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周內不要做打籃球這些活動,手指也盡量少用力,最好養一個月。”
醫務室內,祁葉檢查完時野的手指,低頭在問診記錄上寫下診斷判斷。
時野的指尖剛噴完云南白霧,他站著,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一下新校醫,眉眼柔和,垂眼書寫的模樣,讓時野想到尖子班那群奮筆疾書的學霸們。
感應到他打量的目光,祁葉抬眸,溫柔笑一下,“怎么了?”
聲音溫吞的像是一杯白開水。
寡淡綿長。
小騙子喜歡這種款?
時野挪開眼,環顧四周,眉眼冷峻,“我來拿夏渺渺的錢包。”
祁葉記得夏渺渺,一個可愛的戲精小姑娘。
他笑一下,“你是她同學么。”
“同桌。”時野言簡意賅地答。
祁葉把夏渺渺的錢包遞出來,是個時刻彰顯著主人少女心的粉色錢包。
時野接過來,祁葉提醒:“看看有沒有落下東西。”
他應聲拉開錢包,看到里面的偷拍的照片時恍惚了一下,心臟一瞬緊縮,忽的夢回十六歲。
他十四歲進的省隊,十六歲獲得了直升國家隊的資格。
十六歲的少年,意氣風發地穿上了象征著國家隊的隊服,胸口還印著五星紅旗,陽光被訓練基地的玻璃分割成細碎的光影,他沒有站在光里,卻像自動聚著光。
那一年所有人都在說,阿野,你真厲害。你是我們北城的驕傲。
他垂下眼,面無表情地走出醫務室。
然后把照片從錢包里拿出來,隨手撕了幾片,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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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渺渺和楊思楠往班里走,楊思楠萬分解氣,爆笑道:“渺渺,時少真是在意你的!他為你去拿錢包欸!我剛剛看林佳蕊臉色都綠了!”
夏渺渺倒不覺得解氣,只覺得奇怪。
時野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
不過想不懂,她也就不想了,兩人東扯扯西扯扯地走回去,好不快活。
十分鐘后,時野回班,把錢包丟還給夏渺渺,“錢包。”
夏渺渺接過來。
她之前看到里面有時野的照片,于是這些日子都把錢包帶在身上。但早就習慣了手機支付,根本沒有用錢包的習慣,這才會落在醫務室里。
錢包沒合上,里面的照片竟然已經被換了一張。
照片上的少年穿一件干干凈凈的白色襯衫和黑西褲,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他逆著身位站在燦爛的光里,五官卻都隱在陰影中。
背陽,逆光。
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詫異看他一眼,也知道被換掉的照片是什么樣的。
心中疑惑再度升級,到底是什么事情,讓時野不能再拿槍?!
時野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平淡:“換了一張。”
夏渺渺不去戳他痛處:“哇哦!這張也很帥!”
她夸贊完畢,心里有幾分不明朗。
時野如若真的厭惡她,大可以將照片拿走,不需要再替換一張回來的。
可他卻默許了她這個行為,甚至配合。
在最近的接觸中,她總覺得有些奇怪。
這本書里分明寫著時野會出手搭救林佳蕊、觀看林佳蕊的演出驚艷、抱著林佳蕊去醫務室。
可她過來后,時野對林佳蕊都沒有做任何舉動。
她又想,也許他們的感情線被她破壞了,可書里也同樣寫著時野對射擊極有天賦,是天才少年。
可真實的時野卻再也沒拿槍。
她很確定自己并沒有記錯,甚至這些點在她腦海里很清晰,可這樣一來,這些情況就說不過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呢?
夏渺渺晚上回到家,眉宇間全是愁色。
她走著神,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只在干巴巴地扒米飯吃。
岑麓瀅給她夾菜,“渺渺,怎么了?最近不開心?”
爸爸夏遠也問:“渺渺,你怎么了?”
夏渺渺一愣,答不上來。
岑麓瀅問:“又在為時野感到困擾嗎?”
夏渺渺誠實地點了點頭。
夏遠給她夾了個大雞腿,哼一聲,不滿道:“渺渺,你再喜歡時野,也得吃飯啊。”
感受著爸媽的溫暖,夏渺渺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媽媽,時野為什么不再射擊了啊?”
岑麓瀅和夏遠都愣了下,陷入思索,“這事兒時家也一直沒提起,就記得從那以后時野和他爸爸大吵了一架后,再也沒住回家里了。”
夏渺渺一頭霧水,“是為了什么事吵架啊?”
岑麓瀅和夏遠都搖搖頭。
畢竟是時家的家世,他們說不上來,也不知道。
夏渺渺有點遺憾地“啊”一聲。
夏遠看女兒興致不高,問道:“怎么?時野又想重回省隊了?”
夏渺渺搖搖頭,低頭咬雞腿,輕聲道:“只是覺得有點遺憾,他明明很厲害。”
說到時野的射擊一事,岑麓瀅和夏遠也覺遺憾。
“本來都已經在國家隊訓練了,唉,時野這孩子!”
飯后,夏渺渺回了房間。
她在“今天惹時野不開心了嗎”的今天日期的那一欄里打了個勾,想了想,又在那勾上劃了一筆,像個半對半錯。
好苦惱啊。
她捧著本子,仰躺在床上,明天是周五,也就是在學校里的最后一天。
她得想辦法憋個大招,讓時野徹底厭惡她!
這樣再過兩天悠哉的周末生活,等到下周一,就可以順利展開新的篇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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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渺渺冥思苦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對時野做點什么,第二天她頂著大大的黑眼圈上學,腳步虛浮,整個人都像是在飄著。
她這體質,猛灌了一杯咖啡也絲毫沒有要清醒的意思,夏渺渺有點暈,迷蒙地撐著腦袋,一邊想著自己怎么放個絕世大招,一邊迷迷糊糊地聽課,只覺老師的聲音越來越遠。
時野注意到她的時候,夏渺渺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小姑娘安靜的時候,倒是很乖。
她皮膚很白,睡顏安靜,馬尾辮松松地垂落在肩頭。
一手墊在腦袋下,一手還攥著筆,手臂下是攤開的課本,還做了筆記,倒下前儼然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
像是沒睡好,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經歷了什么。
許是學習太刻苦了吧。
時野不經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
想了想,要是問她,她大抵又是能笑盈盈地對他講為了變得更優秀,能更名正言順地站在他身邊這種屁話。
他抿了抿唇,在沒有班主任的那個班級群里發了條消息:[下課后做事聲音都輕點。]
后排這群人,上課裝死,下課就格外快活,有不少人在玩手機,看到這條消息時都小小地震驚了一下,好奇地往時少這邊看。
時少向來我行我素,很少會吩咐人的,今天是怎么了?
但看時少也已經趴下,上課的點也過了大半,眾人猜測,時少大抵是準備連睡兩節課吧。
夏渺渺這一覺睡得可香了,被楊思楠拍醒的時候,她睜開眼還有點懵。
楊思楠說:“渺渺,行行,做課間操啦。”
課間操?
這不是才第一節課嗎?
夏渺渺一驚,抬眼看楊思楠,臉上還有一道被壓紅的印子,懵懵地跟著楊思楠往外走,一邊問:“我睡兩節課了?”
楊思楠肯定地點點頭,看到她桌上的書,疑惑道:“嗯。你昨晚是在學習嗎?”
夏渺渺對閨蜜沒遮掩,“嗯,我媽媽說,如果要讓男孩喜歡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也變成和他一樣優秀的人!”樂文小說網
楊思楠把這話聽在耳里,跟著默念了一遍,“渺渺,你媽媽說的真好!”
夏渺渺點頭,“所以我也要為了配得上時野,努力學習!”
楊思楠非常給力地鼓掌:“渺渺!你真棒!我也想學習了!”
祁醫生可是帝都醫學院的高材生,楊思楠這兩天嘗試著找祁醫生聊天,就非常明顯地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文化差距,叫她又難受又自卑。
這會被夏渺渺說的,讓她也想努力讀書,考上帝都醫學院,這樣,她會不會離祁醫生就更靠近了一點?
兩人的聲音不算輕,又走在人群里,給彼此互相打氣的模樣看在班級其他同學眼里就有點搞笑了。
誰都知道夏渺渺和楊思楠兩個學渣,天天就知道看小說打游戲,現在嚷嚷著為了配上喜歡的男人要學習,真是叫人忍俊不禁。特別是夏渺渺,早有這個勁,也不至于常年在班內墊底吧?
隔著兩三個人的身位,時野垂下眼,彎了彎唇。
祝濱看到,也跟著笑,大大咧咧道:“野哥,你車新胎換好了?”
時野漫不經心地應:“嗯。”
祝濱叫道:“臥槽,那豈不是很牛逼!”
夏渺渺聽見了,靈光一閃,也一拍大腿“臥槽”了一下。
困擾了她一晚上的問題頓時迎刃而解!
她怎么沒想到呢!
時野最寶貝的就是那輛摩托車了。
她要是弄壞了他的摩托車,他肯定這輩子都不想再和她來往了!
不對,弄壞肯定不行,萬一出車禍了怎么辦?
那就只能……
夏渺渺捂著嘴,頓時有了新的想法,超開心的彎了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