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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4 章 興旺酒店

    潮濕的,被陰影籠罩的酒店房間內(nèi),漆黑的水面微微晃動,印著粼粼微光。
    空氣間隱隱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所以呢,我是什么時候醒來的?”
    巫燭舒展四肢,懶洋洋地靠在床尾,任憑面前的人類將溫?zé)岬闹父共迦胱约旱拈L發(fā)之間,順著對方的力道仰起頭來。
    “讓我想想……”
    溫簡言唇邊帶笑,有一搭沒一搭地?fù)崤淹嬷鴮Ψ奖涞陌l(fā)絲,雙眼瞇起,遮住眼底的鋒芒,略帶沙啞的尾音輕佻上揚(yáng)。
    不是一開始。
    巫燭是神,是異類而非人。
    他雖然是“惡”的一方,但某種意義上,卻也同樣傲慢而純粹,這樣的存在是不會選擇這種近乎示弱的,偷奸耍滑般的手段來迷惑他人的……
    更何況,對方也沒有那么好的演技。
    【血】是關(guān)鍵的。
    對方的蘇醒,一定是在喂食鮮血,開始“進(jìn)食”之后。
    那么又在哪個時間段呢?
    ……
    溫簡言稍稍俯下身,手指間攥著巫燭的長發(f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張俊美邪性的蒼白面孔,用自己受傷的,但是已經(jīng)不再流血的指腹按在了對方蒼白的唇邊:
    “是你咬我的時候,對不對?”
    之前和之后都是錯誤答案。
    溫簡言對自己識人的能力有自信,如果對方在除此以外的任何一個時間段之中,由懵懂原始恢復(fù)理智,即使這之中的變化再細(xì)微,他都有把握捕捉到其中的改變……除了對方輕輕咬下的那一瞬間。
    雖然溫簡言不想承認(rèn),但是……
    他當(dāng)時的確小小地慌亂了一下,所以才會忽視了巫燭身上蘇醒的征兆。
    更重要的是,那一下太輕了。
    不像是用牙齒撕裂獵物,攫取更多血液的行為,說挽留也很牽強(qiáng),但如果對方擁有理智的話,那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沒錯。”
    昏沉沉的黑暗之中,那雙金色的眼珠亮光灼灼。
    即使知道剛才溫簡言的意亂只是迷惑自己的方式,但巫燭看上去似乎并不介意。
    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點(diǎn)雪白鋒利的齒尖,視線緊緊地鎖定著面前的獵物,像是加倍興奮起來。
    冰冷而寬大的手仍舊握在青年的腰上,隔著薄薄的,潮濕的布料,能夠感受到對方溫?zé)崛犴g,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緊繃的皮膚,其中仿佛蘊(yùn)含著蓬勃的熱量和活力。
    令他忍不住想要探索更多。
    在巫燭的手指順著脊柱的凹陷下滑之前,溫簡言忽然笑了一下,然后笑意頓收。
    “松手。”
    他冷淡地命令道。
    叮當(dāng)。
    銜尾蛇手鏈被黑暗中的某種力量拉扯,強(qiáng)迫對方的雙手從自己的腰間離開。
    于是,巫燭再一次被固定在原地不能動了。
    注視著對方被控制住所有行動的模樣,溫簡言總算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有些愉快地站了起來。
    “好了,現(xiàn)在回答我的問題。”
    他站在巫燭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對方,向著身后的洞:
    “里面是什么?”
    “核心。”巫燭幾乎沒有什么掙扎,就十分輕易地將答案告訴了溫簡言。
    ……而這個答案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溫簡言皺了下眉:
    “這個副本的?”
    “可以這么說。”巫燭輕描淡寫地說。
    “……”
    溫簡言敏感地覺察出對方話語之中隱含的,似乎更深一層的暗喻。
    他扭過頭,視線再一次落在了那仿佛能夠?qū)⒁磺卸嘉{入其中的巨大的洞口,緩緩道:
    “必須要通過其他方式進(jìn)入其中,對么?”
    “對。”
    就像是【昌盛大廈】之中的第五層一樣。
    如果試圖通過捷徑進(jìn)入其中,那么,他就再也不要想出來了,想要真正地接觸到核心,就必須要找到那一條被規(guī)則允許的道路。
    溫簡言垂下眼,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在剛剛進(jìn)入副本之后,他曾經(jīng)瞥過幾眼彈幕的內(nèi)容。
    他記得,有人提到過,【興旺酒店】這個副本曾經(jīng)被關(guān)閉過,是在這一次才又被開啟的,因?yàn)闆]有先例,所以彈幕關(guān)于這個問題討論過不短的一段時間。
    它為什么會被關(guān)閉?
    這一次開啟又是什么原因?
    更重要的一點(diǎn)是……
    既然自己得到了所謂的“任務(wù)”,那么,另外一支小隊(duì)的隊(duì)長有沒有可能也接到了類似的,以任務(wù)形式出現(xiàn)的指引?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紳士幾人的目的有很有可能與此相關(guān)。
    所以,他們也在試圖尋找,并且接觸“核心”。
    溫簡言抬起眼,再一次看向巫燭的方向,緩緩地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這個副本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巫燭沒有回答。
    溫簡言微微瞇起雙眼,上前一步,臉上的笑意不達(dá)眼底:“我的父神,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怎么,這么快就不記得我們的交易了嗎?”
    “當(dāng)然不是。”
    巫燭仰著頭,金眸抬起,定定地注視著溫簡言咄咄逼人的模樣,似乎顯得更加愉快了,“我很喜歡我們的……‘交易’。”
    最后兩個字被他放的很慢,像是在唇齒間仔細(xì)咀嚼品味過一遍,才不緊不慢地吐出來似得。
    明明是階下囚,但看上去好像比之前還是神的時候更自在。
    溫簡言:“……”
    可惡,有點(diǎn)不爽。
    “我的記憶是殘缺的。”
    巫燭抬起手,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銜尾蛇鎖鏈,發(fā)出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暎骸霸偌由纤鼤韪粑覍ν饨绲囊磺懈兄裕业拇_不知道你那個問題的答案。”
    溫簡言收回視線。
    他知道,巫燭剛剛沒有說謊。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在心中整理著自己剛剛獲得的信息——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他這次進(jìn)入銜尾蛇內(nèi)的收獲都并不算大。
    這一點(diǎn)讓他有些不太甘心。
    正在這時,巫燭再一次開口道:
    “除非……”
    溫簡言怔了下,抬眼看向巫燭。
    除非?
    巫燭放松四肢,優(yōu)雅地靠在床尾,金色的雙眼在黑暗中熠熠閃光,注視著眼前的青年:
    “我出去和你一起找。”
    溫簡言面無表情:“……”
    呵,你做夢。
    且不說【夢魘】會不會發(fā)現(xiàn)這個本該被清除的bug再一次出現(xiàn),他的主播團(tuán)隊(duì)里多了個人,別說夢魘了,就連觀眾和其他隊(duì)友都瞞不住,更何況,溫簡言也不敢保證,在將巫燭放出銜尾蛇之后,還能不能維持對這家伙的掌控。
    簡直就是百害而無一利。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不用了,謝謝。”
    溫簡言瞇起雙眼,再次向前一步:
    “除此以外呢,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
    巫燭稍稍側(cè)過頭,漆黑的長發(fā)流淌在肩上,被水沾濕,黏在蒼白如大理石般的胸膛之上,像是盤曲的蛇。
    “有。”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能讓你感知到‘我’的存在。”
    這個描述聽上去十分的熟悉。
    一個能在接近時感知到了對方存在的方法,簡直就像是……
    溫簡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視線落在了對方胸膛之上漆黑繁復(fù)的符咒之上:“等等,你說的該不會是——”
    “對。”
    巫燭似乎無聲地笑了下。
    “不可能!”溫簡言咬牙,毫不猶豫地回復(fù)道。
    他剛剛才好不容易把那個代表著對方“名字”的印子從自己的身體上去除,現(xiàn)在又要主動把它烙回來……?!
    更何況,他太清楚這玩意兒印上去的時候有多疼了!!!
    總之絕不可能!!
    “那好吧。”
    出乎意料的是,巫燭并未堅(jiān)持,似乎十分尊重溫簡的決定。
    溫簡言:“……”
    他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定定地注視著對方。
    和堅(jiān)決拒絕的情感不同,他那過度活躍的大腦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開始分析起了利弊:不僅僅是這個副本,接下來的每一個副本之中,他估計(jì)都會收到【夢魘】清除BUG殘留的任務(wù),再加上,銜尾蛇能夠隔絕一切,也就是說,雖然那個紋路被再一次烙回了皮膚之上,但是,巫燭卻并不能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地監(jiān)視和操控他了,他的優(yōu)勢和支配地位不會因?yàn)橐粋€印記而改變。
    總體來說,利大于弊。ωωω.ΧしεωēN.CoM
    但是……
    溫簡言陰沉地盯著巫燭那張?jiān)撍赖哪槪杏X心里哽的慌。
    啊啊啊啊啊啊!
    好氣人!!!
    他深深地吸氣,呼氣,吸氣,又呼氣,才努力地將自己心頭的不爽狠狠壓下。
    溫簡言咬著牙,聲音像是從牙縫間擠出的一樣:
    “……行,來吧。”
    巫燭抬頭看了過來。
    薄薄的唇邊似乎帶上了若隱若現(xiàn)的弧度:“你確定?”
    溫簡言:“……”
    他壓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露出一個看似滴水不漏,實(shí)則氣到扭曲的微笑:“當(dāng)然。”
    從剛才開始就死死限制著巫燭的無形力量松開了。
    伴隨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慕饘倥鲎猜暎诎l(fā)金眸的男人緩緩站起。
    巫燭的個子很高。
    即使溫簡言已經(jīng)算得上高挑,巫燭卻仍舊比他高上一頭,帶來一種生理上的壓迫感,在他走過來時,即使溫簡言清楚支配權(quán)在自己的手中,但在對方身體的陰影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間,還是忍不住有一種想要后退的沖動。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
    “等一下。”
    巫燭停下了腳步,歪頭表示疑問:“?”
    “別過來了。”
    溫簡言勾了下唇角,露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意。
    “去床上坐下。”
    “……”
    巫燭順從地做了。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床邊,將床單一角撕下,嫻熟地卷成一條。
    然后,他抬起手,自下而上,快速地解開自己襯衫下擺的幾顆扣子,順勢將自己褲子邊緣扯下一點(diǎn)。
    他的整個動作如同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猶豫。
    輕薄的,被水浸濕的布料敞開了,露出了白皙緊實(shí),隱隱有著優(yōu)美線條的小腹,腹部中央的線條稍稍下陷,一路延伸到被布料吞噬的陰影之中,那一小片皮膚被水打濕,緊繃著,在黑暗中隱隱地閃著光,伴隨著青年的呼吸規(guī)律地收縮起伏,。
    溫簡言做了個深呼吸。
    他把手按在了巫燭肩膀上,將床單咬在了自己的牙齒間,然后閉上眼,含混地說:
    “開始吧。”
    “……”
    巫燭沒有立刻行動。
    他抬起眼,用那雙閃爍著異樣光彩的金色眼珠,仔仔細(xì)細(xì)地端詳著眼前的人類。
    青年眉頭緊皺,雙眼死死閉合,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
    他的胸腹不穩(wěn)定地起伏著,按在巫燭肩膀上的手指下意識地用力,扼制住細(xì)微的顫抖。
    仿佛早已提前感受到了那撕心裂肺,刻入骨髓,令人靈魂震顫的疼痛感。
    ……
    真漂亮。
    明明知道接下來即將打在身上的烙印有有多疼,多恐怖,但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永遠(yuǎn)都理智,清醒,決絕。
    那顫抖著,畏懼著,但依舊咬牙承受的模樣……
    真漂亮。
    巫燭忽然笑了一下。
    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和先前咬溫簡言時不同,他這下咬的很深,尖銳的齒尖深深陷入手指,幾乎要扯下一塊皮肉般狠辣。
    暗金色的,閃爍著金屬色澤的粘稠鮮血從傷口之中溢出,緊接著,他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的手指觸上對方的髖骨處。
    “!”
    冰冷的指尖觸碰到了溫?zé)岬钠つw,溫簡言下意識地渾身一震。
    他雙眼緊閉,牙齒收緊咬住布條,肩背僵硬緊繃,幾乎反射性地顫抖了起來,上次烙印帶來的疼痛再一次清晰涌現(xiàn),帶來本能的應(yīng)激。
    但他卻仍然沒有下命令停止這一切。
    他做好了忍受的準(zhǔn)備。
    寒冷如冰的手指在髖骨的邊緣勾勾畫畫,動作輕緩,像是在描繪著什么十分復(fù)雜的圖案一般。
    “……?”溫簡言閉著眼,渾身僵直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恐怖疼痛。
    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不由產(chǎn)生一點(diǎn)疑惑。
    上次有這么復(fù)雜的嗎?
    很快,對方的指腹停留在了即將深陷入布料的陰影之中,然后稍稍施力——
    “唔!”
    溫簡言的喉間溢出一絲帶著顫音的氣聲。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細(xì)微的疼痛很快消失了。
    冰冷的手指也隨即離開。
    “……?!”
    溫簡言一怔,有些疑惑地皺起眉。
    這是……還沒有開始?還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啊?
    忽然,側(cè)邊的髖骨上傳來不容拒絕的拉拽感,下一秒,溫簡言失去重心,不自覺地向前傾。
    毫無預(yù)兆地,有什么冰冷濕潤的東西舔上了他的傷口。
    “!!!”
    溫簡言渾身一抖,愕然地睜開雙眼,猛地低頭看去。
    急促起伏的白皙腹部之上,接近髖骨的位置,金紅色的紋路正在緩緩浮現(xiàn)。
    巫燭伏在他的小腹之上,自下而上而看了過來,一雙充滿攻擊性的金色眼珠在黑暗之中閃爍,猩紅的舌尖上殘留著一點(diǎn)血跡。
    一半金色,一半猩紅。
    他舔了舔唇,短促地笑了一聲:“多謝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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