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是件累人的事,特別是官云裳這樣有著現代思想的女人,那戀愛就更難談清了。試想在這個讓女人三從四德,沒事還得裹上腳的年代里。官云裳得有多心酸啊。不過戀愛一定是要談的,而且這一點得從娃娃開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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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小塑造,潛移默化。這不春去夏來,從收到第一束花算起官云裳和文允述已經認識小半年了。兩小無差的小娃兒每日午時相聚,正是青梅竹馬漸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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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天,小LOLI官云裳拿著本手抄本的《女兒經》正在那兒埋頭“苦”讀。讀這種書還不是一般的“苦”,三字真言里都是對小女兒的壓迫。小云裳手抓的書角,直想把那本書扔出去。她身旁,母親余氏給她打著扇子,輕輕給她擦著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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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余氏也才二十多歲,年輕的臉上云淡風清的,很少看出表情。清秀的眉眼低垂著輕易難抬個眼。她總是那樣淡定,淡定地漸漸失寵,淡定地面對無子的命運,淡定地看著官家二姨太太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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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兒,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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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看到小云裳嘟著嘴,余氏抵著她的額頭探試溫度,生怕這孩子熱著了。官云裳的小名叫福兒,因為那次抓周事件,讓官長安真個進了官門,謀了個九品小官。福兒五歲生日那天,又正巧趕上官長安升了個正八品。種種巧合讓人們把她當成小福星。福兒這小名,也就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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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娘,我沒事,天太熱了,不想看書。”官云裳合上書,她看到窗外,一個小男孩正熟練地翻過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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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余氏低著眉,佯作不知,“很熱嗎?好吧,那你到院里玩去吧。可別再讓你爹抓到你和下人的孩子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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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小云裳很乖地答應著,這母女間還是很有默契的。余氏對小云裳很寬容,或許是知道,身為女子也就孩童之時,最為輕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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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云裳顛著小步兒跑到院里,小男孩早已躲在樹后,看到小云裳過來,他偷偷瞟著左右,從樹后鉆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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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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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小男生才六七歲模樣,生著一副清俊的書生樣兒。一張小臉白凈凈的,不像一般小娃兒。永遠鼻涕眼淚糊得一團糟。這小男生叫文允述,是官家新請師爺家的小獨苗。也就是余氏所提,下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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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雖說官家算不上什么大戶人家,可越是這樣不得上下的人家,架子擺得越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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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云裳偷偷瞟了一眼身后的宅子,這正中午的,她爹娘都在屋里休息。空空的院子里只聽得到一聲賽過一聲的蟬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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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文允述把她拉到樹蔭下,樂呵呵地說,“我們去粘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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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看著大太陽,皺了皺眉頭,“不要,太熱了。這么曬著,還不如果去看《女兒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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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什么?為什么要看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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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到是不想看啊,可以后還指不定要嫁給什么樣的人呢?萬一我不知道早早起,燒茶湯,還不知會不會被夫家折磨、虐待、打我呢。”官云裳說得可憐巴巴,一雙小眼偷偷打量著文允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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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文允述聽不太懂折磨、虐待,可一聽到“打”,他撅著嘴,憤憤地捏著小拳頭,“要是我,我絕對不會打你的,你不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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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嗯。”官云裳賊笑著點了點頭,開始變本加厲,“唉,你要是能懂三從四德,就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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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三從四德!?”文允述驀地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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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啊是啊。”官云裳笑瞇瞇地道出男人版三從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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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婆出門要跟“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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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婆命令要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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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婆講錯要盲“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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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婆化妝要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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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婆花錢要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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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婆生氣要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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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婆生日要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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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文允述聽完,在心里復述了一遍,理解了一下,衡量了一番。這才緩緩點頭,“嗯,這個我做得到,可是什么叫化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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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就是打扮啊。”官云裳捏著文允述面團似的QQ小臉,心里一陣歡喜。這小娃兒真可愛,是個好苗子。好好培養定能成個好男人,等她這小身子骨兒長大了,就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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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允述也是笑瞇瞇的,兩只小酒窩像是乘著蜜一般。他伸手擋著官云裳頭頂的太陽,生怕她熱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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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蟬鳴陣陣,夏風徐徐,兩個豆丁似的小娃,到是相看兩無厭。官家那不高的院墻是他們邂逅的地方,正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官云裳笑容燦爛,一雙水靈的小眼瞇著一條小縫,透過密密的睫毛,她看到茂密的綠葉間漸漸長熟的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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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是突然一個黑影從她眼前劃過,就聽文允述哎喲了一聲,“誰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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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文允述抱著頭四下看,打到他的那只青桃還在地上猶自轉悠著,這是桃熟落地?不可能,他四下尋找了一下,看到院墻頂邊露出點發亮的小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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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誰,是誰在那兒,別躲了!”這大中午的,文允述也不敢大聲叫,只得小聲吼著恐嚇院墻后躲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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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細看了一眼,那光溜的小腦袋,應該是個小男生。果不其然,墻后的孩子驀地翻上墻頭,“是勞資,怎么了。我打你不行了。怪不得不跟我去粘知了,原來又在這里耍。這小女娃子有什么好的。還三從四德,你是不是男人啊。跟個女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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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文允述被罵得有些小沒面子,他憤然吼道,“要你管,我就是看她好怎么了。你,你才不是男人。還,還偷看。個臭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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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罵我!”魯定風瞪大了雙眼,他那有棱角的額頭上噌噌冒著火光。“你狠!”他咬牙切齒說這句時,卻是瞪著官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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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挑著小眉,沖著他“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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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魯定風就是那日和文允述一同來偷桃花的小娃。這孩子比文允述粗壯了許多,小小的腦袋已經很有棱角了,他那濃眉大眼的模樣和文允述簡直是一武一文,對比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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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魯定風討了個沒趣,哼地一聲,跳下了墻頭。隔著墻還聽到他憤憤的吼聲,“死女娃子,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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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喂。”文允述隔墻叫了一聲,又掩下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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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了?他是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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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啊?”小文允述回過神,點了點頭,“我娘在他家做工,從小就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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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還是一段王子與貧民的兄弟情,官云裳很賢慧地說,“你跟上去和他解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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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的。”文允述急急竄上墻,又跳了回來,他將一個紙包塞進官云裳手里,說道,“這是我爹存下的蓮心,你老是頭暈,這個可以泡茶解暑的。”說完他熟練的竄上墻頭,揮了揮手說,“我一會來找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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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官云裳低頭看著手中的紙包,小小的方角疊得整齊,不像是孩子能達到的手工水平。這應該出自文母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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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見過文允述的母親,柳眉細眼,櫻桃嘴,古畫里正版的美女。最難得的是她身上一股溫文如玉的氣質,讓人很容易接近。她笑起來和文允述一樣,嘴角兩個淺淺的酒窩。文允述那股子書卷氣怕是從她那來遺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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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很難想象這樣的女人是下人出身。據說她是魯家老太太的貼身丫鬟。魯家早年是做官的出身,后來也不知為何,魯家棄了官途,全心展開了地主大業。這幾年魯家儼然成了瀘州一帶最大的地主。當年她爹官長安買官時,就找魯家借過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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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惡小子魯定風正是這在地主魯家的小少爺,魯家丫鬟如此,少爺卻是小壞蛋的模樣。魯家的家風還真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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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正低頭想著,腦后突然被打了一下。她抱著尋去,那壞小子魯定風正坐在墻頭,他得意地轉著手中的彈弓,看來是他使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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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瞪著他,醞釀,轉目,回頭,小LOLI哼了一聲,甩著小辮子回到屋里。徒留著魯定風在陽光下干笑瞪眼,這小丫頭什么意思?難道不屑跟他斗,小定風越想越覺得是,他氣鼓了臉吼道,“臭女娃子,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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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就等,WHO怕WHO啊。房門后縮回個小腦袋,官云裳揉了揉發痛的后腦勺。憤憤想著,這個壞小子,居然欺負我一小LOLI。哼,咱們走著越,我一穿越女還斗不過你這小嫩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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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官云裳捏起小拳頭,憤然揮了兩下。這一捏,她想起手中的小紙包,想起了文允述,同是小男生,差據怎么這么大啊。官云裳爬到桌邊小心打開紙包,拈出些蓮心放在茶杯中。她猶自說著,“嗯,是該降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