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二點了,車庫里沒有喻子昭的慕尚,別墅里也沒有一盞亮著的燈。
還沒回家么?
其實景珩已經回來過一次了,六點多的時候,喻子昭不在。十一假期他也堆積了不少工作,弘景諾大一個公司,一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然而他不想喻子昭再等他,所以早早下班回家,她不在,他就一個人在書房里處理公事,然而三個小時過去,喻子昭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一個電話。
剛好包書敏回國,葉弛幾個為她搞了個接風宴,給他打了好多個電話,他最后猶豫了一下,去了。
在車里坐了一會,當石英表上的時針指到十二點的時候,景珩推開了別墅的門。
這樣的場景有點熟悉,不久之前他還是那個天天十二點才歸家的丈夫。
其實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準時的事情呢,喻子昭一直以為他以前習慣十二點整到家,那不過是他掐著表算準了時間而已。
每次看到別墅的燈從亮著到熄滅,再到亮起,他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喻子昭是在等他吧,但是這等待是不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那么純粹就不得而知了。
她那么聰明,總是能輕易抓住一個男人心里最防不勝防的弱點,一個本來姿態高到云層之上的女人,卻自愿低到塵埃,在深夜強撐著困意窩在沙發上等晚歸的丈夫回家,再配上關切的語氣,十足的大度不計較,只要是個還有點家庭責任感的男人都會愧疚吧。
只是她大概算漏了一點,他會在門外等著。
景珩也不開燈,就著夜色上了樓,推開臥室的門,窗邊有一道清冷的剪影。
喻子昭斜靠著窗欞,柔順的長發披在腦后,露出輪廓清晰的側臉,白色真絲睡衣外罩一件寬大的袍子,窗戶半開,有涼風入夜,將衣袍吹得搖曳動蕩,發絲拂過臉頰,表情被遮掩。
背景是星塵漫天的夜幕,那一瞬間的喻子昭,三分寂寥,三分無所謂,三分淡然,一分冷冽,看了無端讓人不敢靠近,景珩竟生出一種喻子昭欲乘風歸去的錯覺。
聽見開門聲,喻子昭轉過頭,剎那間所有幻覺消失,臉上已經換上了她一貫的嫻雅笑容,聲音和煦:“你回來了?”
景珩伸手去開燈的動作頓住,改為走上前,將喻子昭的手握在手中,冰冰涼涼的,他說:“怎么還不睡?”
“我在等你啊。”她回答的那樣自然。
“十月的夜晚不比夏季,你這樣吹風會著涼的,先去床上躺著,我去洗個澡?!闭f話間,二人已經走到床邊。
喻子昭掀開被子上床,乖巧道:“好,我等你?!?br/>
寂靜的夜晚里洗澡的流水聲清晰可聞,臥室里一片黑暗,只浴室的燈亮著,磨砂玻璃材質的門將景珩精悍的身體輪廓完美勾勒,喻子昭就這樣明目張膽地一直看著。
呵,這樣完美的身體誰不想要呢。
景珩出來的時候,喻子昭正靠著床頭出神,他邊擦頭發邊問:“在想什么想得這么入迷?”
喻子昭想都沒想就回道:“在想你啊。”
她在敷衍他,景珩不動聲色,“我就在這里,你還要怎么想?”
喻子昭笑了一下,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即使就在眼前,轉身也會想念?!?br/>
“這種高中生談戀愛用的青春小憂傷語錄你從哪里看來的?這么想我還不如做點實事,過來幫我擦頭發。”景珩不喜歡這樣飄渺的喻子昭。
你看,他們之間明明都有話問對方,卻誰都不先開口。
景珩個子太高,喻子昭擦起來很是費力,于是她讓他枕在她腿上。
喻子昭的動作很溫柔,腿彎也很柔軟,她很少用香水,身上卻有一種淡淡的香,不似少女的奶香,而是一種令人沉醉的冷香,若有若無的,撩撥著景珩的嗅覺細胞。
他抬手將喻子昭一側掉落的頭發勾到腦后,順勢貼上她的后頸,喻子昭被迫微微低下身子,他問:“喻子昭,你的車呢?我怎么沒在車庫看到你的車?”
喻子昭看擦的差不多了,將毛巾丟在一邊,雙手插|進景珩發間抓了抓,隨意道:“車子被人撞了,拿去修了?!?br/>
景珩一下子坐起來,“你有沒有怎么樣?
“我能怎么樣?這不好好的嗎?!?br/>
“出了這種事,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景珩皺眉。
“又不是出車禍,給你打電話多小題大做啊?!边@種事喻子昭自己就解決了。
可是景珩知道,那是喻子昭不習慣于依賴任何人,這個認知讓他有些無力,“所以你是因為這件事才回來晚的?”
喻子昭疑惑,看他。
“我六點多回來了一次,你不在,我九點多才又出門的。”
原來如此,“也不全是,我公司有點事耽擱了,你又出門做什么?”喻子昭終究還是問了。
“有個朋友回國了,給她接風洗塵。”景珩答的那樣坦蕩。
這個回答找不出任何不妥,若是平常,話題進行到這里就可以了,他們之間的交友圈本就涇渭分明,何必刨根問底,但偏偏喻子昭晚上接了一個電話,喻夕的話多少還是給她造成了點影響。
喻子昭不把喻夕放在眼里,是因為喻夕是個怎樣的人她再了解不過,而且景珩對她可是半點意思也無,完全沒有威脅性??墒前鼤舨灰粯樱斈耆绻皇撬龣M插一腳,現在坐上景太太這個位置的人是誰就不好說了。
窗戶沒有關,涼風一陣一陣的,吹得人很舒服,喻子昭的腦子異常清醒,將身體埋進被子,甕聲甕氣地問:“什么朋友?我認識嗎?”她想知道景珩會怎么定義包書敏。
景珩的頭發還沒有干完全,半靠在床頭,右手摩挲著喻子昭的肩膀,聽到這句話,手停了一下。
喻子昭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不會明說,不著痕跡地刺探是她慣用的手法,多別扭的女人,景珩轉而自嘲一笑,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惡劣心思漸起,他偏偏不讓她如愿:“只是一般朋友,你也認識?!?br/>
回答了她的問題,卻巧妙地避過了她真正想知道的答案,喻子昭暗惱,真是個狡猾的男人,但“一般”二字很好的取悅了她,于是她身子稍稍用力上移了一些,整個窩進景珩的懷抱中,嫩滑的小手從他的睡衣下擺鉆進去,在他性感致命的側腰上流連著,語氣漫不經心:“哦,我也認識嗎?男的還是女的?”
景珩從聞到她身上的冷香開始,就有些心猿意馬,再被這么一撩,也有些心不在焉,那摩挲著肩膀的手越來越慢,回道:“女的?!?br/>
喻子昭卻是繼續不緊不慢地在景珩的腰上摩挲著,滿意地聽到身邊逐漸加重的呼吸聲,她開始推理:“你的女性朋友,此前出國了,十月剛回國,剛好我也認識,會是誰呢?”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微惱,好似這是個很難的問題。
“寶貝,你這么聰明,會猜不出來?”景珩側過身,輕吻喻子昭的耳側。
喻子昭偏頭躲過,手里的動作也停下,抽出手抵在景珩的胸膛,鳳眼微瞇,“你似乎篤定我知道是誰了?”
景珩也停下動作,微微嘆氣:“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值得你花這么多心思曲里拐彎地問我嗎?”
“無關緊要,這可真是個撇清一切關系的好詞?!庇髯诱芽蔁o可有的笑。
“那你希望我和包書敏還能有什么關系?”景珩淡淡道,終于說出了這個名字。
“你都說了無關緊要了,當然是沒有任何關系啊,吶,晚上去見別的女人十二點才歸家,你當我不會吃醋嗎?以后記得給我打個電話知道嗎?”真的聽到了這個名字,反而一點感覺也沒有。
景珩大概沒有見過比喻子昭更會拿捏情緒的女人了,面對不同的場景不同的形勢,臉色說變就變,從來不會讓氣氛僵住,他輕笑:“喻子昭,原來你也會吃醋?!?br/>
喻子昭理直氣壯:“吃醋可是女人的天性?!?br/>
“唔,我有點受寵若驚。”
“所以我的話記住了嗎?以后不許這么晚去見別的女人,實在不行,也要給我報備一聲?!边@一刻,她真的像個吃醋的小妻子,張牙舞爪地向丈夫尋求保證。
“嗯,記住了,老婆大人的話我怎么敢不記住?!本扮窈苁桥浜稀?br/>
喻子昭突然吻上景珩的唇,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記住你此刻的話?!狈駝t,我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喻子昭默默在心里將剩下的半句話補充完。
景珩看著喻子昭的眼睛,里面似包含千言萬語,心底卻在低嘆:喻子昭,你看,我們都這么聰明,將所有壞事的苗頭都扼殺在了搖籃里,但是所有的事情也沒有真正解決。
不論如何,他們在床上還是很和諧的,年輕的夫妻,有什么矛盾都能在床第間化解了,被打斷的□□得以繼續,迷亂中,喻子昭模糊道:“景珩,再像剛剛那樣叫我一次。”
景珩沙啞的聲音性感到無可救藥,雙手自有意識將喻子昭摟進懷里,輕聲道:“老婆?!?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