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惜音明顯看到鎮北王妃在聽到司獄的話后,臉上露出希冀,但隨即又因為身體過度虛弱黯淡了下去。
噗——
鎮北王妃猛地吐出一口血。
那血中在空氣中散開,點點黑跡可見。
有毒!
薛神醫當即用金針封住鎮北王妃身上的幾處關鍵大穴,“王妃中了毒!我先用金針壓住她身體里的毒性,蕭御醫,準備催產藥。”
蕭瑾軒是如今太醫院最年輕的御醫,醫術高明,為人正直,今晚整個太醫院只有他肯主動站出來問診。
蕭瑾軒替鎮北王妃把完脈,神色凝重道:“王妃的氣息很弱,就算強行用催產藥,也不能保證胎兒能順利出生。王妃怎么會突然動了胎氣?她最近都吃過什么?”如果知道王妃為什么中毒,或許可以對癥下藥。
所有的司獄沉默不語,這慎刑司的事情多說多錯。
薛神醫看著鎮北王妃昏迷的樣子,搖頭嘆氣道:“太子讓我進京明明說好是替他解毒的,現在我怎么就成了產婆了?若是這孩子生不下來,我這天下第一神醫的封號怕是拿不到了。”
蕭瑾軒著急,“薛神醫,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這樣吧,保大保小,這毒你也看見了,好像沒什么,但其實很陰毒,催產藥灌下去毒就會受刺激進入胎兒體內,若是不灌呢,我用金針強行讓王妃生產,生完王妃也會力竭而死。”
一旁的王太醫不由得點點頭,小聲對蕭御醫道:“剛才王妃說小世子要緊。”
薛神醫點頭,拿起金針道:“那就抓緊動手吧。”
“等等!”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蕭瑾軒和薛神醫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穿著貴女錦服的年輕漂亮女人站在對面的監牢里,正怒視地看著他們。
兩人不打算理她,救人要緊,可下一刻,就眼見著容惜音拿著一根針,輕巧地撬開了監牢的鎖,然后如若無人般走到他們面前。
容惜音憤怒,“她明明還有救,你們憑什么犧牲她!”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救她。”容惜音說完,蹲下身,手中的金針速度快得如黑影一般扎在鎮北王妃身上,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鎮北王妃就睜開了眼睛,灰敗的臉色也重新顯露出些許紅潤。
鎮北王妃醒來只有一句話,“救孩子,我死不要緊。”
她剛才雖然昏迷著,但迷迷糊糊能聽到身邊人的對話,只是一直睜不開眼無法說話。
“閉嘴!”容惜音神色冰冷,聲音嚴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這個孩子怎么辦?!”
容惜音很清楚,一個孩子自小失去母親將會多遭受多少磨難,尤其母親還是因為自己而死,這個愧疚,足夠壓一生,無論以后取得多少成就,有多少開心的事,都無法抵消。
鎮北王妃想到的卻是她孩子的命,如果她死了,到時候還有誰能保護她的孩子?
太子……不,她不能再拖累太子。
“鎮北王妃,你給我聽清楚,我能救你和你的孩子,但前提是你要活下去。告訴你,你想不想活?”
鎮北王妃雙眸明亮,露出精芒,“我要活!”
“好!”容惜音臉上露出笑容,“我一定讓你們活下去!”
鎮北王妃不知道容惜音是誰,蕭瑾軒和薛神醫也覺得容惜音很可疑,可是這一刻,他們都下意識選擇相信,她的話里似乎藏有萬鈞之力,足以令人起死回生。
“大膽!誰準你在這里大言不慚的!”
一道凌厲斥責的聲音突然響起。
容惜音轉頭,直視著趕來的蒼云帝等人,蕭瑾軒等人悉數跪下,只有她依舊站著。蕭瑾軒悄悄拉了拉容惜音,說不上為什么,他不想她因為觸犯天顏獲罪。
容惜音朝蕭瑾軒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然后轉頭看向蒼云帝,“皇上,我能救鎮北王妃,如果失敗的話,我愿意以命相抵!”
容惜音的目光堅定,毫無虛假。
蒼云帝恍惚間,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仿佛是當年的容曼琴,那個承諾一定能救活他的大膽女人,可容惜音似乎又更銳利。
“啊!”鎮北王妃猛地叫了一聲,凄聲道:“皇兄,你欠我一個承諾,我要她接生!啊!”
鎮北王妃還是先帝最疼愛的平陽公主,也是蒼云帝最敬重的長姐。在鎮北王府全府被冤殺后,蒼云帝許了她一個承諾,如今她要用這個承諾賭鎮北王府的未來!
蒼云帝一怔,鎮北王妃已經許久不肯喊他“皇兄”,當即厲聲道:“容惜音,若是你出了錯,朕絕不會饒你!”
“多謝皇上!”
容惜音轉身,對上鎮北王妃信任的目光,這對于一個醫者來說,便是最好的鼓勵。容惜音不再猶豫,替鎮北王妃消毒,吩咐薛神醫用麻藥,又安排蕭御醫時刻觀察著鎮北王妃的精神狀態,最后,她當眾掏出一把手術刀。
“你想干什么?”
“剖腹。”
容惜音不等任何人反應,就迅速下刀劃開了鎮北王妃的側腹,血腥味頓時充斥整個監牢。蒼云帝臉色頓沉,手攥緊,他身后的靜妃臉上也露出了擔憂之色。
“太子妃竟然要殺鎮北王妃,還不快把人抓起來!”
大理寺卿著急大喊,司獄眼見皇上沒阻止,連忙上前就要抓容惜音,突然,一道清冷磁性的聲音響起。
“慢。”
一道身著玄色華服,身姿出眾,妖異與冰冷的氣質相間,卻又貴不可言的身影緩步進入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