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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能動手時就別嗶嗶!

    陳紀(jì)中臉上的笑容嘎然而止,很是詫異的看向蘇文龍,出聲問道:“老蘇,你沒開玩笑吧?”
    “這種事情怎么能隨便開玩笑?”蘇文龍認(rèn)真說道。
    陳紀(jì)中的視線便再次轉(zhuǎn)移到了敖夜身上,將他從頭到尾的打量一番,出聲說道:“師者如父......一個毛頭小子,怎么能當(dāng)?shù)闷鹉愕氖跇I(yè)恩師呢?他能教給你什么?”
    陳紀(jì)中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只覺得蘇文龍實在是愚蠢之極,被人洗腦了一般。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家伙,能寫好毛筆字?寫好草書?滑天下之大稽。
    “敖夜先生學(xué)究天人,草書楷書皆入神品,我的才學(xué)不及其萬分之一。先生能教我的實在太多太多,是我愚昧遲鈍,一直讓先生失望。”蘇文龍卯足了勁兒吹噓自己的師父,師父牛批了,自己這個做徒弟的不也就牛批了?
    書法之道,也是極其講究傳承的。試問哪個寫字的不想拜一位書法名家門下學(xué)習(xí)?
    當(dāng)然,蘇文龍完全忘記了,他曾經(jīng)也是別人仰望的牛人,是無數(shù)書法愛好者想要抱牢的「大腿」。
    “老蘇,你沒事吧?”陳紀(jì)中出聲問道。“他一個毛頭小子,行書草書就入神了?你是不是老眼昏花,看不懂字了?”
    “陳紀(jì)中,你與我有怨有仇,就沖著我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先生......倘若再聽到「毛頭小子」這樣的話,再聽到你說我先生一個字的不好,休要怪我蘇文龍撕破臉面。”
    “我這也是為你好,被人騙了都不知道。”陳紀(jì)中冷笑連連,出聲說道:“你蘇文龍寫了一輩子的字,結(jié)果卻犯了這樣致命的錯誤。也不怕業(yè)界同行恥笑?”
    陳紀(jì)中環(huán)顧四周,看到周圍不少人盯著這邊,故作氣憤的說道:“各位同行給我們評評理,我陳紀(jì)中是不是一片好心?蘇文龍是咱們的老朋友,老兄弟,結(jié)果現(xiàn)在拜在一個小孩子名下「棄楷習(xí)草」,又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先生草書楷書皆入神品......”
    “各位朋友,能入神品的都是些什么人?二王的書法入了神品,顏柳米趙入了神品......縱觀五千年華夏史,能夠入神品的書家又有幾人?哪一個名字不是閃耀星河?哪一位大家不是歷經(jīng)千年而不墜?”
    陳紀(jì)強(qiáng)指著敖夜,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說道:“大家看看,這位就是蘇文龍的先生......叫什么名字來著?”
    “敖夜。”敖夜出聲說道。人生如戲,自己又一次成為戲中的主角。
    他喜歡這種感覺。
    你們不羞辱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厲害。
    “對,敖夜。”
    陳紀(jì)中眼神疑惑的看向敖夜,他就差指著對方的鼻子破口大罵了,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家伙就那么安安靜靜的坐在這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像這件事情完全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一般。
    安靜、篤定,優(yōu)雅從容。
    這是一個毛頭小子能夠擁有的氣質(zhì)?
    還是說,他和蘇文龍一樣都是個白癡?根本就聽不懂自己在說些什么?
    “他才幾歲?就是打娘胎里面就開始練習(xí)書法,又能夠到達(dá)什么程度?蘇文龍卻說自己的這位先生草書楷書入了神品......可樂兄,你也是寫楷書的,你可覺得自己的楷書是否已經(jīng)入了神品?”
    “尚有提升空間。”
    “陳守兄,你是寫草書的,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草書入了神品?”
    “單看時是入了的,但是和二王張旭懷素的放在一起一比較,又覺得沒入。”
    “我也是寫草書的,我陳紀(jì)中臨池四十三年,剛剛算是小有所得......我也不敢說自己的作品入了神品。你們說說,這蘇文龍老弟......是不是魔障了?”
    “是啊文龍老弟,紀(jì)中說的話有些道理。業(yè)界不缺少招搖過市的騙子,這種事情還是要慎重一些。”
    “寫字不易,成名更不易,文龍兄還是要愛惜羽毛啊。”
    “前些日子也曾聽過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以為文龍兄久歷戰(zhàn)陣,是見過大場面的,做此抉擇定然有其深意......現(xiàn)在看來,還是稍微欠妥,千萬不要讓自己的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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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中客們也開始勸說蘇文龍了,擺出一幅我們都是一片赤誠真心的為了你好,你可不能不領(lǐng)情啊。
    你要是不領(lǐng)情,我們可就要把你排斥在圈子外面了。
    是的,圈子。
    能力重要,但是你只有能力,而得不到主流輿論和業(yè)界同行的認(rèn)可,那就只能徘徊在圈子之外。
    圈子這個東西即虛無縹緲,卻又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蘇文龍怒火中燒,胸口劇烈起伏,老爺子實在是被他們給氣壞了,沉聲喝道:“我的事情,與你們何干?我跟隨師父學(xué)習(xí)書法之道,一心追求藝術(shù)上的突破.......豈是你們這些居心叵測的家伙可以相提并論的?你們求你們的名,我求我的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切莫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
    “不識抬舉!”
    “狗咬呂洞濱,不識好人心。”
    “老蘇中毒不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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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夜坐在旁邊冷眼旁觀,看到蘇文龍臉紅耳赤,看起來實在被氣的不輕,擔(dān)心這個小徒弟身體承受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道金色光華從掌心進(jìn)入蘇文龍的身體,蘇文龍飆升起來的血壓和沸騰起來的熱血一下子就平息下來,呼吸變得通暢起來,心情也舒服了許多。
    他表情疑惑的看向敖夜,敖夜對著他點了點頭,出聲說道:“交給我來處理。”
    “是,先生。”蘇文龍恭敬答應(yīng)。
    心想,師父不愧是師父,年紀(jì)輕輕就能夠給人安定和信任的力量,他只是伸手拍拍自己的肩膀,就讓自己心里有了安全感,相信他一定能夠完美的解決眼前的困局。
    敖夜看向陳紀(jì)中,然后視線從他的臉上掠過,和面前在場的每一個書法家眼神對視,說道:“我妹妹經(jīng)常和我說一句話,能動手時就別嗶嗶........”
    眾人大驚,一臉慌張的看向敖夜。
    “敖夜,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動手打人不成?”
    “現(xiàn)在可是法制社會,打人可是犯法的.......”
    “有辱斯文,實在是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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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夜看起來人高馬大的,當(dāng)真動起手來,他們這些文化人還真是招架不住。
    敖夜擺了擺手,說道:“我不隨便動手打人......你們不配。”
    敖夜是尊貴的龍族,高貴的龍族之主,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親自出手的。
    打傷幾個小老頭,對他而言實在沒什么意思,有損龍格。
    “在場的各位不都是書法家嗎?既然都是寫字的,那就在字上面見真彰.......你們每人寫一幅字,我給你們批改一下。”敖夜出聲說道。
    “......”
    蘇文龍卻找到了反擊的機(jī)會,出聲說道:“先生,在場的各位都是被邀請來參展的,都各自有作品在館內(nèi)展覽......這是公益性質(zhì)的展覽,有一些還會被收藏者看中直接出錢購買。”
    “我明白了。”敖夜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nèi)ダ锩婵纯矗俊?br/>     “是,先生。”蘇文龍趕緊在前面帶路,他以前也經(jīng)常在這里辦展,對這一塊輕車熟路。
    “他什么意思?”陳紀(jì)中出聲問道。
    “囂張!狂妄!”
    “他說什么?他要來給我們批改一下?”
    “誰給他的勇氣?他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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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資格給你們批改,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怎么?抨擊了半天,一動起真格的,都不敢跟著過去了?知道的認(rèn)你們書法家的身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村口嘴碎的那些大爺大嫂呢。”蘇文龍開始激將,他對敖夜的書法很有信心,更是被這些同行傷透了心。
    他是很期待師父把一手好字拍在他們臉上的。
    陳紀(jì)中臉色陰晴不定,出聲說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就是,我就不信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兒能夠?qū)懗鍪裁春米帧!?br/>     “怕是還不如我孫子的字.......我告訴你們啊,我孫子前幾天才拿到我們市舉辦的中學(xué)生書法大獎賽......我雖然是評委,但是大家都不知道那小子是我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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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著展館走去。
    在場的記者們看到開幕式還沒有正式開始,這群書界大佬就成群結(jié)隊的朝著展覽館涌去,還有一些人嘴里罵罵咧咧的,臉上浮現(xiàn)不郁之色,頓時心生好奇,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一個個的抱著相機(jī)攝影機(jī)就跟了上去。
    當(dāng)記者的,不怕搞出事,就怕搞出來的事情不夠大。
    當(dāng)書法家們氣勢洶洶的闖過來時,展館的保安不敢攔截,任由敖夜和蘇文龍一馬當(dāng)先,帶著無數(shù)書法家和記者們進(jìn)入展廳。
    敖夜走到入門處第一幅字面前,一般這一塊區(qū)域懸掛的都是本次展覽的重要作品,也是門面擔(dān)當(dāng)。畢竟,參觀者進(jìn)來之后發(fā)現(xiàn)都是些不入流的作品,怕是對此次展覽大失所望。
    “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敖夜粘著條幅上面的小字,說道:“楷書作品。只見其形,不見其神。只見守勢,不見變勢。僵硬而沒有靈魂,這樣的作品也好意思掛出來?”
    “你怎么說話呢?不要不懂裝懂.....你有本事自己寫一幅?”陳可樂怒不可竭,畢竟,這幅條幅是他的作品。
    “寫一幅就寫一幅。”敖夜環(huán)顧四周,說道:“可有墨案?”
    “有的有的。”蘇文龍連連點頭,說道:“門口為書法愛好者提供墨案,有筆有墨......我讓人抬過來?”
    “抬過來。”敖夜說道。
    于是,在蘇文龍的招呼下,兩個保安抬著一張書案走了過來。
    敖夜走到墨案面前,挽起衣袖,選了一支中號狼毛筆,也不醞釀,提筆就寫。就像這幾個字已經(jīng)牢牢的刻在他的腦海里,或者寫字是一種本能一般。
    “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
    同樣的字,同樣用揩書書寫。
    可是,敖夜寫出來的這幾個字卻給人硬弩欲張,鐵柱將立的壓迫感。墻上幾案,兩者對比鮮明。
    “雍容大方,遒勁豪宕。少年人寫得一手好字啊。”
    “此字有千鈞之重,壓得我心頭沉甸甸的。”
    “此字可為我?guī)煱?.....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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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夜看向陳可樂,問道:“如何?”
    “.......”陳可樂張嘴欲言,卻無以發(fā)聲。
    就是他再厚顏無恥,或者說什么「審美不同」,但是,他清楚自己的字和別人的字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陳可樂臉色赤紅,走到自己的那兩幅字面前,說道:“取下來,把我的字取下來.......珠玉當(dāng)前,我有何顏面把自己的字高高的掛在上面?”
    小保安被陳可樂拾掇著去取字,他們哪里有這個膽子?連連后退不敢向前。
    陳可樂急了,自己跑過去把那幅字從墻上給扯了下來。
    敖夜無視后面的動靜,繼續(xù)向前,看向第二幅作品念道:“修既治滁之明年,夏,始飲滁水而甘。問諸滁人,得于州南百步之近。其上則豐山,聳然而特立;下則幽谷,窈然5而深藏......歐陽修的《豐樂亭記》,仿的卻是蘇軾的筆法,豐肌玉骨,不露鋒芒,得了「天真」二字......不過,生辣不夠,氣機(jī)強(qiáng)勁不足,前者靠天賦,后者夠勤奮。還需苦練。”
    說完,不給作品上面落款為「曾壽」的書法界反駁的機(jī)會,立即提筆蘸墨,一幅嶄新的《豐樂亭記》便躍然紙上。
    “得心應(yīng)手,自然而然。”
    “圓潤豐滿,精氣神俱佳。”
    “性情率放,獨(dú)表靈性......真是好字啊,我輩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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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光頭老者盯著敖夜的這幅《豐樂亭記》觀摩良久,然后走上前去把墻上那幅篇幅極大的《豐樂亭記》給摘了下來。
    “可樂兄說的極是,珠玉當(dāng)前,我有何顏面把自己的字高高的掛在上面?”
    敖夜不因誰而停止自己的步伐,站在一幅草書面前,抬眼一掃,出聲說道:“這幅作品我熟,官奴的《鴨頭丸帖》.........”
    官奴是王獻(xiàn)之的小名,俞焯曾說:草書自漢張芝而下,妙人神品者,官奴一人而已。《鴨頭丸帖》是他的傳世名作之一。
    陳紀(jì)中臉色煞白,心中忐忑不已。
    這幅草書是他的作品,是他仿照王獻(xiàn)之的《鴨頭丸帖》所作。
    以前,他覺得自己寫的挺好的,前算五百年,后推五百年,他陳紀(jì)中稱得上草書第一人。
    可是,敖夜這個人有點兒邪門。
    如果說之前他還懷疑敖夜的實力的話,現(xiàn)在,敖夜連續(xù)逼迫兩位書法名家主動跑過去摘下自己的展品,這種行徑實在太過霸道,也給人太大的壓力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陳紀(jì)中也是寫字的,他清楚敖夜在書法上面的造詣確實讓人驚為天人。而且,他之前寫的還是楷書和隸書。而蘇文龍說過,草書才是敖夜最擅長的。他也因此跟著他棄楷習(xí)草。
    敖夜仔細(xì)端詳一番,出聲評道:“枯潤交替,流轉(zhuǎn)自如,也算是一筆好字了。”
    都是好話!
    陳紀(jì)中高高懸起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正準(zhǔn)備張嘴說幾句狠話的時候,卻看到敖夜走到墨案前準(zhǔn)備寫字了。
    “........”
    陳紀(jì)中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這家伙怎么一言不合就寫字呢?
    這一次,敖夜換了一支毛筆,稍微沉吟,然后便開始快速的書寫起來。
    筆走龍蛇,神采飛動,一氣呵成。
    寫完,擲筆。
    敖夜看向陳紀(jì)中,出聲說道:“你來品品,我這幅字如何?”
    “.......”
    陳紀(jì)中默默走過去,把墻上掛著的那幅《鴨頭丸帖》給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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