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最后只是勾一下嘴角, 幸好隔著一張臺面和他喝酒的是李老爺子,換做別人,興許要被嘴角的這一絲冷笑駭住。
其實秦晉笑容里的嘰嘲, 更多是針對自己那些因為秦伽玉被耽擱的往。
李老爺子面上扯起的褶子還, 當他注意到秦晉皺眉的瞬間, 眼底的笑意慢慢淡。
秦晉錯的不少, 李老爺子以往也忽視不少細節。
一杯酒下肚,零散的畫面涌上心頭, 誰也再開。
人一旦注意到某個東西就很難轉移注意。
傍晚李老爺子暫時放一身疲憊從公司回來的李懷塵, 喊上李安卿陪著一起散步。
物業收費很高, 服務也很到位, 一早就附近花壇換上應景的花。
看都看一眼迎風搖曳的花朵, 李老爺子針對性極其明確:“你是怎么看待你弟弟和秦晉間的系?”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李老爺子瞪他一眼:“抖什么機靈?說實。”
李安卿一早就看出那兩人間隔著些若有若無的曖昧, 但他并未苦婆心勸長輩想開些,整些愛無罪的言論, 人活半輩子, 認準的理兒需要他自己去改變。
“我們這一輩已經成年, 您下一個要培養成材的目標是沙沙。”
李老爺子眼皮一顫:“你這是讓我轉移注意?”
李安卿:“我是教您如跟自己和解。”
“……”
重新回別墅后, 李老爺子沉著一張臉,上樓沖著李安卿冷冷一笑:“你真是好樣的。”
李相浮好奇:“爸怎么?”
“遷怒罷。”李安卿:“他目生我的氣。”
如果當時說開,估計會發火, 只是生個小悶氣, 挺劃算的。
李安卿喜歡逗新出生的小貓崽, 站貓窩忽然回頭:“不用謝。”
李相浮:“……”
自己有說謝謝么?
自打心生懷疑,李老爺子便格外專注李相浮和秦晉間的互動,日常假意客廳或者庭院轉悠,實則一直斜眼注著那兩人。
今早李相浮有撫琴, 清早已經換好一身外出的衣服,擰開水龍頭澆花。
此刻李老爺子正站噴泉后方,身子被中心區域的雕塑遮擋,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
李相浮手機響一下,看完后發出一聲輕飄飄的嘆息。
秦晉早上醒來會再院子里活動一下身體,捕捉到嘆息,問:“一天才開始,嘆什么氣?”
“陳韓實執著,”李相浮盯著手機屏幕新來的信息搖頭:“能拒絕的理由全部用一遍,人又來。”
每日都約他出去賽馬,偏偏人家排號,自己還不能拒絕的死。
說到這里,李相浮細長的眉一皺:“擱平時賽場馬無所謂,但我今天是真有約。”
“和施燦?”
李相浮點頭。
秦晉想想:“陳韓那邊我幫你解決,你去見施燦就好。”
“那就麻煩你。”
兩人似乎都出院子,說聲漸漸遠去。
李老爺子再度陷入深深的糾結,這實不像是一對互有好感人之間的交流,莫非自己又想岔?
一晃多年,去見個老同學,卻被組成相親局,李相浮覺得不禮貌。
是以他去時特意帶一新繡好的團扇,算是賠禮。
雙方約一家高級茶餐廳見面,有服務生引路去提訂好的桌子,不存認錯人一說。
施燦從來不會約會時故意遲到,甚至李相浮一步到,看到他手上拿著的盒子,好奇問:“這是……”
“禮物。”李相浮打開盒子,露出里面精致的團扇:“我繡的。”
之后明來意,直說今天他來是想打點情。
施燦搖搖扇子,發好像熏香,愉悅:“和你相親原來還能解鎖這種福利,值!”
李相浮開門見山:“我不久翻同學錄,看到你寫的祝福語,說希望我成為冒險家。”
他用一句為引子:“是不是因為一些古怪的,你才寫下這句寄語?”
施燦正搖扇嗅香的動一滯,有些不自然:“那么久遠的情,你還記得呢?”
不料對方真的會接,李相浮很好地掩飾住眼神中的驚訝,半真半假說:“就是記不清,所以來問你。”
施燦苦著臉,等到服務生上齊餐品才說:“其實我這些年偶爾也有懷疑,當初那件是不是臆想,你爸打電來那天,一是你我立馬答應。”
多少也是抱著一起談論些往的心。
施燦小咬下點心邊緣,咽下去后說:“我們初一時的班主任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學生。”
她抬起頭:“這你還記得不?”
李相浮低頭拿起叉子,瞧著像是點頭。
施燦不禁松氣,似乎是終于能將纏心頭多年的郁結傾吐出來:“那時候我們是班上成績最好的兩名學生,好學生總是比較受老師偏愛。”
李相浮輕輕‘嗯’聲,他開始叛逆期,每回考試都是名列茅。
“學校每年會舉辦一次夏令營,知我們愛好天文學,那天老師特地私下跟我們說,晚上他領我們去山上看流星雨。”
李相浮聞言挑挑眉,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施燦同樣無語笑:“想想真是扯。”
流星雨哪里是想看就能看見的,甚至部分時間靠肉眼很難察覺到。
施燦說的這些,李相浮一條有印象的。
他用小勺攪著杯子里的花茶,隱約總結出一條規律:秦伽玉不是特例,與其說自己是忘和秦伽玉有的記憶,不如說是和系統密切聯的人和被忘個一干二凈。
因為秦伽玉的系統,他連秦晉都不記得。不知眼這個有半分印象的初中同學和所謂的班主任,是不是也和系統有?
“女生和男生是分開住宿,那天晚上我到,”施燦眉頭緊緊皺起:“不我到之后,老師臉色不是很好看,像是受到刺激一樣來回踱步,說著奇怪的。”
“什么?”
施燦神情復雜——
“你知我有多么拼命的,我也不想失敗。”
“我不要變成傻子。”
“我可以補償,一定給你找到符合資質的。”
說到這里,她忍不住打個寒顫:“然后這時你來,老師突然月光下激動地手舞足蹈,像是剛進化完的原始人。”
“……”很形象生動的比喻,李相浮喝茶:“后來呢?”
施燦:“我害怕地問你老師是怎么,誰知你突然捂著腦袋蹲下身,也開始自言自語……但我清你說什么。”
“之后一段時間我能感覺到你上課心不焉,經常做精神測試題,又開始對靈異志怪感興趣,問你原因,你說是想解各地都市異聞,以后一一去冒險玩。”
想來這不是一句敷衍的。
施燦納悶地望向李相浮:“老師解釋說那天晚上是故意逗我們玩的,可我總覺得奇怪。”
主要那時候年紀小好騙,等心智漸漸成熟已經是高中,早都忘這件,直到偶爾一個不經意的瞬間想到,才越發覺得怪異。
演戲李相浮駕輕就熟:“我也是突然想到這件,細極恐,才來問問你,想知是不是記錯。”
施燦愣一下,四目相對,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到底是經年往,施燦提起來比較輕松,開玩笑:“說不定當時老師是被鬼附身。”
李相浮鄭重點頭:“然后鬼發我細皮嫩肉,轉而附身到我身上。”
“我的皮膚也很細膩!”
……
和她的聊天中,李相浮旁敲側擊問很多于初中老師的信息。之后專門去一趟學校,借感恩打老師如今哪里,卻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哎,他精神出問題,躲山里不敢見人。”
這種至少未來十年內,都能成為同間的談資。
李相浮又聊一會兒,下午還專門被校長請吃頓飯,試探他們家有有捐棟樓的意。
隨便應付幾句,李相浮整理一下八卦得來的信息,開始地圖上搜索。確定是市郊的一座山,便打電給秦晉,盛情邀請他去一轉。
秦晉應下來:“我工結束最早也要到六點半。”
李相浮看看時間,是五點多,不需要等多久,報出自己的方位后:“那我附近轉轉。”
說是六點半下班,實際六點秦晉已經到。
李相浮挑眉:“翹班?”
秦晉:“偶爾也得享受一下老板的權利。”
負責開車的是外國保鏢,經一段時間的修養,他腰上的傷早已好個概,迫不及待上崗。
山林里陰森森的,還有廢棄的電網,幾只鳥雀飛,隔著斷距離都能到翅膀撲扇的聲音。
保鏢警惕地盯著兩邊,看眼后視鏡說:“老板,這座山頭特別,最好再叫上幾個人。”
得到秦晉的允許后,保鏢打電給親弟弟,叫他盡快帶人趕來。
八卦信息有限,李相浮也說不準那位老師具體住哪里,只能讓外國保鏢沿著陡峭的山路外圍轉悠,看看周圍有有房屋。
山路開得慢,這一轉悠,很快半小時去。
秋季末,天黑的又十分早,能見度不足車速放的更緩。
李老爺子見李相浮突然外出不歸,秦晉也有回來,雷達開始警覺。
他很精明,想到一個驗證小兒子和秦晉有有特殊系的法子,認為一個人心虛狀態下,會下意識說謊。
于是他打通電去。
“你哪?”
擔心說深山老林讓對方擔心,李相浮借:“外面吃夜宵。”
李老爺子:“開個定位,咱爺倆共享一下實時位置。”
“……”代科技害死人。
李老爺子連珠炮彈似的又問:“秦晉是不是和你一起?”
李相浮喉頭一動,擔心說不他會再打電讓秦晉共享位置,坦誠:“是的。”
“你們兩個人到底哪?”李老爺子深吸一氣,趕李相浮說緩緩:“說實。”
李相浮尋著該找個什么像樣的借。
這種沉默像是一種無形的默認。
“是不是酒店?”李老爺子心跌到谷底,沉聲:“別逼我找人去調查,真查到,你老子我義滅親,向掃黃打非辦舉報,讓你們光著屁股被抓!”
最后那句明顯是氣。
“不酒店。”李相浮只得實實說:“我們開車進山。”
李老爺子冷笑:“你以為我會信?”
李相浮這次主動分享定位。
確實是荒郊野嶺。
那邊沉默許久,憋出一句:“……為不被抓,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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