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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賤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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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正錯揪不出,那他隱晦地讓人不開心,我也隱晦的還回去好了。
    “趙常侍,你真個是太懂迎合之術了,只是你也知道的,本宮懇請了王上容許本宮來取錦袍,何來‘不便’之說,難不成要本宮假借她人之手去糊弄王上嗎?”
    趙高沒有此意,我也知道他沒有,但我就是在曲解他的意思,因為這發邪火,我就是想要發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怔了一下,大抵也是沒有想到我會這么理解他的殷勤之態,不過他對于不“懂”他的我沒有做任何解釋,而是同平日里一般憨態可掬的恭順著,對我做了個“請入”的姿勢。
    來過望夷宮,所以里面的布局我也大致了解,眼前的這片有專人把守的環境已同那日我所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從宮門口行至里面的寢殿時,我還在為那日的生機和如今的蕭潦間碩大的落差而心酸。
    站在寢殿門口,想象著或許無數次在這個地方幸福迎接嬴政的趙舞開心的榮光模樣,一時愈發痛心了。
    “溪夫人,您可要進入寢殿中?若是您想進去,奴才這便讓他們開鎖了。”
    興許是焦急完成任務的緣故,本是被我言詞激的不再開口的趙高見我久立不動,又忍不住變著發催促我起來。
    胡亥還在面壁苦楚中,嬴政也在狠心和慈愛的糾結中,此時的確不是我傷感發呆的時候。所以我垂眉自收一下情緒,讓趙高開了鎖。
    “趙常侍去開吧。”
    我看著趙高揮手叫了待命的人來開了門,深深吸口氣。鼓起一股不小的勇氣進入了其中。
    趙舞當時說她的寢殿里樟木大箱中低層有蟒圖繡衣,我顧不得細看她已經陷入灰暗的處于禁地狀態的居所,掃目尋找她所說的樟木大箱,并將目標形容給了趙高聽,以便他能幫助我、盡快趙高蟒圖繡衣。
    “嘭~~~”
    我正四處走動著尋覓,突然聽到寢殿一處角落傳出的物品跌落擊地的撞擊聲,回頭去看。正巧瞧見趙高在將他腳邊剛落下的小箱子踢滾到了遠處,再去看他的手邊。正是趙舞形容的樟木大箱。
    以此情形來看,不難看出,方才便是這此時已經滾落在地的小箱子壓在了樟木大箱的上面,趙高在尋找的過程中碰跌了小箱。而后才發生了我看到的那一幕。
    望夷宮內的物品都是趙舞的,再怎么說趙舞也還是嬴政的七子夫人,是胡亥的生母,是趙高的主子,趙高這么恣意妄為、不分輕重,實在是過于猖獗傲慢了。
    “趙常侍在做什么?這好端端的箱子,日后定還能用得著,為何要這般踩踢踐踏呢?”
    不好明說要趙高去尊重趙舞,因為在我看來。若是一個箱子都扯到趙舞和趙高的階級斗爭上面就太過無度滋事了,所以我說的委婉;我想要委婉解決這件事情,可是當事人之一的趙高卻不以為然。
    “賤婢登不了大雅之堂。賤物落魄、亦無重用之時。”
    他說的滿口輕蔑,對于趙舞用過的東西飽含滿不在乎的情緒。
    在趙高的眼里,他能分分鐘致死我,即便是不到時機,我也絕對不敢去對付他,所以他在我跟前恭敬的讓我挑剔不出刺兒來。但膽大妄為的宣泄也是要我無力回擊。
    忍了幾忍,收起同他翻臉的脾氣。我耐下性子同他警示。
    “你乃宮中老人了,應該沒少見過起起落落的大喜大悲吧,難道不懂起死回生的道理?今日乃賤婢,明日既可貴為夫人;今時淪落天地大牢,他時便可榮光復出,趙常侍何苦這般看人低!”
    我音色冷漠,訓教之詞源自歷來朝代宮殿的生存常則,不過不想,趙高一定是看過不少的了。
    趙高笑了,笑的并不氣餒、也無耀炫,他只是平靜的看著我,目光寒涼。
    “看過,然沒有一個賤婢驟然貴為夫人、無后臺之境尚可以撐過如此礦大劫難的,莫說這樣的罪過,便是一個小小的劫難就能足以要了她的命。
    紅極一時又如何,賤人就是賤人,君王抬愛也貴不了一世的。”
    因為見識多,所以趙高的分析看的比我更透徹,他的冷漠也讓我無以辯駁:他說的沒錯,趙舞若是寒了嬴政的心,那她就真的是沒救的了。
    可是眼看的胡亥那么可憐,我卻很想要沖動的去試一試。
    胡亥還在面壁中,他瘦小的身子抖得很厲害,但嬴政還是沒有松口放過他的意思。我在亭子外對著嬴政遠遠儀了一儀,而后便自主去為他披上了蟒圖錦袍。
    顫栗的身子一驚,胡亥抬眉看了我,眼神很是無彩。
    “你母妃吩咐溪母妃為你披上的,她說這蟒圖圖案是胡亥最喜歡的,故而定要拿來給你。來,系好。暖和了嗎?”
    我對著他發出慈善的笑意,用我最輕柔的聲音去感化他被凍涼的心,希望他可以因為我帶來的趙舞親手繡制的錦袍而溫暖一些。
    聽到趙舞的名號,胡亥眼睛里多了些精彩的眸光。
    “您見著母妃了?她在哪里?過得可好?”他欣喜急切的由面壁的身姿轉向了正對我。
    看他這般激動,我倒是愈發的難過了,難過中又含透了為難:我該怎么才能讓他的神彩不低落下去呢?
    “田溪!”
    嬴政的聲音驚了我和胡亥兩個人的身心。
    “溪母妃,亥兒求您定要為亥兒的母妃向父王求求情啊,亥兒定不會忘記您的恩情,必然報答您的!”
    我心里對趙舞母子的負罪感已經很強了,這會兒看著在嬴政關注壓力下急切拜托我的胡亥,我更是無味繁雜、難以言表苦澀之情了。
    “過來!”
    他的音色中滲透著溫怒的不耐。
    身后再次傳來嬴政的呼喊聲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跟胡亥待得時間長了、將胡亥刺激的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也過了,瞧著因為嬴政的聲音而委屈轉過身去繼續面壁的胡亥,我頓了下腳,簡短給了他保證。
    “溪母妃會盡全力的。”
    掃一眼同樣懇切看著我的蒙毅,我懷著定要盡力讓胡亥好受些的信念,折身回到了嬴政的身邊。
    胡亥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讓人心碎,也讓我徹底激起了心底蠢蠢欲動卻又因為嬴政的痛苦而掩蓋下去的幫助趙舞的職責,我站定在嬴政身后側,激昂兩下心悸,開口準備先替胡亥將面壁的苦給消去。
    “娥靜在此看著,不準私自放任,一炷香后看他是否悔過!”
    我張口的言詞一音未出、便被嬴政邊起身邊出語的狀態給鎮住了,他大概是見我回到了他身側,所以起身宣告要我和他離開的意思吧。
    嬴政走出亭子外,靜夫人等人也對著嬴政的背影施儀應諾,我再待在原地只能是徒添尷尬,望了眼胡亥披了錦袍的背影,我只好一言不發、先跟著嬴政走了。
    胡亥的求父救母之鬧劇將嬴政好不容易才堆起的暫時歡顏的景象掃的蕩然無存,不知道嬴政是覺著他的亥兒不夠聽話而心煩、還是他因為胡亥的鬧騰而聯想到了即將永世相隔的趙舞,總之他一路無話,只暗自傷神。
    踏過寢殿大門,嬴政揮手示意趙高等人停下,待我走過門欄、趙高知意地將殿門關上之后,他拉過我手引我疾走、甩手將我丟在了床榻上。
    我近乎自作主張為胡亥披衣在前、當眾不顧他責令孩子的規則與胡亥攀談在后,他憤怒,我理解,所以我跌趴在床沿處,擺正身姿的時候心里對于我即將要受到重斥的現實便做好了扎實的準備。
    嬴政立在甩我身子的位置站了半分鐘有余,見我坐好的身姿低頭不語,手腳緊束的猶如恐懼的孩子一樣,當即重重出了口氣。
    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我的心,這種無奈的嘆息更是令我心痛,尤其這聲嘆息還是因我而起——我手撐床沿準備起身請罪,不讓他為難,他卻突然先我一步動了。
    “嗯!”
    戴靴披衣,粗放的躺倒在床榻之上,將頭部自主放在我的雙腿之上,感受到依然在起身的動作沒有收回去,他沒有開口,疲憊的“嗯”了一聲,制止了我所有的不順從。
    我微微起榻的動作頓了一下,又托著他的頭輕輕坐了回去,看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埋首在我腰間、雙目沉重的緊閉著,我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這漣漪,有強烈的嬴政帶給我的幸福感,也有胡亥和趙舞母子見縫插針般飄渺著漫延在心肺處的刺痛感。
    靜待著,寢殿中充斥的只有我和嬴政倆人的鼻息聲,這種氛圍是我多少次夢寐以求的安詳相伴,可是這會兒我卻沒有心情去品味如此奢侈的恩寵。
    “王上在想什么?”
    嬴政的一呼一吸頗為凝重,雖然安然卻并不均勻,我知道他沒有睡著,心想著既然在尋思事兒,倒不如我和他倆人一道去談論解決。
    “在想,你在想什么。”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以問作答的回答了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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