大浪挺過來的。我以前常常感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有錢的男人最容易變壞。”</br> 她美眸染上幾分憤然,輕輕攥緊拳頭,嘴角向下咧著,估計是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br> “不過,誰不知道宋律師這些年清心寡欲,我都沒聽過他傳出過什么緋聞,”林嘉菱直直看向她,“但他上次為你大打出手,我差點以為他是你男朋友。不過我現在想想,也差不多了。”</br> 如果一個理智冷靜的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發瘋,做出格的事,那么男人很顯然是深愛著這個女人的。</br> 容梨搖搖頭:“我們之間不是那樣。”</br> 林嘉菱制止了她:“別否定那么快,可能你們之間有些裂痕,也可能有些我們看不見的阻礙。”</br> “但是,”林嘉菱的笑容突然就變得溫柔起來,“給彼此點時間好不好?”</br> 容梨仍然不為所動。</br> “那我這樣問你,”林嘉菱換了個坐姿,“你敢不敢拿生命起誓,你這輩子都和宋律師沒有丁點可能?”</br> 容梨嘴唇抖了抖,饒是她現在對宋洵聲真的談不上喜歡,但她真的不敢發誓。</br> 她對宋洵聲并不是從來沒有過喜歡。</br> 對他這樣的男人動心實在太容易,容梨也是拼了命才讓自己不陷進去。</br> “你瞧瞧。”林嘉菱滿意地笑了。</br> 容梨也無奈:“你幸災樂禍。”</br> “反正接下來,你們會待在同一劇組,”林嘉菱眨了眨眼,“孤單寡女,劈里啪啦,誰也不敢確定會不會產生火花呢!”</br> 容梨驚訝:“你怎么知道他也在《吻情》劇組?”</br> 因為宋洵聲身份特殊,娛樂記者沒得到確切消息都不敢亂寫。現在也只是曝光了部分主演和團隊,關于宋洵聲要來《吻情》劇組的事情是一點都沒透露。</br> 林嘉菱神秘地笑了笑:“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br> *</br> 沒跟林嘉菱待太久,兩人聊得來加了微信,交這么個朋友也還不錯。</br> 容梨便走進天空療養院,想想都一個月沒來看過許如云了。</br> 許如云不能受刺激,精神頭一直不太好,自從容梨爸爸去世后她的狀態就沒有轉好過,頂多是從一個非常不好的狀態轉變為比較不好的狀態。</br> 原本一直在精神病醫院住著,后來經過醫生觀察,她情況好轉,說可以去療養中心,才搬來了這里。</br> 許如云住的是最好的房間,這也是容梨如此拼命努力工作的一個原因。</br> 進去的時候,窗簾是半開的,金燦燦的陽光灌進來,窗簾隨著微風輕輕擺動,連帶著陽臺上的幾盆吊蘭也顯得比平時有生氣。</br> 許如云坐在沙發上,正翻看著一本畫冊。</br> 畫冊簡單易懂,也不用動腦子,容梨買了一打讓她慢慢看。</br> 聽到推門的聲音,許如云微微詫異,隨即便緩和下來:“梨梨來了啊。”</br> 容梨笑著嗯了一聲,許如云如今臉頰飽滿紅潤,精神狀態看著就好,想必過不了太久就能回歸正常人的生活。</br> 許如云放下畫冊,從櫥柜上拿了一個橙子,從趕緊去水龍頭沖洗了水果刀,給容梨切成小半。容梨從小就挑剔,別人切六瓣她也不愿意,非常切的更小才愿意吃。</br> 容梨看著母親溫柔的背影,恬然地笑了。</br> 這樣稀松平常的日常小事,是她多么渴望的。</br> 兩人吃著橙子聊家常,聊了一會兒,許如云才想起來今早手機出了點問題,軟件突然就沒法安裝,本想讓護士幫忙的,這不容梨就來了。</br> “梨梨,你看我的手機,微信突然打不開了……”</br> 容梨接過許如云的手機,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許如云,許如云便打開容梨的手機頁面,想玩個打發時間的小游戲。</br> 誰知道就點開了微信。</br> 她沒看聊天記錄,就看到一排都是容梨與公司的溝通,有與經紀人的,有與助理的,還有導演和化妝師,零零散散還有幾個活動安排。</br> 這孩子真辛苦。</br> 正感嘆著,許如云看到了什么,瞬間變了神色,蹙眉,聲音含著復雜感情:“梨梨,你怎么還和……”</br> 容梨慌了。</br> 想趕緊把手機搶過來,卻發現已經晚了,她和宋洵聲的聊天記錄雖短,但畢竟在頁面沒刪,許如云已經看到了。</br> 她做事一向謹慎,怎么忘記這一茬?</br> 容梨慌張的神色再度刺激了許如云,許如云當即就冷笑著,眼底閃過透徹的冷漠,旋即拔高了聲調:“你答應我的事從來沒有做到對不對?!”</br> “媽,我沒有,不是這樣……”容梨想解釋,可許如云像是不聽勸似的,瘋狂搖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經有了癲狂的姿態。</br> “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兒?”整個房間都回蕩著許如云的怒吼,“你給我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