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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予笙伸直被子內(nèi)的雙腿,蒼白的面容在燈光下更顯憔悴。
談梟坐上床邊,什么話也沒說,打開了袋子里的外賣盒,喬予笙腦袋靠在床頭,默默注視著他菱角分明的俊臉。
談梟的五官很深刻,像是精心雕琢過,特別是那對劍眉,又粗又濃,染得底下一雙茶色眸子幽邃逼人,再加上濃密纖長的睫毛,乍看之下,似是描了眼線液,迷魅勾人。
這張臉,傾倒眾生,她實在無法否認(rèn)。
談梟執(zhí)起匙子,盛了一勺湯,喬予笙四肢無力,連說話聲都軟綿綿的,“我沒胃口?!?br/>
“你不吃,孩子也要吃。”男人輕輕吹開湯面上的熱氣,木勺遞到她唇鋒,喬予笙直勾勾盯著他,好半天才張開嘴巴。
“味道合適么?”
她鼻腔發(fā)出陣哼,“嗯?!?br/>
“那就多吃點?!?br/>
喬予笙眼眶莫名酸楚,“好?!?br/>
談梟一口一口喂給她吃,喬予笙餓了一天,起先慕容鈺在外敲了幾次門,她都找著理由打發(fā)了,王秀蘭和蘇堇也來過,喬予笙只想冷靜一下,沒有開門。
這會兒,她再怎么難受,為了孩子,多少都要硬逼著自個兒吃。
滿滿一盒豬蹄湯,她吞下大半,談梟收拾好垃圾,便拿著洗臉盆到浴室打了些水,“來,洗把臉?!?br/>
喬予笙掀開被子走下床,男人已經(jīng)將擰好的帕子拿給她,“燙嗎?”
喬予笙接過手,“溫度剛剛好。”
洗漱完,談梟又把水端進(jìn)盥洗臺倒掉。
喬予笙重新坐回床上,她望著男人走出來的白色身影,談梟腳上穿著雙棕色絨毛拖鞋,純手工的西褲垂下來,正好掃到鞋面,這種視覺感,能將男人小腿的線條更加完美的展現(xiàn)而出,他身材比例好,上半身健碩,下半身修長,搭配在一起,連喬予笙都經(jīng)不住嫉妒起來。
談梟脫下襯衫,露出胸部精壯的肌肉。
喬予笙心情不好,卻無時無刻不在感動,她想說謝謝,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一切,盡在不言中。
男人睡到她旁邊,背脊朝后靠著床頭,一只手橫過來,將她雙肩摟住。
喬予笙沒來由的一陣動容,她主動把腦袋偎過去,同談梟緊緊抱在一起,某種壓抑的情緒,強(qiáng)忍一天,終是忍不住爆發(fā)出來,“梟?!?br/>
談梟靜靜聽著,絕俊的臉龐呈現(xiàn)陰鷙。他的女人,連他都沒舍得這樣欺負(fù),這次,他一定要讓蘇堇好看。
喬予笙不知道他盤算的心思,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悲慟中,“你真的很理解我,未免勾起我的傷心,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你沒有問過我一句,只是用行動證明你的關(guān)心,給我找了一個很大的臺階下。”她越說越激動,眼淚不一會兒便攜滿眼睛周圍,“人這種生物,太讓人猜不透了,曾經(jīng)我那么在乎那么信任的朋友,到頭來卻在背后捅我刀子,而當(dāng)初我那么恨之入骨的你,現(xiàn)在卻陪在我身邊,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把所有溫暖都給了我。”她捧住小臉,蒙蔽在心頭的東西,正在逐漸化開。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也一樣,都說日久見人心,她并非瞧不見,“你真的是一個好老公?!奔幢銦o關(guān)乎愛情,這些她也否認(rèn)不了。
談梟出生高貴,家境優(yōu)渥,從來只有被人伺候,絕不可能有他低下頭來照顧別人的份兒,而今為了她,他甘愿紆尊降貴,卸下太歲爺?shù)募茏?,若非親眼所見,喬予笙打死都不愿相信。
談梟右手貼住她后腦勺按在脖子處,另一手繞到腰間,雙臂收緊,男人知道,能讓喬予笙說出這番話非常難得,他起伏不平的胸口,第一次有了抹異常活躍的跳動。
“傻瓜?!闭剹n緋薄的嘴唇親吻著她的頭頂,“誰讓我是你的丈夫。”
喬予笙側(cè)臉緊貼男人鎖骨,若有所思的輕念,“丈夫……”
“丈夫就是你的天,不管發(fā)生多大的事,都有我這個天頂著,懂嗎?”
“丈夫是天,那么妻子又是什么?”
“妻子是丈夫的一種責(zé)任?!闭剹n不假思索,“有些人覺得責(zé)任輕于鴻毛,有些人覺得責(zé)任重于泰山,而你,就是我的那座山?!?br/>
喬予笙抬起頭,一瞬不瞬盯著男人精致的下巴。
或許,真的應(yīng)了那句話:選擇一個人,重點不是要看他有多好,而是要看他對你有多好。
翌日,喬予笙起了個大早,談梟昨晚答應(yīng)她,今天帶她出去散心,喬予笙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坐過船,談梟便說,要帶她去源湖坐船。
下樓前,她刻意打扮了下,長發(fā)盤成個丸子頭,穿了件連體的韓版套裙,一眼看去,青春活力,純碎的猶如十*歲模樣。
照完鏡子,喬予笙扭頭掃眼掛在床頭那張由相框裱起來的碩大婚紗照,兩人動作親密,陽光正好,斑駁的痕跡灑滿周圍,如此安靜的歲月,是多少人夢寐以求而得不到的?
喬予笙挽唇淺笑,先前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順著弧形設(shè)計的樓梯往下走,談梟用完早餐,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邊看財經(jīng)頻道邊耐心等她。
喬予笙邁到餐桌上去,蘇堇難得見她盤發(fā),飽滿的耳垂還戴了耳環(huán),這樣一比較,她噴再多香水都沒用,蘇堇拉了拉唇瓣,收拾著慕容鈺留下的碗筷,“予笙,你今天要出去???”
她表情裝得像,經(jīng)過兩天的緩解,喬予笙也同樣能擺出一副笑容,“是啊?!?br/>
蘇堇擦著桌子,“要我陪你么?”
“不用了?!眴逃梵险诡仯坝形依瞎阒?,你放心,不會出什么問題?!?br/>
蘇堇聞言,嘴角翹起的弧度漸漸變淡,最后只能瞅見一絲尷尬,“是,是么?”她盡量擠出個自認(rèn)為柔和的笑,余光瞥眼不遠(yuǎn)處那道尊貴的背影,潭底有抹失落悄悄按下,“原來你們是去過二人世界啊,呵呵,那我不當(dāng)電燈泡了?!?br/>
喬予笙喝掉半碗清粥,碗筷推到蘇堇跟前,“干嘛老說些見外的,我們這種關(guān)系,還分彼此嗎?”她站起身,抽了張紙巾擦拭嘴角,“小堇,我們姐妹十多二十年,你對我的點點滴滴,我全都記在心里?!?br/>
蘇堇拾起她的剩碗,聽喬予笙這么說,竟一時不敢看她,只能勉強(qiáng)挽唇,“怎么突然說這些?”
“想到就說了?!眴逃梵仙裆绯?,“明天柒嬸才從老家回來,今天我們出去玩,本來想著帶上你的,可是又怕家里人手不夠,小堇,只能麻煩你了?!?br/>
“方才都還說讓我別見外,”
喬予笙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會往心里去,就想說謝謝你。”
她越是這么說,蘇堇越是下不來臺,喬予笙這番話,無非時刻提醒蘇堇,她是個有多虛偽的人。
更何況,談梟還在場,蘇堇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她只得退回廚房。
望著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喬予笙輕勾的嘴唇慢慢放平,眉眼間染上股濃濃的深意。
談梟自車庫驅(qū)車出來,停在門口,喬予笙二話不說直接坐到副駕駛。
男人一轟油門,獨(dú)屬于跑車的嗡鳴,干凈利落的劃破天空。
蘇堇圍著圍裙,刷碗的動作飽含怨念,孟巖雖然可恨,但某些話他說的沒錯,她和喬予笙同是軍屯鎮(zhèn)出來的,要論家世蘇堇可以說更勝一籌,可到頭來,喬予笙享受著闊太的怡然自得,而她,成為下人,在這里做苦力。即便工資待遇不錯又如何,能和喬予笙比嗎?
蘇堇露出自嘲,她也是被談梟破掉初夜的,但意義上,卻與她那位所謂的好姐妹有著極大不同。
諷刺,太諷刺了!
沿路的風(fēng)景,美不勝收,云江市全城綠化面積占總面積的百分之五十,是近些年發(fā)展比較迅速的旅游勝地,喬予笙降下車窗,任由清風(fēng)肆無忌憚吹過來,外面的一花一木再漂亮,她卻沒那個心情欣賞。
談梟認(rèn)真開著車,削薄的唇瓣微彎,“同蘇堇打肚皮官司,你不覺得累嗎?”
“不累?!彼p手抱住肚子,“我向來能裝。”
前面有車輛擋道,男人拍了下方向盤中央的喇叭,“不過你方才說的那些話,聽著真爽?!?br/>
喬予笙瞄眼談梟拉至深處的嘴角,“往后還有更爽的?!?br/>
“不愧是我老婆?!蹦腥艘恢皇譅窟^來,將她手背團(tuán)團(tuán)包圍,“母老虎,招惹不得?!?br/>
喬予笙從他掌心抽出只手,拇指和食指狠狠管他肉里掐了下,談梟不怕疼,死乞白賴由她鬧,“來,給點勁兒,我皮子癢。”
喬予笙罵他,“不要臉?!?br/>
“我要的是你,不是這張臉。”
瞅瞅,本性難改。
喬予笙心想著,要不是你有張禍國殃民的臉,誰愛搭理啊。
脾氣又臭,又壞。
源湖,云江市有名的風(fēng)景區(qū),四面環(huán)山,每年都有許多外地人來這里避暑。
談梟把車停在一處停車場,今天陽光燦爛,非常適合坐船游湖,喬予笙一下車便戴了盞墨鏡,孕婦體溫高,怕熱,于她而言一點不假,為了防曬,她還撐了把遮陽傘。
兩人相攜,步伐交錯走向岸邊。
水淺的地方,有不少人在釣魚。
印象中,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游玩,喬予笙不僅覺得新鮮,連帶著心情都跟著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