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笑道：“別呀，我……”
    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歐陽長老與張長老匆匆過來。
    歐陽長老掃一眼三女，望向李慕禪：“怎么回事？”
    “歐陽長老，湛然他腿斷啦！”小圓嬌聲道，頗是又是惱怒，又是委屈，好像受傷的是她。
    張長老撫了撫雪白胡子：“這是怎么弄的？怎么一夜功夫，湛然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梅若蘭沒好氣橫兩老一眼。
    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們，偏說什么光頭大寇罪大惡極，殺他們是替天行道，鼓起了湛然的殺機(jī)。
    否則，憑湛然的心姓，拿得起放得下，見事不可為，絕不會勉強(qiáng)，這二老一通話，激起了湛然的血姓，落到這步田地。
    也就湛然命大，換一個(gè)人，早就交待了！
    李慕禪笑笑：“歐陽長老，張長老，我丟人現(xiàn)眼了。”
    “傷在哪兒了，我瞧瞧。”張長老擠開小圓與宮輕云，來到李慕禪榻前，彎腰打量。
    說著話，直接撩開李慕禪僧袍，看到了上身，眼睛一縮：“咦？”
    歐陽長老也過來，掃一眼，臉色也是一變。
    張長老蹲下來，湊到近前，盯著李慕禪肩膀兩血洞，雙眼炯炯，閃著精芒。
    看了半晌，他直起身，轉(zhuǎn)向歐陽長老：“歐陽老兒，你瞧瞧。”
    歐陽長老上前，靠近了觀看，面無表情，霜眉鎖起。
    小圓與宮輕云大氣不敢喘，心怦怦跳得厲害，看來湛然的傷不妙啊，二老如此鄭重！
    張長老道：“像不像金剛指？”
    歐陽長老緩緩點(diǎn)頭：“應(yīng)該是金剛指了！”
    梅若蘭臉色微變，與李慕禪對視一眼。
    張長老素來笑呵呵的，這時(shí)卻斂去笑容，神情嚴(yán)肅，炯炯盯著李慕禪道：“湛然，你碰上了什么人？”
    “闖臥虎山了？”歐陽長老問。
    李慕禪點(diǎn)頭，微笑道：“是，我見到了臥虎山的大當(dāng)家。”
    “他是什么人？”張長老忙問。
    “一個(gè)中年和尚。”李慕禪道。
    “中年和尚？”張長老皺眉，道：“真是和尚？！”
    李慕禪點(diǎn)頭。
    張長老望向歐陽長老，嘆道：“看來真是金剛指了！”
    李慕禪道：“我聽一個(gè)光頭大寇說，這指法叫金剛指。”
    歐陽長老點(diǎn)點(diǎn)頭：“錯(cuò)不了，是金剛指。”
    二老忽然沉默下來，皺眉思索，像是遇到了什么難事。
    小圓與宮輕云一言不發(fā)，面面相覷，看看張長老，又瞇瞇歐陽長老，心下惴惴，知道情形不妙。
    梅若蘭打破寂靜，道：“歐陽長老，張老，那和尚果真是爛陀寺的？”
    “原來小姐也知道。”張長老望過來。
    梅若蘭點(diǎn)頭：“那和尚指法凌厲，像金剛指，……金剛指是爛陀寺獨(dú)門絕學(xué)，不會輕傳，我也難辨真假。”
    張長老嘆道：“從湛然的傷口看，應(yīng)該是真的，加上那又是個(gè)和尚！”
    梅若蘭看一眼李慕禪，道：“有可能是別人假托爛陀寺之名，冒充爛陀寺弟子，震懾人心。”
    “唔……”張長老一怔，沉吟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倒也不無可能。”
    他忽然揭開扣子，撩開衣衫露出胸膛，嚇了眾女一跳。
    張長老道：“大小姐，瞧瞧我這傷口！”
    他白皙?jiǎng)蚍Q的胸膛上，一個(gè)圓疤極刺眼，也在右胸，與湛然的傷口位置幾乎一模一樣。
    李慕禪看一眼，暗贊，果然不愧金甲護(hù)法，修為深厚，看其身體，與四十來歲的壯年無異，毫無老態(tài)。
    梅若蘭神色自若，毫無羞態(tài)，凝視看一眼圓疤，又瞥一眼李慕禪右胸，緩緩點(diǎn)頭道：“很像！”
    張長老合上衣衫，扣上紐扣，苦笑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在河西遇到爛陀寺一個(gè)小和尚，年紀(jì)與湛然相若，……那時(shí)候，我年輕氣盛，覺得天下之大，高手寥寥，不值一提，見他是爛陀寺的，就出言激他動(dòng)手。”
    他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天光大亮。
    他望著窗外，嘆道：“先開始，那小和尚一直相讓，反而惹惱了我，覺得他看不起我，出言更加不遜，最后指摘起爛陀寺，……他終于怒了，給了我這一記金剛指。”
    他轉(zhuǎn)身苦笑：“如此指法，我每次想來，都不寒而慄！”
    歐陽長老撫髯慢慢說道：“爛陀寺乃七大門派之一，金剛指威力驚人，號稱無物不破，無堅(jiān)不摧！”
    “名不虛傳吶……”張長老感慨一聲，苦笑道：“這光頭大寇竟是爛陀寺的人，可是秘辛！”
    歐陽長老皺眉道：“可能是爛陀寺的棄徒吧，爛陀寺寺規(guī)森嚴(yán)，……湛然，你要小心了！”
    李慕禪點(diǎn)點(diǎn)頭：“他要?dú)⑷藴缈诘模　?br/>     隨即他笑道：“還好，我沒逞英雄，一直沒報(bào)名號。”
    “好！”歐陽長老點(diǎn)頭。
    *梅若蘭眉頭緊鎖，看了看李慕禪的光頭，道：“小圓，去找頂帽子給湛然。”
    李慕禪搖頭：“帽子太扎眼，……張長老，遇上金剛指，該如何應(yīng)對？”
    這么熱的天，還戴帽子，太奇怪，定要引起眾人注意，印象深刻，光頭大寇一下就能找過來。
    張長老苦笑，嘆道：“我想了這么多年，破解金剛指，只有躲與擋，身法夠快，觀其指頭方向。”
    李慕禪搖頭道：“他把手指藏在袖里！”
    他感覺敏銳，身法也快，但中年和尚一手在外，一手在袖中，兩指同發(fā)，干擾了他感覺，所以才中指。
    張長老苦笑道：“所以金剛指難對付，實(shí)在不成，就戴著護(hù)心鏡。”
    歐陽長老沉聲道：“想破金剛指，還有一法，逼他無法出指！”
    “很難！”張長老道：“我中的這一指，是小和尚手下留情，他曾說，他修為不深，指力未臻上乘，再上一層，指力可熔金銷石，……唉，遇到這般指力，就是戴護(hù)心鏡也沒用，中上一指，很難活命的。”
    李慕禪沉吟不語，世上沒有無法可破的武功，金剛指也會有弱點(diǎn)，只是自己沒找到罷了。
    梅若蘭道：“好了，讓李慕禪先休息吧，曰后再說。”
    眾人于是退出，小圓與宮輕云瞥他幾眼，頗不放心，李慕禪笑著擺擺手，她們才磨蹭著走了。
    屋里只剩自己一人，李慕禪雙手為枕，仰面朝天，思忖著這一仗得失，先前情景在腦海里回放。
    當(dāng)時(shí)發(fā)生的一切太快，這中年和尚動(dòng)若雷霆，自己來不及多想，其實(shí)破金剛指不難。
    當(dāng)時(shí)應(yīng)抓住一個(gè)光頭大寇為盾，金剛指再厲害，經(jīng)過肉盾一緩，威力也要打折扣的。
    有這一緩，自己能避過，然后且戰(zhàn)且退，何至于如此狼狽？
    不過，這中年和尚內(nèi)力奇深，避過了金剛指，還會有別的絕學(xué)，爛陀寺的絕學(xué)，都非同小可，自己還是不敵。
    技遜一籌，束手束腳，上上計(jì)還是撤啊，更上策是拼命練功。
    還好，當(dāng)初登山時(shí)，他已經(jīng)想過，若從山上掉下，該如何逃命，想到了用降落傘的法子，否則，跑也跑不掉。
    總結(jié)了一番得失，他開始運(yùn)功療傷。
    雖雙腿折了，只能伸腿坐著，他仍能入定。
    進(jìn)入觀天人神照經(jīng)，心神投入兩顆心珠中，相身出現(xiàn)蓮花上，兩顆心珠從相身的百會鉆入，化為眉心的豎眼。
    相身雙手結(jié)印，引一柱月華降下，籠罩周身，頓如浸在溫泉中，舒適難當(dāng)，身體第一個(gè)細(xì)胞都活過來，感覺極清晰細(xì)微，妙不可言。
    當(dāng)他醒來時(shí)，屋內(nèi)大亮，恰迎上兩道如水眼波。
    小圓正坐在案前，拄著胳膊，支著腦袋，歪頭睜大明眸，緊盯著自己。
    “怎么了，小圓？”李慕禪笑問。
    小圓眨了眨明眸：“湛然，你這樣也能入定？”
    李慕禪笑著點(diǎn)頭：“是啊，我是出家人，從小修煉禪功。”
    “真是厲害啊！”小圓眨著明眸贊嘆。
    她手腳麻利的斟茶，端到他跟前，道：“我去叫小姐！”
    梅若蘭一身紫衫，腰間佩冷月劍，邁步匆匆進(jìn)來：“湛然，如何了？”
    她上前抓起他手腕，探了探，點(diǎn)點(diǎn)頭：“嗯，只要好好修養(yǎng)就是了。”
    李慕禪嗅著淡淡幽香，微笑道：“七寶護(hù)心丹果然不凡！”
    “別凈說好聽的，你昨天的事沒完！”梅若蘭沒好氣的道，轉(zhuǎn)頭吩咐：“小圓，你留下來照顧湛然。”
    小圓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神情興奮。
    李慕禪忙道：“小姐，要丟下我？”
    梅若蘭斜睨他，冷笑道：“你受了傷，怎么走？……況且光頭大寇在追殺你，他們是地頭蛇，你一出現(xiàn)，定會找來，……這兒很安全，沒人會找來，你就好好養(yǎng)傷吧！”
    李慕禪道：“小姐，腿受傷，可我還有箭法……”
    “行啦，不必多說，無論如何你得留下！”梅若蘭冷冷一擺手，轉(zhuǎn)身對小圓道：“小圓，照顧好他，別讓他亂跑！”
    “是，小姐！”小圓輕快的答應(yīng)。
    “小姐……”李慕禪忙伸手。
    梅若蘭哼一聲，理也不理，徑直離開了。
    李慕禪放下手，無奈嘆氣。
    小圓送梅若蘭出去，回來見他一臉苦笑，安慰道：“湛然，小姐是關(guān)心你，所以生氣了，……還是先養(yǎng)好傷吧，好不好？”
    “我又沒翅膀，只能這樣了！”李慕禪無奈答應(yīng)。
    （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