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先生,還請留步,您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我們還沒有好好報答您呢。”</br> 剛剛那個老婦人不知何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指上也多出了一枚白色戒指。</br> “小事而已,不足掛齒,秦家的秘術的確奇特,不過有一句相告,意志不堅,肉身不強的,還是不要修煉了,不然到時候容易自毀。”李星思索了一下道。</br> “多謝提醒。”老婦人笑了笑,隨手一揮,地上的獸核全都消失不見。</br> 李星心中一動,心中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信封中的東西果然不只一封信那么簡單。</br> “在下告辭。”</br> 李星再次稽首,打算離開,老婦人看向身旁的家主,開口道:</br> “你去送送墨淵先生吧。”</br> 秦家主點了點頭,親自把李星給送了出去,過程十分輕松,走出門后,李星松了一口氣,他本以為這一趟要有點麻煩呢,結果是他想多了啊。</br> 而與此同時,秦家的客廳之中,秦家家主躬身道:“母親,墨淵先生已經送走了。”</br> 老婦人點了點頭,秦家主張了張嘴,還沒問出來,老婦人已經開口道:“不可說,不可說,他對我們來說,是友非敵。</br> 風兒,假如是你,得到了一本絕世的典籍,你會選擇把它送回來嗎?”</br> 秦家主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可能不會。”</br> “很正常,人都是有私心的,悄然得到一本絕世功法,任誰都不會想要去歸還吧,就算主人留了信去懇求,那也是一樣的吧。</br> 但是他卻這樣做了,一部分可能是因為他這個人喜歡信守承諾。</br> 但是另一個方面來說,他也有足夠的底氣,他認為自己就算來了,我們也是留不下他的。</br> 所以說,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去交惡,他現(xiàn)在還很年輕,大概也就二十一,二歲吧,這樣的年輕人是前途無量的,和他敵對,除非我們有把握斬草除根。</br> 就像現(xiàn)在,我雖然知道他是偽裝的,但是我卻是看不透他的真面目,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迷霧,將自己真實的一切都隱在了其中。</br> 所以說,風兒,有的時候不要太過嚴格遵守規(guī)矩,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學會掌握規(guī)矩,而不是被規(guī)矩束縛自己。”</br> “多謝母親教誨,風兒一定銘記在心。”秦家主認真地說道。</br> “對了,風兒,把這個拿著吧,這是家主的象征,抱歉啊,這么多年了,才讓你拿到真正的信物。”老婦人將手上戴的戒指放入了秦家主的手中。</br> “母親,那您……”</br> 秦家主看著手中的戒指,一時間感覺有些悲涼,母親難道也要追隨父親嗎?</br> “臭小子,想什么呢,我就是要閉關練功,沒空管你了而已。”老婦人看著兒子的背影,裝作不在意地說道。</br> “嗯,祝母親武運昌隆。”秦家主低下頭,眼中含淚。</br> 李星一路走下山,路上又有一輛車上來,李星隨意瞥了一眼,也沒有在意,但是車卻停在了路邊。</br> “墨淵先生,還請留步。”</br> 有人在后面喊他,李星回過頭,微微一怔,腦海中的記憶畫卷開始一頁一頁地被翻開。</br>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他偶然救過的一個女生的管家,是叫秦幟來著。</br> 李星停了下來,淡笑道:“怎么了嗎?”</br> “墨淵先生,你是來找小姐的嗎?”福伯小跑著過來,有些疑惑地問道。</br> “不是啊,我只是來辦點事而已。”李星實話實說道。</br> “墨淵先生,不知您現(xiàn)在可否有空?”福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br> “倒是沒什么事,不過三個小時后我有一趟火車,所以我希望你能長話短說。”李星看了一下時間,微笑著說道。</br> “三個小時嗎?足夠了,墨淵先生,還請您隨我來一趟,請您一定要見一下我家小姐。”福伯斬釘截鐵地說道。</br> “你家小姐?秦幟嗎?她怎么了?”</br> 李星有些疑惑,他當時走的時候,秦幟她們三個應該是好好的吧,那個時候福伯也去了,會出什么意外嗎?</br> “邊走邊說吧。”</br> 福伯將李星迎上了車,在車上,李星大致了解到,秦幟從回到家中后,就開始被曾經火車上的經歷所困擾,到得最后,秦幟甚至開始有了夢魘。</br> 有醫(yī)生說,只有找到那個當時救了小姐的人,才能再一次地把小姐從夢魘中拯救出來。</br> 李星眉頭微皺,他感覺事情不對,如果秦幟真的一直對火車上的經歷耿耿于懷的話,那么在李星帶她們逃向城市的過程中,她肯定會有所異常的,根本就無法保持平靜。</br> 可是直到他離開,秦幟的表情也只是稍有失落而已。</br> “算了,去看看吧。”</br> 李星輕輕地嘆了口氣,那封信上也說了,希望李星在秦家有難的時候,幫幫忙,可是李星沒想到,來得這么快啊。</br> 片刻之后,秦家主見到了剛走一會的李星,眼中有些驚訝,開口道:</br> “墨淵先生,您是還有事嗎?”</br> 李星歪了歪頭,福伯立刻上前把事情說了一下,秦家主恍然大悟,他就說感覺墨淵這個名字很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原來是當初在火車上救了自己女兒的人啊。</br> “墨淵先生,還請隨我來。”</br> 秦家主將李星引到了庭院之中,走了一會,來到一處房間。</br> 李星眉頭微皺,眼前的房間有問題,盡管是陽光明媚,但是房間中卻是一片陰暗,李星甚至能從中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惡意,是針對所有人的惡意。</br> “墨淵先生,小女自從回家來,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可就在她去上學一個月以后,突然就開始發(fā)病了,尋遍了名醫(yī),但是依舊一無所獲啊,萬望墨淵先生,救救幟兒。”秦家主眼中滿是心疼。</br> 李星沒說話,只是拱了拱手道:“定當竭盡全力。”</br> 李星慢慢走進了房間中,推開房門,一陣陰風撲面而來,李星眼神一動,躲了過去。</br> “秦幟,還記得我嗎?”李星看向靠在床上一角,在瑟瑟發(fā)抖中的秦幟。</br> “你,你是墨淵先生?”嘶啞艱澀的聲音響起,仿佛用指甲在玻璃上劃一般,讓人毛骨悚然。</br> “是我。”李星上前一步,微笑道:“我來救你了。”</br> 李星再次上前一步,秦幟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李星輕聲道:</br> “你還記得火車上的事嗎?那些人都已經被我殺掉了,現(xiàn)在也只是一些孤魂野鬼而已,我記得,你可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啊,還怕一些已死之人嗎?”</br> 秦幟的心在慢慢回暖,這時她的瞳孔極度收縮了起來,他看到在李星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流著血淚的人影,是她殺死的。</br> 秦幟想要叫,喉嚨卻好像被堵住了一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鬼魂的雙手不停地靠近李星。</br> 就在秦幟快要絕望的時候,李星隨手一抓,那個鬼魂竟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br> “滾!”</br> 李星一聲怒喝,手中的鬼魂好像很痛苦一般,拼命掙扎,無聲地慘叫,最終化為一縷青煙。</br> 秦幟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幕,李星伸出手去,微笑著說道:</br> “放心,有我在,以后這些鬼魂是不敢再來找你的,我們出去吧。”</br> 看著李星伸出的雙手,秦幟也慢慢伸出了手,皮膚有些皺巴巴的,仿佛注意到了這一點,秦幟剛伸出的手就要收回去,李星一把抓住,微笑道:</br> “別擔心,有我在,這點小事,分分鐘解決。”</br> 秦幟感受著李星手心的溫度,看著李星那令人安心的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br> 秦幟慢慢地離開了自己的被子,試探性地在地上踏出一步,結果長久沒有行走的腿就是一軟,李星連忙將她扶住,避免摔倒。</br> 李星想了一下,彎下身子,將秦幟背了起來,秦幟的體重遠比李星想象中的要輕得多了,這一年來也是沒少吃苦啊。</br> “出門的時候要閉上眼睛,外面的光線太強了,你還不適應。”在快要踏出房門之時,李星提醒道。</br> 秦幟點了點頭,慢慢閉上了眼睛,趴在李星的背上,感受著李星身上的溫度,原本在黑暗中的心,好像也看到了一絲曙光。</br> 突然間,秦幟感覺身上暖洋洋的,盡管是閉著眼睛,秦幟也能感覺到眼前的世界好像亮了一些。</br> 秦幟將眼睛悄悄地張開一條縫,還沒有來得及看,李星的聲音再度傳來:</br> “聽話,現(xiàn)在你還不適應這么強的光線,以后再看。”</br> 秦幟嘟了嘟嘴,還是乖乖地閉上了眼睛,李星一步步地走向秦家家主面前,秦家主看著李星背上的秦幟,一時間百感交集。</br> “謝謝墨淵先生。”秦家主低下頭道。</br> “爹?”秦幟不太確定的聲音響起,秦家主身體一顫,有多久都沒聽到幟兒喊他了。</br> “嗯,幟兒,是我。”秦家主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br> “爹,對不起。”秦幟開始向秦家主道歉。</br> “不用說對不起,只要你好好的,爹受再大的委屈都行。”秦家主笑呵呵地說道,伸手就要將秦幟從李星背上抱下來。</br> “秦家主,現(xiàn)在還不行,有件事還要您去辦。”李星在秦家主耳邊耳語了幾句,秦家主的臉色一冷,重重地點了點頭。</br> “秦幟,你可以慢慢地睜開眼睛了。”李星讓福伯將光一點點地露出,直到秦幟完全適應,接著秦幟就看到了被燒毀的房屋,以及灰飛煙滅的鬼魂。</br> “你放心吧,以后都不會有事了。”李星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br> 秦幟的眼淚刷地落下,靠在李星的身上,淚水很快就打濕了李星的衣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