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雨跳槽到“鼎漢”,最高興的莫過于方芳。兩人有仿佛回到了大學的青蔥歲月,早晨一起上班,下午下班再一起回到住的地方。在公司的大門口,有時可看到趙一棟或錢進,方芳總愛沖他們做鬼臉,林風雨多是矜持的笑笑。
偶爾,林風雨會看看公司每棟樓的布局。同事們談論公司領導或其他人員的情況時,她會留意聽著并記在心中。
這仍然是劉益州的指示,不管內心多么急迫,也要做出淡定的樣子,欲速則不達。
這一天晚上,方芳忽然說要搞一個儀式慶祝林風雨和她團聚。
“別拐著彎說吃燒烤,天氣預報說今晚要下雪,你看風呼呼地吹呢!”林風雨連忙止住她,“再說我來一個多星期了,你要有誠意的話,早就該表現了。”
“前面幾天不是沒有時間嗎?誠意一直在我心中,就像美酒,時間越久越是芬芳啊!”方芳搖晃著林風雨的肩,“再說,氣象預報員是現在唯一想說真話而說不準的人,你信啊?你不會真的拒絕的,對吧!”
林風雨無奈地點點頭。
雖然北風已起,天氣漸冷,錦里的夜晚依舊熱鬧。
林風雨和方芳來到莫如風的燒烤攤后,和莫如風打了個招呼。
“生意還好吧?”林風雨見莫如風神情似乎很落寞,隨便問道。
“湊合吧。”莫如風淡淡地說,“非非,叫阿姨!”
“阿姨好!”從莫如風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奶聲奶氣的。林風雨和方芳循聲望去,才發現一個小男孩規規矩矩地坐在一個小凳子上。
小男孩的身體裹在厚厚的棉衣里面,頭上戴著個大棉帽子,只露出粉紅的臉龐,兩只眼睛細長細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小小的鼻子通紅,鼻涕吊得老長。
林風雨摸摸小男孩的頭,問:“菲菲,你爸怎么給你取個女孩的名字啊?”
“我的名字上面沒有草,有草才是女孩的名字!”小男孩急了。
“為什么有草是女孩呢?”林風雨用餐巾紙擦掉他的鼻涕,接著問。
“花是一種草,女孩喜歡把花戴在頭上啊,所以,有草是女孩!”
“那男孩喜歡什么?”
非非抬起手,奶聲奶氣地說:“槍!”
他的手中,是一只造型及其逼真的玩具槍,黝黑的槍管指著前方。
林風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
“非非,你打得準嗎?要不要我教你?”林風雨邊幫他整理衣服邊問道。
“有時不太準。爸爸說要做到三點一線才可能擊中目標,還要做到有意瞄準,無意擊發…”
“光耍嘴皮子可不是英雄,”林風雨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個孩子還能說出射擊的要訣,更沒想到莫如風這樣一個落魄的男人,居然懂得射擊,寥寥數字,就包含了射擊的精髓。
她把一個一次性紙杯放在四五米外的一個凳子上,“你能擊中它嗎?”
“要不再近點?”,見非非沒有吭聲,林風雨詢問道。
小男孩摸索著從口袋里取出個玻璃彈子,遞給林風雨。
“這個?太小了吧?”林風雨睜大眼睛。但看小男孩鄭重的樣子,還是把玻璃彈子放到了凳子上。
小男孩抬手,也不見他瞄準,只聽“啪”的一聲,一粒白色的塑料子彈飛了出來,把凳子上那粒玻璃彈子擊飛。
林風雨和方芳都吃了一驚。
“非非長大了,必定是個神槍手!”林風雨由衷地贊嘆道。
莫如風走了過來:“林小姐,你們的羊肉串烤好了,可以吃了!”
林風雨摸摸非非的頭,說:“天這么冷,怎么帶著孩子出來啊?容易感冒的!”
“沒辦法,他媽媽這幾天有事,單獨放家里不放心。”莫如風說。
這時,旁邊的一個燒烤攤上的小販走了過來。
“伙計,我準備的羊肉不夠,借我兩斤怎么樣?”
“張哥,我今晚準備的量也不充足啊!再說,您前幾次借的還沒還呢!”
被喚作張哥的人勃然變色,指著莫如風的臉罵道:“你什么意思,你說老子有借無還?你這是破壞老子的名聲,老子缺你那點破東西!你別給臉不要臉!”
非非嚇得瞪大了眼睛。
莫如風向后退了一步,陪笑道:“張哥,我不是這個意思,肉在下面桶里,您自己看著拿吧!”
那人嘴里罵罵咧咧,從桶里選了一塊最大的羊肉拿走了。
沒多久,另一家小攤的肥胖女主人走了過來。
“兄弟,我忘帶胡椒粉了,你的能不能勻一點給我?”她一邊,一邊自己動手,把莫如風的胡椒粉倒走了大半。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方芳恨恨地說。
“塊吃吧,早點回去,要下雪了!”林風雨輕輕地說。
“杞人憂天,哪會下雪!”方芳說。話音剛落,一片雪花慢悠悠地飄落下來,落在她的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