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循著歐陽平秋留下的血跡一路趕來。
這一次，歐陽平秋不用動腦子去判斷敵我了，因為那些人一邊追趕一邊開槍，還有人在叫喊。
“剛才跳傘下來的人在這里了！”
“他受傷了！”
“抓活的還是打死算球？”
“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行！”
歐陽平秋把身子隱藏到路邊的一塊石頭后面，抬手一槍。
“啊！”一聲慘叫，一個人順著山坡咕嚕嚕地滾了下去！
敵人不敢再過分逼近，只是一邊開槍，一邊借助樹木和山石的掩護，慢慢逼來。
槍聲此起彼伏，子彈呼嘯而過，打在石頭上，石屑紛飛，打在樹桿上，鳥兒們受到驚嚇，撲撲地展翅從樹冠的枝葉中飛起，間或發(fā)出幾聲鳴叫。
前方的山路里面出現(xiàn)一塊大石，足有一人多高，正是天然的掩體。
歐陽平秋沉著地隱在大石頭后面，利用有利地形不斷地反擊，又一個敵人被打中，慘叫一聲滾下山去。
但這一撥敵人似乎不少，至少有七八個，歐陽平秋干掉了兩個，敵人的槍聲依然很密集，火力依然很集中。
歐陽平秋不敢稍微動一下身子，離開了大石頭的掩護，他會被打成篩子！
就在這時，他的手槍忽然啞了。
槍里的子彈打光了！
敵人意識到，歐陽平秋的射擊忽然停止了，可能是子彈打光了。
“他沒有子彈了！快沖過去！”一個聲音喊道，“莊總說了，抓活的，獎一千萬！”
歐陽平秋從兜里摸出最后一個子彈夾，卸掉空彈夾，上彈夾，舉槍，如同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一個黃毛剛沖到大石的旁邊，歐陽平秋陡然站起，槍管指在那人的腦門上。
一槍正中腦門！
黃毛的尸體還沒有倒下，歐陽平秋便站在黃毛的前方，用黃毛做掩體，子彈一粒粒從槍管噴出，基本上每一粒子彈射出，都會傳來一聲慘叫。
等歐陽平秋停止射擊，眼前的敵人已經(jīng)東倒西歪，全部倒在地上。
黃毛的尸體這才晃了晃，倒了下去，露出面前的歐陽平秋。
歐陽平秋站在大石的旁邊，渾身浴血，卻威風凜凜，宛如戰(zhàn)神！
在歐陽平秋的腳邊，已經(jīng)流了一灘血，那是從他的腹部流出的。腹部的重創(chuàng)，在這一番劇烈運動之后，終于再次掙開，鮮血涌出，沿著腹部往下流，流到大腿，流到小腿，再順著腳流到了地上！
他的眼前發(fā)黑，天地似乎在旋轉。
支持不了多久啦，歐陽平秋在心里想。
他搖搖晃晃地坐了下來。
這時，他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影子從尸體堆里站了起來。他使勁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但是依然只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又一個影子從尸體堆站起來。
那兩個影子端著槍，慢慢向自己逼近。
這兩個裝死的家伙，躲過了子彈，歐陽平秋暗想，如果自己沒有受傷失血過多，視力就不會模糊，就不會被他們騙過的。
“他這次是真的沒有子彈了！”一個驚喜的聲音，“還受了重傷，抓住他！”
沒有子彈了嗎？歐陽平秋冷笑一聲。
我從來都不會把子彈打光，我留著一顆呢，他想，對不起，班長，我終究沒能完成任務。
他緩緩舉起槍，最準自己的太陽穴。
便在此時，他聽到兩聲槍響。
那兩聲槍響之間的間隙太小，乍一聽仿佛是一聲槍響。
槍響之后，他前面的兩個影子慘叫了兩聲，然后摔下了山坡。
是誰呢，歐陽平秋模模糊糊地想，他的手緩緩放下。
一個人箭一樣沖了過來，把他抱住，“怎么傷這么重！”
那么熟悉的聲音！
“班長！”歐陽平秋喃喃地說，“你還…活著，真好！”
然后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來人正是莫如風！
莫如風沒有死。
在武直十被敵人的紅外制導導彈擊中前的瞬間，莫如風已經(jīng)跳傘，但是，然后，武直十被導彈擊中，在空中爆炸解體。
那時，他不能開傘。
如果開傘太早，他和武直十的距離比較近，那武直十爆炸產(chǎn)生的沖擊波和飛來的碎片都可能要他的命！
還有，如果開傘過早，也容易被地面的敵人發(fā)現(xiàn)，成為被射擊的目標，那將非常被動。
所以，躍出機艙后，他并沒有開傘，而是呈自由落體狀態(tài)，快速下落。
等下落到離地面僅僅200米左右的高度之后，他才果斷拉動傘繩，降落傘張開，莫如風安全著陸！
歐陽平秋只是沒有看到有降落傘張開，以為莫如風沒來得及跳傘，深感悲痛，其實莫如風安然無恙。
這就是低空開傘！有風險，也有很大的戰(zhàn)術價值。
但是，由于空中氣流的影響合山體的落差，莫如風落地的地點和歐陽平秋落地的地點相距較遠，莫如風著陸后，依據(jù)在空中看到的歐陽平秋落地的大致地點，前來會合，卻遇到歐陽平秋彈盡力竭，正好相救。
歐陽平秋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發(fā)覺自己正趴在莫如風的背上。
山路崎嶇，本就難行，莫如風背上背了一個人，行動更加緩慢。
“班長，放我…下來！”
“不要說話。”
“時間不多了，你快趕往梅花寨，把我放下來。”歐陽平秋艱難地說。
“那件事很重要，但我也不會把你丟下來。”莫如風的語氣平淡，但沒有商量的余地，“我會先安置好你。”
歐陽平秋不再說話，他感覺自己的腹部依然疼痛，但沒有原來那么厲害了，應該是莫如風給他重新包扎過了，估計還用了隨身攜帶的止血藥。
他輕輕舒了一口氣，眼睛看著前方。
近處綠樹成蔭，鳥語花香，遠處群山起伏，白云飄蕩。
莫如風的背，溫暖而堅強。
活著，真的很好！歐陽平秋暗想，然后再次沉沉睡去。
而此時，莫如風正在通往梅花寨的山路上急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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