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爾蝶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能說出來。她被氣的腦袋嗡地一下,暗地里咬牙,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來。
等逢寧一走,旁邊的女生立刻說,“真是無語,怎么會有女的這么二?什么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土鱉。”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童爾蝶忍了忍,又氣不過,“你不知道她昨天晚上是有多惡心,故意在江問面前裝瘋賣傻,我的天,那猴急的樣子,我差點就要把隔夜飯給吐出來了。”
女生嗤嗤地笑,寬慰她,“沒事,跟這種鄉(xiāng)巴佬有什么好較真的?這些女的沒見過什么世面,來啟德以后呢,覺得自己漂亮點,就是個角了。看到個帥點的,有錢點的,就巴巴貼上去,你還怕她以后不被打臉嗎。還灰姑娘?我看她就是個二百五。”
雖然才開學(xué),但是從啟德初中部直升上來的一些男生女生,就自然而然抱團玩。盡管沒明說,但他們都有點兒心照不宣的優(yōu)越感。至于那些花了擇校費或者像逢寧普通初中免學(xué)費的指標(biāo)生,都有點看不起的意思。
童爾蝶點點頭,臉色發(fā)青,“說的也是,不過你是沒見她那股騷勁,我擔(dān)心...”
“嘖,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女生無奈,語氣中抱有十分的輕視,“你忘記劉冰巧啦?連她都攻不下的人,那個鄉(xiāng)巴佬憑什么呀。”
每當(dāng)逢寧擺出這副熟悉的,樸素中又帶著點淫.蕩的n瑟樣子,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恨不得一拖鞋摔倒她臉上,最無奈的還是沒人拿她有辦法。
哪怕是見識過很多次的人,冷不防都被氣到語塞,何況是這些嬌貴小姐。她們從校園超市逛了一圈出來,雙瑤劈頭罵道:“你這賤嗖嗖愛的性子,什么時候能改改。”
逢寧正在啃雪糕,邊咬邊念,“這個八婆腦子被驢尥了,喜歡江問不敢說,居然跑來找我陰陽怪氣,那我就順便氣氣她嘛!”
只有孟桃雨還沒弄清楚狀況,眼睛睜得大大的,“你真的喜歡灰姑娘?”
默了一會,雙瑤淡淡說,“她喜歡個屁。”
逢寧老神在在,“我告訴你,我今天這么做是有原因的。平時這種傻缺你看我理不,我今天這是在給小孟上課,你知道嗎?”
孟桃雨啊了一聲。
兩個人都懷疑地瞧著她,逢寧清了清喉嚨,嚴(yán)肅說,“面對那些找茬的人,你一味的忍讓,沉默,有什么用呢?她們會因此停止對你的欺負嗎?并不,她們不僅不會停止,還會變本加厲地在你頭上作威作福。欺軟怕硬是人類的天性,尤其是這些只會嚼舌根的白蓮花。她們要是搭戲臺子跟你裝腔作勢,你就直接明明白白甩她一巴掌,看她還演不演的下去。”
雙瑤毫不客氣拆穿她,“那你知道理論和現(xiàn)實差多遠嗎?別人什么家世,你什么家世。你就是一屁民,還甩巴掌,人家捏死你就跟捏螞蟻一樣。”
“話不能這么說,第一,我針對的是心還沒那么狠的學(xué)生群體。第二,如果她們跟我玩社會那一套,而我真的玩不過,我的底線就是,我沒有底線。我可以低頭,我可以道歉,我甚至可以沒有尊嚴(yán)。”
逢寧很冷靜,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但是,這些賬我一筆一筆都記著。有本事就一點機會都不要給我。否則來年今日,我一定讓她們跪在地上求饒。”
孟桃雨已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眼冒金星。
雙瑤啪啪啪鼓起掌,驚嘆,“逢寧啊逢寧,你可真是一年比一年能說會道。以后不當(dāng)演說家,這口才都浪費了。從小就喜歡教訓(xùn)我和趙為臣,讓我們崇拜你。每次你叉著腰長篇大論演講,我倆都癡癡呆呆看著,準(zhǔn)能被你洗腦的忘記自己想說什么。現(xiàn)在又來了個小孟,行,我們都要成你后援團粉絲了。”
逢寧咬了一大口雪糕,含含糊糊,抬起眼皮,“為我搖旗吶喊,這是你們的榮幸,不是誰都有幸當(dāng)我粉絲的,懂?”
孟桃雨急著搶白,“我愿意我愿意。”語無倫次逗的兩人哈哈大笑。
“g,對了,你真要追那個誰,江問?”雙瑤非常懷疑,“不是為了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吧?”
“這不是牛逼都吹出去了嗎,豈能讓別人看我笑話。”逢寧氣定神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再說了,天底下就沒有老娘搞不定的男人...你等會幫我個忙。”她一肚子壞水,湊近雙瑤,到她耳邊嘀嘀咕咕一陣。
聽完計劃,雙瑤直搖頭,“小壞蛋,你也不怕到頭來自己栽進去。”
逢寧抬手遮住明晃晃的太陽,幾絲光線漏到眼皮上,漫不經(jīng)心反問,“讓我栽,他有這個本事嗎?”
體育課的下課鈴聲打響。
烈日下暴曬半小時,江問打籃球出了一身汗,連黑色的短發(fā)都濕透了。汗順著流過眼睛、臉頰,下頷,他不甚在意地抓起寬松的球衣衣擺擦了擦,勁瘦的腰線裸.露出來兩三秒,又被蓋上。
三三倆倆的人勾搭在一起笑鬧喧嘩。他正在上臺階,剛走到轉(zhuǎn)彎的地方,眼前掠過一道黑影。
江問猝不及防。
――逢寧不知道被誰撞到,磕磕絆絆,幾乎是用跌的撲到他身上。
熱浪逼人,人群擁擠,她挨得極近,呼吸就噴灑到他頸上,和他的汗一起濕濕熱熱的。
他被撞的躬著半身,手下意識托起她兩邊胳膊。
大庭廣眾之下,逢寧傾身攀住他的肩,臉貼著他的胸口,嘶地抽了兩聲氣,快要痛死了。
她細瘦的手腕白得像瓷器,柔弱無骨搭著他。江問呼吸有點亂,薄唇抿直,整個人僵了幾秒,等她稍微站穩(wěn)了立刻松手放開。
“謝謝你哦。”逢寧低頭理了理發(fā)絲,臉上維持羞澀的表情,心里破口大罵:操,雙瑤這個賤人推得也太大力了吧!
逢寧忍著痛,在江問看不見的角度,將嘴唇咬出艷色。心里默數(shù)十秒,然后,她控制好表情,慢騰騰地偏過頭,不動聲色的,讓自己秀氣的側(cè)臉完全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中。
江問想說什么,又短暫地停頓一下,擺出隱忍表情,小聲道:“往別人身上撲,是你的興趣愛好嗎?”
“別人?不就只有你嗎,再說了,我有那么禽獸?”逢寧滿眼無辜,“上次明明也是個意外。”
江問微微別開臉,和等他的那群男生走了。
回教室的路上,孟桃雨攙扶著逢寧。雙瑤在旁邊瞪她,“你老實說,他是不是哪里惹到你了?”
逢寧跛著,齜牙咧嘴,揉了揉撞麻的大腿,重重哼了一聲,“我就是單純看不慣他假清高。越是裝,我越是想欺負他。看他能裝到什么時候!”
雙瑤幽幽嘆了一聲,“漂亮女人都是騙子。”
剛剛上完體育課,班里氛圍有些按捺不住的燥。數(shù)學(xué)老師在臺上講課,底下也沒幾個人聽。
逢寧把書翻了一個頁,橡皮不小心掉到地上。她稍微俯身,摸過去。
夠不到,還差一點。
底下看不太清,她只得蹲下去。頭抵著桌角,胳膊亂揮,靠感覺往前撈。
教室里立式空調(diào)突然壞了,還沒來得及維修。盡管窗戶都開著通風(fēng),臺扇開的很大,但還是悶熱無比。江問額發(fā)都濕了,眼尾曬的發(fā)紅,他熱的受不了,抖著衣領(lǐng)散熱。
球衣本來就寬松,這會還被掀起大半。從下往上看去,更是一覽無遺。逢寧心里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又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她能看清楚很多東西,包括他喉結(jié)的吞咽。
江問靠在椅背上,無知無覺地看著黑板,忽然感覺腿被什么東西碰了一下,他低下頭查看,正對上逢寧促狹的眼神。
她蹲著,就以這么一種詭異的姿勢打量他,不知道偷看了多久。
他嚇了一跳,迅速把衣服撂下來,“你干什么?”
逢寧理直氣壯,眼睛睜的好大,“我找東西呀,橡皮擦掉了。”
江問眉峰擰著,“那你找啊,看我干什么?”
逢寧做了個回想的表情,風(fēng)輕云淡地說:“我這不是被你迷住了嗎。”
跟這群矜持端莊的少爺小姐們不太一樣,她從小和孟瀚漠那群地痞勾肩搭背混在一起,什么流氓話飆起來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她聲音不大,每個字都像敲在江問心上。他心臟忽然跳的發(fā)慌,只覺得血往腦門上沖,有點透不過氣。
“你、你...”江問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耳根上迅速泛了點緋紅。
逢寧看在眼里,心底狂笑。
叫你他媽的跟姑奶奶拿喬!
“我、我什么?”逢寧故意學(xué)他結(jié)巴。正好下課鈴打響,老師收拾完教案,走出教室。她手指扒拉兩下,慢條斯理把橡皮擦撿起來。
江問眼珠顏色很黑,帶著藏不住的惱意。他眼里浮出刻意的冷淡,甚至是譏誚:“你一個女生這么盯著別人看,知不知道羞?”
但他明顯低估了逢寧沒心沒肺的程度。她不以為意,“看看能怎么了?”
逢寧表情很壞,舌頭一卷,發(fā)出“嗑噠”的脆響,“你腹肌上那顆痣,還挺性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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