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惜音挑眉,“看出你的身份很難嗎?我是誰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你是誰。”
陳季常搖頭道:“在見到應該說的人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說。”
“那你就先在這里待著吧。”
“你關不住我。”
容惜音淺笑,“我不用關你,只要這個東西在我手里就行了。”說著,她拿出賬本揚了揚。
陳季常臉色微變,一時沒了底氣。
容惜音離開房間后,交待流引看好陳季常。
夕雪始終還是不解,“小姐怎么知道他來自青州?”
“很簡單。她包袱里放著軍服,上頭寫著青州兩個字,我看見了。有時候,再厲害的推敲,也比不過親眼所見。”
夕雪和流引的臉色頓時復雜,那他們剛才的崇拜到底是為什么?
夕雪道:“這件事要讓太子知道嗎?太子現在負責調查青州流民之事,與這個陳季常或許有關。”
流引對于夕雪的直白表現出了一些佩服,不過這確實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容惜音看了夕雪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了。”
“是。”
容惜音又一頭扎入公主府的慶典事宜。
流引對于容惜音的回答一頭霧水,茫然問:“夕雪,那我們要不要稟告太子?”
“小姐會自己告訴太子的,這件事我們就不必插手了。”
流引了然點頭。
容惜音正在忙碌地指揮公主府的人干活,突然外面一陣嘈雜,隨后幾個大頭兵扛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士兵沖了進來。
柯祥連忙帶人阻止,“這里是公主府,你們不能隨意亂闖!”
“讓他們進來。”
那些幾個大頭兵沉沉看著容惜音沒說話,他們不認為高高在上的公主府會管他們的死活,但是有人給出了主意,只有來這里才能救人。
“怎么受傷的?”
“訓練的時候鐵石砸下來,壓斷了他的腿。”
受傷的士兵已經處于昏迷狀態。
“先把他放下。”容惜音見他們沒動,又道:“既然你們來了這里,就要聽我的。先把他放下。”
士兵被放下。
“醫館的大夫說他已經沒救了。”
容惜音蹲下身,華服沾染鮮血,她卻毫不在意。大腿中段粉碎性骨折,因為傷到股動脈正大出血,即便是兩人摁著,那血還是止不住。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把血止住。”容惜音皺緊眉頭,這傷勢之重就是在現代都是大麻煩,病人常因為失血性休克死亡,更何況是醫療條件落后的古代。
陳季常聽到外頭的動靜,見是士兵,便從房間里出來,看到傷勢后,他面上露出凝重悲傷之色,這種傷他見了太多了,基本上都是受盡折磨然后死去。
陳季常漠然開口道:“與其讓他看著自己腐爛,活活疼死,不如現在給他個了斷。”
“你說什么!”
“我說的是實話,這種場面,我們都不新鮮。”
這話令所有的士兵沉默。
容惜音自顧快步走到公主府為慶典準備的那一堆材料中間,迅速挑了幾樣東西又走回來。
“我再去找找千面神醫,就是掀翻京城的醫館也要找到!”
“流引,讓他們閉嘴。”
流引迅速點住了幾人的穴道,那兩個摁傷口的士兵下意識要對付容惜音,就聽她用冰冷的聲音道:“摁住!如果他因為失血過多死了,就是你們害死的!”
那兩人頓時不敢動彈。
容惜音神情嚴肅,她要用手中的材料做穿刺術,形成體外遠端供血循環,這樣就能止住血。
但這個方法很冒險,就算在現代,也只有最頂尖的外科醫生敢這么做。
“鶯歌,我需要生理鹽水和14號針頭、針管,要快。”
鶯歌二話不說連忙往容惜音房間跑,雖然她還是聽不懂這些東西,但小姐平常教過她,她一定要派上用場!
“夕雪,叫我大哥和三哥馬上過來,帶上藥箱。”
“是。”
夕雪立刻飛身前往,而流引則將所有的人隔開,將空間留給容惜音。
陳季常在旁看著,只見容惜音手指飛快地將所有不起眼的材料連接起來,形成像是引水管的古怪東西,然后用鶯歌拿過來的粗長針頭和針管插進流血的傷口里,一頭高高舉起,再引流而下,插入生理鹽水袋里。
簡單的復蘇性主動脈阻斷術已經完成,但臨時材料做成的管道密封性不夠,成功的幾率減半。
容惜音深吸口氣,她在這里的賭運一向不錯。
“放手!”
摁住傷口的兩人反射性地放開手,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當即發涼,正要再摁住傷口,卻發現剛才還大出血的傷竟然不流血了。
容惜音笑了,她就說自己的賭運不錯。
陳季常大步走過來,“你對他做了什么!”
容惜音雙手沾滿鮮血,抬頭道:“只是簡單的止血手術。要保住他的命,得立刻進行截肢。”
“鶯歌,準備手術室。”
“是,小姐。”
鶯歌當即有條不紊地指揮從容府帶過來的丫鬟準備手術室。在獨自待在府的這段時間里,她每天都在練習這些。
終于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她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這樣才能一直跟著小姐。
鶯歌將手術刀準備好,但在突然看到血肉模糊的粉碎性傷口時,還是被嚇住,一時無法動彈。
容惜音道:“鶯歌你先出去。流引,大哥和三哥來了嗎?”
“已經到門口了!”
流引見到呆嚇在旁的鶯歌,想讓她出去,但鶯歌卻一步不動,“小姐,我想在這里看著。”
容惜音看了她慘白卻強自鎮定的小臉,沒多說什么,轉頭便開始指揮容一賢和容三青配合。三人是第二次做這種手術,相比上次,已經有了默契,沒過多久,便完成了截肢手術。
容惜音三人走出手術室,就見幾個大頭兵緊張地看著她,幾乎要屏息。
容惜音擦著手里的血,淡淡道:“命是保住了,但以后他也當不了兵了。人現在還沒醒,你們可以晚點再來看他。”
“太好了!”
“多謝。公主救了我兄弟,這恩我王虎記下了,他日一定回報。”為首的大頭兵鄭重其事道。
容惜音對報恩沒往心里去,卻有另外一個問題,“是誰讓你們來公主府的?”
王虎面上閃過一絲愧疚之色,目光隨即銳利地看向站在旁邊的陳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