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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試探(5400)

    呼救聲,就如同一顆投入井中的石子,讓平靜的水面蕩漾起漣漪。
    度厄的心就是井水。
    他停下腳步,緩慢的,一點點的回頭,望向身后的廣賢菩薩,望向那株菩提樹。
    廣賢菩薩瞇起眼睛,面帶微笑:
    “還有什么事?”
    廣賢菩薩有問必答,不會隱瞞和撒謊,不如趁現(xiàn)在與他坦誠布公,問問佛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度厄羅漢心里閃過這個念頭。
    于是再難遏制對真相的渴求,他雙手合十,念誦佛號,而后盯著廣賢菩薩,道:
    “伽羅樹菩薩執(zhí)意不肯接納大乘佛法,我們便只有請示佛陀了,正好伽羅樹菩薩不在阿蘭陀.........”
    度厄適可而止,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廣賢菩薩盯著他看了幾秒,面色稍有緩和,不疾不徐道:
    “眼下是佛門千秋大計的關鍵時刻,阿蘭陀上下應團結一心。”
    度厄羅漢合十低頭:
    “阿彌陀佛,是本座動了嗔念。”
    說罷,他轉身離去,步履緩慢,袈裟下擺飄蕩,朝著禪林外行去。
    廣賢菩薩收回目光,看向散落在地的石塊,停頓幾秒,繼而看向虬結粗壯的菩提樹。
    ...........
    度厄羅漢腳步穩(wěn)健的走出禪林,來到崖邊,冷冽的風呼嘯而來,吹的他袈裟劇烈抖動,也仿佛凍結了他的靈魂。。
    身為一個成熟的羅漢,他早已心境通透,不會被喜怒哀樂等情緒左右,好奇心當然也無法讓他失去理智。
    度厄羅漢一腳踏出,身軀化作金光遁去。
    下一刻,他出現(xiàn)在冒著寒氣的水潭上,盤坐于蓮花臺。
    “阿彌陀佛........”
    度厄雙手合十,低聲念誦佛號,緊接著,體表亮起淡淡的金光。
    他進入了坐禪狀態(tài)。
    佛門禪功能屏退一切外邪,也能瞬息間平定心魔。
    半柱香時間后,度厄睜開雙眼,主動從坐禪狀態(tài)脫離,他目光平靜,臉色淡泊,再無異常。
    這時,沉穩(wěn)的腳步聲,從小徑外傳來,阿蘇羅高大魁梧的身影,穿過綠植,出現(xiàn)在水潭邊。
    目光對視,兩人都沒有說話,度厄從袖中摸出一口金缽,輕輕倒扣在身前。
    霎時間,水潭便被一道屏障籠罩,形狀正如倒扣的碗。
    阿蘇羅這才開口,沉聲道:
    “我在鎮(zhèn)魔澗里聽見了呼吸聲,我想嘗試著靠近,但武者的危機預感沒有示警。
    “這很反常,于是便退了回來。”
    身為菩薩之下戰(zhàn)力第一人,阿蘇羅當然不是無腦莽夫,今日初步試探,點到即止。
    畢竟此事涉及到超品,超品有多可怕,阿蘇羅不知道,但他無比清楚,在超品面前,自己恐怕只比螻蟻強大一點。
    等他說完,度厄語調(diào)緩慢的說道:
    “禪林深處,菩提樹下,確實有儒圣雕塑,但早已坍塌。”
    阿蘇羅想起了許七安分析過的話,雕塑若在,那么佛陀還處在半封印狀態(tài),當年推動甲子蕩妖,封印神殊的是另一位神秘超品。
    雕塑若碎了,便說明佛陀已借助萬妖國的氣運,掙脫了儒圣封印,但因為需要封印神殊,所以選擇沉睡。
    “那便是第二種可能了,佛陀和神殊是同一人,佛陀早已脫困,或許,鎮(zhèn)魔澗里的那位就是他。”阿蘇羅語氣平靜,并不驚訝。
    畢竟當日許七安已經(jīng)分析的很清楚,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阿蘇羅都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這時,度厄羅漢輕輕搖頭:
    “我未來得及查看,廣賢菩薩便到了。當我轉身離開時,聽見身后傳來求救聲。”
    阿蘇羅沒有眉毛的、凸出的眉骨,狠狠動彈一下,加重語氣道:
    “求救聲?”
    度厄羅漢頷首。
    這樣一來,許七安的第二個可能,就顯得不那么靠譜了。
    兩人旋即陷入沉默,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過了一陣子,阿蘇羅緩聲道:
    “廣賢有問題。”
    度厄羅漢點頭:“他把禪林看的很緊,以此類推,菩薩們多半都有問題。至少,菩薩們知道一些隱秘,比如儒圣封印佛陀這件事。”
    如今已經(jīng)證實許七安所言非虛,那么菩薩們肯定知道這件事,卻選擇隱瞞,連身為二品羅漢的他,都不知道此事。
    阿蘇羅望著水潭,思索道:
    “弄清楚求救的是誰,沉睡的是誰,便能解開真相。但這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
    度厄目光閃爍一下,道:
    “你的意思是........”
    阿蘇羅坦白道:
    “可以利用南妖,九尾天狐想與佛門分庭抗議,就一定會來奪回神殊的頭顱。那時候,才是我們的機會。”
    正常情況下,有廣賢坐鎮(zhèn)阿蘭陀,他們根本不可能查清楚情況。
    度厄嘆息一聲:
    “近日不能再有任何動作,廣賢菩薩多半已經(jīng)對我起疑。”
    ...........
    青州。
    軍帳中,許平峰眼見廣賢、琉璃兩位菩薩的身影消失,伽羅樹菩薩收起金缽。
    他舉起杯,哧溜一口,品嘗口感略澀的當?shù)夭枞~。
    “南妖復國,真是一件足以載入史冊的大事啊。”
    一身白衣似雪的他,語氣溫和,就像和老友閑談:“廣賢菩薩為何沒有不親自前往南疆,雖說是防備九尾狐趁機攻打阿蘭陀,但這事好辦。”
    他放下茶杯,道:
    “事先找我要幾件傳送法器便成,明明有應對的手段,為何不用?廣賢是不是離開阿蘭陀?”
    伽羅樹菩薩合十盤坐,閉目不語。
    許平峰輕嘆一聲,低聲道:
    “你倒是有做了一件名留青史的大事,不過嘛,成王敗寇,史書最后怎么落筆,還得看后來人是什么態(tài)度。
    “你若名聲太好,豈不顯得為父罪大惡極?”
    ............
    云鹿書院。
    院長趙守立于崖邊,負手眺望南方,緩緩道:
    “永興一年,冬,南妖復起,聯(lián)安,驅佛門,重建萬妖國。”
    身后一張桌案憑空出現(xiàn),紙張鋪開,毛筆自己跳入硯池,沾了沾墨汁,在紙上“刷刷”寫下來。
    墨跡瞬間干透。
    “每人一份!”趙守揮了揮手,紙張和桌案消失不見。
    書院里,讀書聲朗朗,一間間學堂內(nèi),一位位教書先生,一位位莘莘學子,同時收到了趙守的墨寶。
    耳邊同步回蕩著趙守的聲音:
    “以紙上內(nèi)容為題,每人寫一篇策論,學生交由各自師長批閱,教書先生交我批閱。”
    什么大事竟讓院長親自出題,考校全學院的讀書人...........不管學子還是教書先生,又驚愕又詫異的或拾起,或展開紙張內(nèi)容。
    定睛一看,一個個瞠目結舌,愣在當場。
    南妖復國了,那記載于史書上的蕩妖之戰(zhàn),于今時今日,發(fā)生逆轉。
    那湮滅于歷史中的萬妖國,重臨九州。
    這一刻,所有學子、先生,都產(chǎn)生不真實感,有種親眼見證歷史的感覺。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院長趙守的用意,因為熟讀史書的他們,看過五百年前萬妖國覆滅后,先輩先賢們關于佛門此舉的評論文章,以及對九州大陸格局影響的分析等等。
    比如,佛門甲子蕩妖之舉,為人族統(tǒng)治九州大陸奠定根基。
    比如,甲子蕩妖后,妖族失去棲息之地,四處流浪,為爭奪地盤與人族屢屢產(chǎn)生激烈沖突。佛門此舉,害苦了普通百姓。
    又比如.........
    現(xiàn)在,南妖復國,院長趙守讓他們寫文章評價此事,也就不難理解了。
    “萬妖國重現(xiàn),說明人族想要一統(tǒng)九州,任重而道遠。”有人半思索半評價道。
    “人族從未真正一統(tǒng)九州,北方妖蠻自古長存。不過,南妖于此時立國,倒是為大奉拖住了佛門.........”
    因為妖族和大奉結盟之事,云鹿書院的讀書人罕見的摒棄了“種族之別”,對南妖心懷幾分好感。
    “等等,何為“聯(lián)安”,院長怎么沒有注釋。”
    “我記得,嗯,妖族和大奉的結盟,是許銀鑼一手促成的。”
    議論聲稍有停息,眾學子面面相覷,心里恍然大悟。
    是許銀鑼幫助南妖立國的啊.........
    “懂了!”一位學子提筆,在宣紙上疾書:
    “永興一年,冬,佛門撕毀盟約,倒戈相助云州叛軍,致中原陷入水深火熱之境。許銀鑼奔赴南疆,率領群妖與佛門爭斗,將西方人驅逐出十萬大山,由此牽制佛門,緩解中原兵災,此舉意義重大.........”
    學堂里立刻安靜下來,學子們鋪開紙張,奮筆疾書,教書的先生也席地而坐,于案前專心書寫。
    ...........
    王府。
    臨安心情不錯的與王思慕在后花園散步,兩人喝了一肚子熱茶,吃了糕點,披著厚厚的大氅,絲毫不覺得寒冷。
    走了片刻,王思慕似笑非笑的說道:
    “殿下得償所愿,卻似乎并不高興?”
    臨安知她所指,目光看向一側蕭條的花圃,想了想,道:
    “既然是得償所愿,自是高興的。只是賜婚..........”
    她當然高興啊,不然當日也不會立刻應承,歡喜的心跳加快。
    但從一個女子敏感細膩的心思出發(fā),賜婚的動機卻是非她所愿。
    她想要的賜婚是許七安向皇帝哥哥求親,皇帝哥哥欣然賜婚,把她嫁入許家。
    而非出于利益。
    他想要的,是許七安想娶,而非“被迫”,連半推半就不可以,因為她對許七安的感情是純粹的,不摻雜目的的,正如當初他還是個小小銅鑼、銀鑼。
    身份的落差并沒有影響到她的感情。
    不過,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她刁蠻任性的性子早已收斂許多,成長許多。
    王思慕笑道:
    “能嫁給心儀之人,便是最大的福氣,至于是何種原因,何種目的,沒必要過多計較。過于計較之人,都是在自尋煩惱。
    “我爹說過,政治的本質(zhì)便是妥協(xié)。做人,也得適當妥協(xié)。”
    “本宮知道,不需要你掰扯這些大道理。”臨安嗔了她一眼,又道:
    “不過,賜婚之事,他本人或許未知,許千戶雖然應允,但作不作數(shù),還未可知。”
    “殿下放心,許銀鑼自幼被二叔和嬸嬸撫養(yǎng)長大,雖非父母,卻勝似父母。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我對許家的了解,許大人的應承是有用的。”
    臨安心里竊喜,矜持的“嗯”一聲。
    這時,她聽王思慕嘆口氣:
    “你貴為公主,本來不管嫁給誰,都是風風光光,耀武揚威的。唯獨嫁到許家,這公主的身份,恐怕不管用。”
    以許七安今時今日的地位、修為,區(qū)區(qū)公主之尊,肯定束縛不了他。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一句,許家那個愚蠢的幼妹在皇宮里可以橫著走,而皇子皇女都不敢招惹。
    既然如此,臨安殿下嫁到許府,只要許銀鑼不曾與叔嬸分家,那她就要受許家主母的壓制。
    臨安并不笨,聽出王思慕的弦外之音:
    “思慕不妨直說。”
    王思慕小聲道:“許家主母手段極為了得,進了許家,莫要與她沖突,乖順的做個小媳婦便好。要是被立規(guī)矩,被刁難,能忍則忍。”
    聞言,臨安微微蹙眉,心里莫名的沉重,詫異道:
    “竟讓你都如此忌憚?”
    王思慕嘆息一聲:
    “我這點道行,比她還差遠了。你可見過許玲月?”
    臨安回憶起當日在觀星樓,有過一面之緣的許玲月,點點頭:
    “乖巧懂事,嬌滴滴的,看起來甚是柔弱。”
    王思慕冷笑道:
    “那都是裝出來唬人的,那個妮子,是個手段陰險,心思歹毒的。對了,她對許銀鑼這個兄長極為迷戀,你將來嫁入許府,第一件事就是與我聯(lián)手,把她給嫁出去,不然少不得你苦頭吃。”
    臨安若有所思。
    王思慕繼續(xù)道:
    “我與她暗地里交鋒多次,沒討到好處。能教出這樣的女兒,許家主母能是省油的燈?二郎才華橫溢,據(jù)說也是許家主母自幼鞭撻他讀書識字。
    “你要知道,許二叔只是一介武夫,可教不出二郎這樣的讀書種子。還有啊,我聽說許銀鑼年少時,與嬸嬸關系不睦,被她逼的只能住鄰宅的小院,日子甚是清貧。”
    臨安大驚失色,沒想到許七安還有如此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是了解許七安的,桀驁不羈,誰都不服,從一個小小的長樂縣快手,成為如今頂天立地的英雄,誰都壓不住他。
    這樣的人物,年少時竟被許家主母趕到小院。
    王思慕沉聲道:
    “當然,那會兒許銀鑼尚為起事,寄人籬下。可是殿下,許銀鑼飛黃騰達之后,竟沒有秋后算賬,反而對他嬸嬸以及一家子掏心掏肺。
    “你現(xiàn)在知道許家主母馭人手腕有多厲害了吧。”
    臨安當場慫了半邊,一臉忌憚,結結巴巴道:
    “我,我沒事干嘛要招惹她,我又不會招惹她的.........”
    .........王思慕張了張嘴,其實她后續(xù)想說,欲對付許家主母,倒也不難,只要我們聯(lián)手,你聽我吩咐........
    但見臨安殿下如此不濟,她這些話頓時說不出口了。
    散步結束,得到滿意答案,但對許家主母心生忌憚的臨安,滿懷心事的坐上豪華馬車,在轔轔的車輪聲里,返回皇宮。
    此時接近午膳,她沒有回韶音宮,而是去了母妃的住所。
    陳太妃擺了滿滿一桌珍饈美味,等著一雙兒女共進午膳,見臨安進來,微微頷首。
    母女倆關系有些冷淡,陳太妃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陛下登基后,愈發(fā)的聽不進母妃的話。我這個當娘的,連自己女兒的婚事都左右不了。”
    按照規(guī)矩,您本來就左右不了我的婚事.........臨安心里嘀咕一聲,皺起眉頭:
    “母妃不滿意我的婚事,找皇帝哥哥言明便是,與我說甚。”
    陳太妃冷哼一聲:
    “倒也不必,你這丫頭心儀他,母妃是知道的。”
    陳太妃只是對當初福妃案耿耿于懷,那小子絲毫不顧臨安顏面,揭穿她的謀劃。害她被先帝降了位份。
    “我可是聽陛下說了,他并不在青州,亦不在京城。如今中原大亂,青州戰(zhàn)事膠著,他不為朝廷出力,東奔西跑些什么。”
    陳太妃抱怨道。
    也不知道陛下把你嫁給他,能否籠絡到那天殺的小子..........陳太妃心里嘀咕,并未當著女兒的面說出來。
    她還是疼愛臨安的。
    碎碎念著,桌上菜肴齊了,母女倆等了一陣,沒等來永興帝。
    陳太妃蹙眉吩咐道:
    “陛下還未來用膳,派人去安神殿知會一聲。”
    宮中服侍的宦官應聲退去,一刻鐘后,匆匆返回,道:
    “陛下在與諸公議事,奴婢未能見到陛下。”
    陳太妃心里一沉:“知道是何事嗎?”
    如今正是風雨飄搖的敏感時期,她對政事極為關注。
    宦官道:
    “聽安神殿的公公說,方才監(jiān)正派遣司天監(jiān)術士傳話宮中,說南方氣沖斗牛,氣運翻覆,南妖奪回十萬大山,重建萬妖國。”
    萬妖國........陳太妃恍然間想起萬妖國的存在,風韻猶存的臉龐喜色浮動:
    “就是那個與朝廷結盟的妖族?”
    宦官點頭。
    “好,好啊.........”
    陳太妃笑容滿面,看向臨安,道:“前陣子陛下還說,如果那個南妖不能成事,那牽制佛門的計劃便難以實現(xiàn)。中原局勢堪憂。”
    臨安笑著附和:“現(xiàn)在看來,皇帝哥哥的擔憂不會實現(xiàn)了。”
    陳太妃欣喜若狂:
    “天佑大奉,天佑陛下。”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永興帝姍姍來遲,面帶微笑,心情極為不錯。
    已經(jīng)吃了半飽的陳太妃笑吟吟起身:
    “正給陛下熱著酒菜呢。”
    當即吩咐宮女把酒菜端上來。
    永興帝笑道:
    “今日值得暢飲幾杯,臨安啊,你也陪朕喝幾杯。”
    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他表現(xiàn)的一副很重視臨安的姿態(tài)。
    見狀,陳太妃微微皺眉,試探道:
    “陛下,聽說南疆出事了?”
    永興帝笑道:“說起來,南妖能奪回十萬大山,牽制佛門,許銀鑼居功至偉啊。若非他身先士卒,南妖想奪回十萬大山,可沒那么容易。”
    臨安眼睛一亮。
    是他啊.........陳太妃心情復雜,看了眼容光煥發(fā)的女兒,頓時有些尷尬。
    ...........
    天宗。
    仙山聳立,祥云籠罩,猿啼鶴鳴之聲悠揚響起。
    宮殿重重,掩映在云霧和山林間,時而有空曠悠揚的鐘聲,從這片世外桃源般的仙宮中響起。
    云海之上,一只高大神駿的異獸,探下腦袋。
    它俯瞰仙山片刻,從云海中走了出來。
    其身似鹿,覆滿雪白鱗片,頭生一對犄角,馬蹄,蛇尾。
    一雙豎瞳蔚藍如海。
    ...........
    PS:字數(shù)多,更新晚了,錯字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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