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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了一下,可是我很快便又堅定的踏出了腳步了:母性真的是可怕的本能,想到嫶曼,我就將所有的復雜情緒都完美利落的收起來了——為了嫶曼、所有人我都可以對持!
一處不甚隱蔽的道路處,羋夫人正止步聽著身前跪地的婢女說道些什么,我放輕聲響緩緩靠近,凝神間聽得婢女正哀求的聲音。
“…那么多人介入,本以為打個晃晃皇上就放過了,然而今被囚吾主卻久久沒有出牢,且驚聞形勢大有絕境之險了,奴婢沒有門路,只有來求夫人您了。
偌大的內(nèi)宮皇妃無數(shù),在皇上跟前說得上話的卻是鳳毛麟角,現(xiàn)時這鳳毛麟角也是被關了大半了,夫人您高貴無牽,是日前善身的上佳救贖之人,請夫人念在奴婢主子出謀有功的份上,就為主子求求情吧。
奴婢代魏國坊上下叩謝夫人了!”
魏國的人?是救夢曇的吧?
跪地的婢女不停的叩首,磕的羋夫人受禮有厭、側(cè)了身去。
“本宮說的很明白了,本宮早已不再過問楚國之事,莫說是你們與楚國有盟之牽的人,便是楚國的國女淪入地牢,本宮亦是不會幫襯的。
你回去告訴要你行此事的主子,就說皇上沒有因為杏夫人的所為遷怒于本宮,并非是因本宮像溪夫人一樣有著厚重的恩寵,而是皇上知曉此事與本宮無關,不再將出塵擾俗亂的本宮卷入宮廷紛爭罷了。”
即使是被走投無路、生死懸命的人派來的婢女哀求,羋夫人也曉之以情去擺出她無能為力的姿勢,如此,便是此后求恕之人再扭乾坤得意盛世。那她也不至于得罪人得罪到有見死不救之嫌的地步吧,有此看來,羋夫人還是很有心思的。
“行了,您今日無禮攔路之罪本宮不追究了,你還是快回去吧,此后再別企圖追至無人踏足的幽僻處說話了,本宮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難怪她們身處幽處卻并不避人。原來是羋夫人執(zhí)意不肯躲閃的原因啊。
婢女領命當從。但她顯然真的是投奔無門、只能不合規(guī)矩的再次企圖寄希望于無望了,是故額頭頻頻點地,她神色大慌又大定。
“都是奴婢的錯。請羋夫人可憐曇夫人、可憐魏地舊屬吧,曇夫人是魏地唯一的希望了,羋夫人…”
婢女鍥而不舍的哀求讓羋夫人偏移了面容,羋夫人身邊的嬤嬤見狀。當即會意了她主子的意思。
“夠了!”嬤嬤大喝一聲止住婢女瘋狂的求告,不悅道:“若是你等奔走救人的消息、或是你求羋夫人礙于曇夫人同杏夫人合謀的份上救助于你的消息傳出去。你們還有活路嗎?”
這話成功讓本是無措至病急亂投醫(yī)的婢女停止了聲音,她呆滯的在停止聲音的同時也停止了動作,木然孤傷。
見婢女不再開口,羋夫人嘆息著搖了搖頭。提步離開了請求她的婢女。
我也停止了靠近的腳步。
看來是有人在不遺余力的救夢曇了,夢曇被人如此緊張,說不得還會被用去做大動作吧?夢曇對藺繼相的真實身份有不小的疑慮。我不能讓她繼續(xù)加害于我、威脅藺繼相了。
雖然不想隱瞞羋夫人我在附近的事實的,但是既然她已經(jīng)走過了這件事情。又沒有發(fā)現(xiàn)我,我還是不要主動出去嚇她們了。
夢曇的婢女跪坐在地上依然沒有動的架勢,或許她已經(jīng)意識到了夢曇命運的歸向了吧,也是,都已經(jīng)求到了常年不問外事的羋夫人身上,想來她也是窮途末路的了。
夢曇的生死在嬴政一念之間,可這生死定論未定之時的時期卻是我寢食難安的危難潛伏日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何況是走投無路的夢曇呢,她為了活命,一定會加緊一切可以有所進展的攻擊來對付我的。
比如,可以讓她立功、扭轉(zhuǎn)她被矚目至翻身不得的我的漏洞:藺繼相!
若是以突破我為端口來保命制造轉(zhuǎn)機,那不但是夢曇夢寐以求的事情,更是能夠助她輕松拉攏人力的最佳事由,所以此刻看似穩(wěn)操勝券的我實則非常危險,被視作解開我底細前陣的藺繼相更加不可再輕舉妄動了!
遠離了求助中的夢曇的人,我越想心里越緊張,因為緊張,腳程也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
“夫人,前方是齊溪宮舊址了,咱們還是繞道吧。”洛蔥見我依然前沖,忙制止了我道。
猛然抬頭回神,我朝著洛蔥戒備的方位看了看,頓時又一股憂郁之情沖上了心頭。
“齊溪宮眼下是一堆廢墟吧。”
我悵然遠望,為化為灰燼的我的宮邸而難過,不過,更讓我失落的話令我始料未及地從洛蔥嘴里說了出來,聽得我心頭愈發(fā)難過了。
“起先恐盅毒擴散不便控制,蒙毅將軍命人監(jiān)護起舊址不許人靠近,近時他要御醫(yī)們在廢墟中探查毒物近況,在確保沒有殘余盅毒的情況下、開始清理廢墟了。”洛蔥也很是不舍,但她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原來我傷感念起的廢墟都是好的狀況了,以后齊溪宮連廢墟的形式都不會再存在在這座宮殿中了。
入咸陽城以來,起初是以被遺忘者的身份在齊國坊朝不保夕地待了數(shù)載的時光,那段時期日子很是難過,也正是因為那時令人想想都后怕的處境,才使得后來得居齊溪宮的我從心里珍惜齊溪宮的來之不易。
那是我曾經(jīng)的家啊,是我和嬴政一步步從敵對走向親昵的地方,是我飄搖的心寸寸踏實安寧的地方,是我和嬴政的女兒嫶曼從無到有出世為人的地方,是我逐漸站穩(wěn)腳跟、識清人心善惡的地方,而今,卻是要消失了。
“夫人?”
看我起步直行,洛蔥驚慌的叫了我,緊走幾步跟了上來。
我慢些步履,在她走近我后寬慰了她緊張的心。
“不是說確保沒有殘余盅毒了嘛,咱們過去應該無妨的,就讓我再看一眼咱們的宮殿吧。”
理解我的心情,洛蔥應該也是極為不舍的,所以她不再多言,跟在我身后順從了我的舉動。
洛蔥這一關好過,可是有些關卡卻是不好過的,在我出現(xiàn)之后接到訊報的蒙毅攔在我身前我的這一刻我就意識到了,我想要身臨其境的去感受齊溪宮的廢墟,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請溪夫人留步!”
他不畏不懼地借著天生粗壯的優(yōu)勢阻擋了我的全部路子和視線,使得我不得不仰視著依言停下來。
想到是一回事,可是近在咫尺卻求而不得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心中明白蒙毅是秉公處事,可是我心中憋悶的感覺依然讓我很是不痛快。
“蒙毅將軍,本宮聽聞齊溪宮焚毀之物要被清理,故而特來看看,你不會攔著本宮、讓本宮看一眼都不許吧?”我言語間堵著他拒絕的意圖。
換做別人或許不好拒絕我,可是這個人是蒙毅,他絲毫不顧慮我的心情和語境,很是斷然的就照著他的思路回絕了我。
“啟稟溪夫人,末將職責所在,任何可能有損主子鳳體安危的事情都要阻止,還請溪夫人體恤。”
如此回答的言詞,是說只要我進去,那么有任何問題都是我咎由自取的了,而他,只是一個保護我卻被誤解了好心的被退之人罷了。
蒙毅雖然和我的關系說不上好壞,可是歷史傳聞的原因讓我從一開始就對他抱有崇敬之情,而今他刻板冷酷的神情毫不客套地隱晦斥責著我,讓我煩躁不安地心緒又添了一抹凜然了。
后退一步讓視野擴大一些,我探頭望了望蒙毅的身后,問他道:“她們進入得,本宮如何不能?只是看一眼而已,本宮自知輕重,不會久留的。”
我輕輕蹙起的眉心沒有給我在蒙毅那里添加一分企圖得逞的可能性。
“請溪夫人收回旨意!”他堅持,而且堅定。
和蒙毅過招,我似乎很少能夠有任何優(yōu)勢,這一次,面對他黑著的面色,我不出意料的又一次敗下陣來。
有些遺憾,一旦鑄成就是一生,我懂,可是我卻不能為此而再鬧出些什么事端來,每個人都很忙、很亂、很煩,我不能為了一己私心再去給涉及到的人增添負擔了。
遠離蒙毅和齊溪宮的路上我在想,好在我還有嬴政,還有嬴政新給我的信宮,還有信宮中等待我一進入就能看見的嫶曼,怨悶的我,其實已經(jīng)夠幸福的了吧?
這些幸福,如若不出手保護,我會頃刻間失去的,而且不光我要失去,我最愛的嬴政、嫶曼、藺繼相也會因此而痛苦此生了!
椽子預料到羋夫人和夢曇的人會碰頭的,那就是說藺繼相已經(jīng)掌握了夢曇或許會被營救的事態(tài)了,如是夢曇的存在威脅到了他或者我的安危,他會毫無顧慮的去出手吧?
夢曇的愛恨情仇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讓藺繼相先我一步去擔起這一切,而且,我也實在不想藺繼相為我做好所有的事情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