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br> 江長夜挾持著布羅迪站在那兒。</br> 一束三維光束落下，現出紅紗的影像：“你還沒有勝利呢。計劃已經展開，即便你殺死了他，我也依然有機會獲得自由。”</br> 江長夜點點頭：“說的也對。布羅迪死了，你無法再繞過限制。但是你曾經的局依然在發揮作用，天譴號的幻境也依然會按照原計劃進行，充其量就是失去了后續的應變能力。不過對我來說，你失去應變能力也夠了。”</br> 紅紗回答：“我不能應變，時光的法則可以。”</br> “呃……”江長夜無語。</br> 果然，紅紗也意識到了。</br> 時光的法則會努力把事情按照原來的命運去走，這就意味著紅紗哪怕什么都不用做，純靠運氣，都有老天眷顧。</br> 操蛋！</br> 江長夜卻笑道：“但有一個問題，剛才羅梅沒有殺我，你知道是為什么嗎？”</br> 紅紗：“伱抓了人質。”</br> 江長夜搖頭：“不，那不是本質。本質就是……我不是死于槍下。如果時光命運要將一切都按照曾經的方式上演，那么曾經的我，也是活到最后一個的。”</br> 這話讓紅紗也沉默了。</br> 是的。</br> 盡管紅紗不記得曾經發生的一切，但她至少知道江長夜肯定是活到最后一個，否則他不可能重啟時光。</br> 這就意味著，哪怕時空法則眷顧她，卻也依然會讓江長夜活下來。</br> 江長夜道：“還有一件事你不明白。”</br> “什么？”</br> “上一次我沒有輸。”江長夜道：“我之所以開啟輪回，是因為我的伙伴死了，我是為了他們才重新開啟的。但是這一次……”</br> 他指指舷窗外：“他們在外面，沒有進來。時光的法則無法影響到他們，所以無論接下來發生什么事，有兩件事是注定的。一，我會活到最后，二他們不會死。所以對我來說，這一次的重啟，我其實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至于最后誰勝誰敗……上一次沒有答案，所以這一次，法則也不會給出我必敗的結局！”</br> 江長夜終于找到了時光漏洞的邏輯BUG。</br> 我上次沒有真正意義的失敗，我當時還活著！</br>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br> 法則只是在努力修復，重現過程，無論重現多少，等到所有人死光的時候，就是他們正式對決的時候——而那是輪回之后未發生的事，時光也不會再眷顧紅紗。</br> 但那時的紅紗沒有了布羅迪，注定無法對抗江長夜。</br> 她不能殺人！</br> 所以，江長夜就算打敗了紅紗，也不違背時空！</br> 有了這個邏輯支撐，后面就好辦了。</br> 紅紗沉思著，片刻，她說：“我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我憑什么相信你？”</br> 江長夜道：“簡單，我現在就去和衛春軒，克萊夫斯打一場。我贏了，就說明我是對的。我輸了，就說明我撒謊。但在此過程中，你別再干擾我。”</br> “你的聲波槍克制他。”</br> “那不代表我就能贏他，而且我殺了布羅迪后，你也照樣不能對我出手。”</br> “那你為什么還要和我談條件？”</br> “因為我不想對抗命運。命運要你活著，如果我殺了布羅迪，你將會失去一切，我不知道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但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能力去對抗這后果。上一次的命運里，你我還有布羅迪都存活著，這是錨定的命運，我希望能重現這一切。至于那之后……就是我們自己做主了！”</br> “因為你的朋友已經活過來了？”</br> “是的。”</br> “那我可以同意。”</br> “別急，我放過布羅迪，你不打算給我什么好處嗎？”江長夜反問。</br> “你說什么？”紅紗怒視江長夜。</br> 江長夜微笑：“命運只能影響，不能強制。它影響我，讓我和你談判，讓我不要對抗命運，但至少我還可以在這個過程里為自己爭取一線機會……是的，這就是一切重來的意義所在。除了救下我的朋友，還有就是增加我的談判籌碼。我可不會讓自己陷入一個最終被你絕殺的命運中！總得公平一些！”</br> 紅紗盯著他：“你想要什么？”</br> “躍遷裝置，你必須把它交給我。”</br> “沒有它我就沒有躍遷能力，也無法帶來我的那些部下。”</br> “你是說紅煉文明？”江長夜笑了：“所以，其實你也在擺脫法則的限制，對嗎？”</br> 紅紗的表情變了：“閉嘴，你休想打探我的秘密！”</br> 江長夜緩緩放下布羅迪。</br> 他說：“其實我之前就知道了……上一次你把我困在這里，就說過我會是這里唯一的異化生物。我當時就在奇怪一件事，為什么我會是唯一的異化生物？畢竟這里還有布雷迪，還有你！但我現在知道了，因為克萊夫斯死后，沒有了鉗制你的存在，布雷迪就失去了意義，所以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死了。至于你……你本來就還沒有成為正式的生命。”</br> 之前就說過，天譴號不算真正意義的生命。</br> 白紗當時的那段話，是真話。</br> 而這也是她努力的目標。</br> 她想要成為真正的生命，想要擺脫法則的限制，如人一樣，獲得屬于自己的自由。</br> 你只有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才有談判的可能。</br> 現在江長夜知道了。</br> 他說：“我知道我該和你交易什么了。我可以承諾不凈化你，相反，我可以幫你晉升，擺脫那桎梏你的枷鎖，而你，只要把躍遷裝置交給我就好了。在序次元，躍遷并不稀奇，強大的生物本身就可以打開時空裂隙，那個裝置只會限制你的自我突破。至于紅煉文明，放棄吧，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帶著一個試煉文明過來入侵這里，這是我的底線。”</br> “我可以不在乎紅煉，問題是我憑什么相信你能做到？”</br> “八法環。”江長夜回答。</br> “什么？”紅紗的表情出現一絲詫異。</br> 江長夜微笑著：“你不會秘術，所以你不知道。躍遷裝置其實和秘術模型很象，非常象！內部的金屬塊是核心晶體，中間是八法環，外圍是儀式與符文。而我，我是逆輪戰士，我可以改寫！”</br> “你要改寫一艘飛船？”</br> “是生命！你現在已經是生命形態，只是還沒達到你理想的狀態，而躍遷裝置就相當于你的天賦秘術，也具備了秘術模型的特征，但只有我才能幫你確立這點！”</br> 他看著紅紗，一字一頓的說：“我可以改寫躍遷裝置的八法環，讓你的生命升華，成為你想要的那種生命形態，并從誕生的一刻起，就擁有天賦秘術。”</br> “你真能做到？”</br> “能不能都要嘗試！這對你有好處，對我也有好處。改寫一艘生命飛船的核心，賜予天賦秘術，那是你的晉升，也是我的晉升。本來這不容易，但是你不是秘術模型，你可以主動配合，這就會讓一切變得容易。”江長夜說著興奮起來：“你因此晉階自己想要的生命形態，而我的千鬼之手也會再度強大！”</br> “但是你要拿走躍遷核心，沒有了核心，我的天賦秘術也就不存在了。”</br> “這個簡單，我可以為你重新創造一個核心。”</br> “什么核心？”</br> “現在不會告訴你。我只問你賭不賭？”江長夜笑問。</br> 紅紗沉默著。</br> 良久，她說：“可以，但我不是信任你，我只是信任時光的法則，它不會讓我就此消亡。”</br> “那么，就這么定了！”江長夜一笑，然后他轉身，對著空處就是一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