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秦宮 !
雖然我也知道我這么問很幼稚,也可能會蒼白的攬下心涼的尷尬,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每天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從未敢掉以輕心的輕松過,這會兒和嬴政在一起,我居然有了除了曾經(jīng)和藺繼相在一起的松快外,心頭涌起的難得的完全放松了心神的狀態(tài)。
嬴政移目對視上了我的眼睛,他將他自己的眸光外層添了一層朦朧的迷霧,讓我看不出他的冷酷,也看不透他似有非有的玩笑之意。
“寡人,”他說話時思緒稍微頓了一下,壓壓右眉眉頭,道:“會用賢妃、相妃、天女取代你,故而,別讓寡人氣到下令。”
他的語氣像是在戲弄我,可是我清楚的明白,嬴政此言的可信度卻是我不容忽視的真實(shí)的:若是我有一天不在了,我相信嬴政會輕而易舉的忘掉我,不管我是被他手刃還是無聲消失的結(jié)局。
而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會再次觸怒嬴政,也不知道嬴政的忍耐盡頭在哪里。
“奴妾的倔性子若是改不了,王上還能忍奴妾多久啊?”
他的忍耐就在他的一念之間,沒有人能夠琢磨透,但是我想如果我夠幸運(yùn)的話,嬴政能夠給我一個模糊的界線,讓我有可能去在生死線的邊緣拉回我自己的理智。
他看著我,我那么認(rèn)真的渴求著他給界線的目光太過強(qiáng)欲,使得他有些難以招架。
“別做這些沒影的假設(shè)了。寡人有政務(wù)要看,你回去取些檸水送到議政殿去。”
嬴政不再繼續(xù)這個討論,他也沒有指令說是否要我侍寢,不管是忍耐的問題還是侍寢的問題,我都沒有由頭可以繼續(xù)談?wù)f下去。
他要去議政殿,我耽擱他時間不得,于是我也借不著契機(jī)去拒絕他可能會要我侍寢的決意,只能暗暗想著。到了議政殿候他通知再做打算。
這次抗拒侍寢,我不是反感,也不是要欲擒故縱,實(shí)在是心結(jié)難消迫不得已。單憑嬴政對我這會兒的寬送珍惜,還達(dá)不到令我們心靈契合交好的地步。
我揣著喜悅中沉重的復(fù)雜心緒出去,在宮門外看到了終黎媜,這才想起來趙高此前的稟報(bào),意識到她還在等待的情況。
終黎媜看到我,并不意外,而是像早料到先出來的是我一樣,對我戒備冷淡的施了儀禮。
她的不開心有等久了的緣故吧?有誰能夠像我這么倒霉,等了一次又一次、時間一次比一次長還憂心感念的,得到覲見后尚且要慶幸我自個兒的運(yùn)氣呢?
我感激的被召見的結(jié)果。在她們的心目中,是“勝”之不武的境況吧,因?yàn)樵谒齻兊母拍罾?求見而不得見本身就是一個不得嬴政喜愛的大問題。
不知道嬴政是否被我折騰的也忘了此事了,不然。他怎么舍得他嬌滴滴的終黎夫人在寒風(fēng)夜露中等待這么久呢?
“終黎夫人好興致啊,晚膳才過便散步這么遠(yuǎn)了,難怪身子骨恢復(fù)的這么好。”
我笑著,語氣卻貼合著她的臉色色澤一樣的淡漠。
“比不過溪夫人,晚膳才過便巧謀承恩了。”
她很是冷硬,不管是神色還是語氣。
她冷,我冷;她更冷。我也火了。
“比之那些個用親生骨肉做靶、算計(jì)著使得王上對本宮心生隔閡而得逞的人,本宮的所謂‘巧謀’之類,實(shí)在是太過微不足道的存在的了。”
麗曼剛剛沒了的時候,終黎媜引誘我說“麗曼死的好”的話被嬴政聽了去,即便嬴政知道了我并非害是麗曼的兇手,可是我那樣說他的女兒。他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我那會兒那樣說,只是因?yàn)槲彝春藿K黎媜用麗曼對我下那么重的手,可是我的心境和語言聽在嬴政耳中不是那么回事。我那日的語句刺激了他,今日的語句也刺激著了終黎媜。
“溪夫人,說話得留口德的。不然,誰也說不準(zhǔn)會不暴露她自個兒險惡的居心。”
她說的憤慨激昂,好似我真的是那個做了惡事的人一樣。
我自然看不過栽贓陷害的終黎媜的囂張,賊喊做賊的戲碼我不是沒見過,這會兒見著,雖然生氣,可是也能勉強(qiáng)留些理智沉靜心思。
“對善人言善語,乃人之本性;若是對惡人述真心,那定是對牛彈琴的了。”我揚(yáng)眉,聲情并茂的飽含諷刺。
終黎媜聽我提了“牛”字,此乃牲畜之類,不用細(xì)想她也知道我是在說她什么的,當(dāng)即便怒不可遏,可是她畢竟身份低些,于是她切磨幾下牙齒,只是悶氣暴突,卻是不敢與我橫眉怒對的。
她生著氣,一時半會兒無法平靜的說話,我不想寒風(fēng)中陪她這么消氣,于是又先開了口。
“終黎夫人在穹陽宮外這么陪伴本宮,該不是來找本宮的,而非為王上才覲見的吧?”
見著我出來卻不急于進(jìn)去找嬴政,她難道不怕等會兒嬴政要晚政,會沒有時間召見她嗎?
我問出了嬴政對我說的話,惹得終黎媜怒容一變,當(dāng)即便閃開了我盯視她雙眸的目光。
看來嬴政說的沒錯,我才是終黎媜出動來此的目的。
“溪夫人招奴妾說話,奴妾不敢不從。”
她為她的行為辯言,把她不去及時見著嬴政的責(zé)任安插在了我身上。
我不想、也不愿意擔(dān)起她的任何事端,而我也不是閑的一定要和她聊天的,雖然我心情好,可是我腿腳涼。
“終黎夫人何時如此給本宮面子了?本宮可是歡喜的了。”深意之言說罷,我沒有再耽擱終黎媜覲見的時間,也沒有再浪費(fèi)我的時間,道:“今日本宮王命在身,改日再承終黎夫人陪聊之情。”
我故意說我王命在身的話,想著若是終黎媜要以此事實(shí)跟嬴政鬧(我評說麗曼死亡的態(tài)度終黎媜一定不高興,她或許是來撒嬌、要嬴政遠(yuǎn)離我的),那就最好鬧得火大些好了,這樣嬴政的態(tài)度也會更加明確,嬴政的決定亦會比較深刻地印在眾人的心中。
有些必然的事情緩也沒用,就該速戰(zhàn)速決的!
我取了檸水之后在宮中小歇了一會兒,一來是為了平復(fù)我自己的心緒和接下來抗拒嬴政輕易隔心接受我的謀略,二來是嬴政安撫終黎媜的撒嬌也是需要時間的,我去議政殿去的早了,只能站在那里傻等著他的到來。
等我倒是不怕,我主要是,站了一個下午,腿腳實(shí)在難受了,而且若是見我那么苦心勞力的等待,嬴政再念及情面違心接受了我…
我挨了好一會兒時間才出去,出去時,意外見著了李夫人。
李夫人出現(xiàn)在齊溪宮外圍附近是很少見的事情,尤其是在晚膳之后,她這會兒幾乎原地踏步似的在齊溪宮附近走著,不用說我也能明白些她的意思了。
見我的身影出現(xiàn)后,她猶豫難行的步子明顯安穩(wěn)的停了下來。
“溪夫人于穹陽宮出了一下午風(fēng)頭,這么晚了,還在忙碌啊?”
收到我的儀禮,李夫人冷瞥著我問了。
我心里清楚這位大神是個難纏的主兒,所以我本就沒有打算長聊,當(dāng)即就欠身,正要說我是在給嬴政送檸水的任務(wù)以盡快擺脫她,可是她不待我回答,自個兒走到了洛蔥的身前去了。
“這是什么?”她看著洛蔥手里的銀盤問。
既然主動詢問了,那我就更沒有不說的理由了。
“回稟李夫人的話,此乃檸水,奴妾正要——”
我以為她的主動詢問是我的一個下腳臺階,卻不想是她刻意拆掉我所站階梯的手腕。
“醒酒檸水?”她有些喜悅的直接道:“本宮嘗過溪夫人的手藝的,醒酒很好。正巧榮祿今日下學(xué)堂去了子綿宮,詩曼她們飲得多了些,本宮也覺著頭暈沉沉的,你將此送去本宮的宮中吧。”
面對這位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我急速思索一下措詞,婉轉(zhuǎn)拒絕了。
“能夠得到夫人的認(rèn)可,奴妾榮幸之至,若是詩曼與榮祿能夠飲用后解了酒后之乏,奴妾也是歡喜的了。夫人有需,奴妾自當(dāng)盡心去做,這就叫人去取了送往子綿宮中。”
我才要親自接過洛蔥的銀盤叫她回去準(zhǔn)備,可是李夫人卻像是我不賣她的賬一樣、不買我的帳。
“本宮的話你是聽不懂還是要推脫啊?”她冷凝面色,怒道:“怎么,本宮請不動你,勞不得你大駕?”
很明顯她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可是即使是她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能承認(rèn)了這份罪心。
“奴妾不敢,夫人有命,奴妾自是恭順從之的。”
我才言及此處李夫人便沒了耐心聽下去,她緊蹙眉心,語氣頗為不善。
“那還費(fèi)什么話,即刻便給本宮送去吧。”
李夫人忍氣說著,轉(zhuǎn)身就要繼續(xù)朝著子綿宮相反的方向走;我知道,她是故意要繼續(xù)散步,讓我不得不親自給她送了去的。
若是以往,為免引發(fā)事端我送也就送了,可是若我這會兒給她送了——她很明顯是故意要我送的,我怕她再在嬴政面前有計(jì)謀、設(shè)計(jì)了我延誤什么的無所知的罪過壓死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