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醫(yī)院大樓仍舊燈火通明,頂部的紅十字在黑夜里閃著希望。
陳屹在外面等了十幾分鐘,正準(zhǔn)備回去的時候,卻見阮眠從值班室里走了出來。
他收起手機迎過去,剛要開口說話,阮眠忽地伸手抱住了他,胳膊從他腰側(cè)穿過去,手交叉著掛在那兒。
晚上走廊沒人,陳屹也抬手摟回去,下巴抵著她腦袋蹭了蹭,低聲問:“怎么了?”
阮眠臉貼著他胸膛,沒吭聲,腦海里卻不停回想著方如清剛才說的那些話。
——“陳屹的職業(yè)我聽你爸提了一些,我自己也在網(wǎng)上了解了不少,對于國家人民來說,他的這份工作確實很偉大,可如果是作為丈夫、你將來一生的伴侶,媽媽其實是不太認(rèn)可的。”
——“之前你在洛林的那段日子,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生怕第二天醒來收不到你報平安的消息,媽媽嘗過擔(dān)驚受怕的苦,不想我的女兒將來一輩子都活在這種擔(dān)憂之中。”
——“我知道媽媽這樣想確實是自私了些,陳屹是個好孩子,在這件事情上他沒有錯,可是我也只是希望我的女兒能夠過得快樂幸福。”
……
陳屹由著阮眠安安靜靜抱了會,抬手在她腦后揉了揉,而后順勢滑下去,輕捏了下她后頸,“跟伯母打電話鬧不愉快了?”
阮眠臉貼著他胸膛,甕聲說:“沒有。”
方如清的出發(fā)點沒有錯,可她不知道陳屹對于阮眠來說的意義有多重要,也不清楚兩個人之間那些所謂的緣分,阮眠縱然有千萬句可以替陳屹說的話,在那個時候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陳屹沒再多問,手有一下沒一下捏著她,過了會,他看到走廊那頭走過來的人影,拍了拍阮眠的肩膀,“有人來了。”
“嗯?”阮眠順勢從他懷里扭頭往后看,下一秒,立馬撒手乖乖站好,“孟老師。”
孟甫平點頭應(yīng)了聲,神情疲憊卻溫和,“怎么站在這兒說話,值班室又沒其他人。”
阮眠稍顯拘謹(jǐn),“我們出來透透氣。”
孟甫平?jīng)]再多問,交代了幾句之后就回了辦公室,陳屹看著阮眠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想起高中那會兒她見到語文老師的反應(yīng),和現(xiàn)在如出一轍,沒忍住笑了出來。
阮眠不解:“你笑什么?”
“沒什么。”陳屹半推半摟把人帶回值班室,門一關(guān),他又把人抱在懷里,動作間不知道是誰碰到了墻上的開關(guān),屋里只剩下窗口落進來一束朦朧光亮。
陳屹靠著門板,下巴磕著她的肩膀,溫?zé)岬拇桨暝谒i側(cè)輕啄了幾下,抬頭問:“跟伯母打電話說什么了?”
阮眠被他這樣抱著親著,整個人都有些發(fā)軟,卻還是沒說實話,“沒說什么,就是有點想她了。”
“那我呢?”
“嗯?”她愣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忽地墊腳仰頭親在了他唇角,軟聲道:“也想你。”
-
陳屹沒在醫(yī)院留到天亮,快四點多回了軍區(qū),關(guān)于方如清說的那些話,阮眠從始至終都沒和他提起過,只是在考慮著什么時候和父母坦白自己跟陳屹的關(guān)系,至于以后的事情,還是要交給時間去處理。
日子在B市愈發(fā)炎熱的天氣中一天天翻過,很快八月也要到了頭,二十四號那天是陳屹的生日,正好也在周末,更巧的是那段時間梁熠然陪著孟星闌在B市出差,幾個人就約了二十三號那天晚上的飯局。
五個人都不是愛鬧的性格,加上孟星闌懷有身孕,一伙人吃完飯就回了陳屹的住處。
到地方,陳屹把鑰匙拿給沈渝讓他帶著梁熠然和孟星闌先上樓,“我和阮眠去超市買點吃的。”
“得嘞。”
等他們?nèi)齻€上了樓,陳屹轉(zhuǎn)而看著阮眠,“走吧。”
“好。”話落下,阮眠自顧朝前走著,錯過了陳屹朝她遞來的手,等意識到他沒跟上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出好遠。
她回頭,陳屹還保持著伸手的姿勢站在那兒,看起來有點呆還有點好笑。
阮眠沒忍住笑了出來,快步走回去,乖乖牽住他的手,還不忘替自己解釋一句,“抱歉哦,我就是還沒太習(xí)慣。”
陳屹抬了下眼,“沒習(xí)慣什么?”
“沒習(xí)慣——”阮眠握著他的手往上一抬,一本正經(jīng)道:“跟男朋友牽手走路。”
陳屹被男朋友三個字取悅,指腹捏了捏她的手背,淡淡說:“沒事,以后我會讓你慢慢習(xí)慣的。”
阮眠彎了下唇,說了聲好。
超市在小區(qū)外面,是一家大型生活超市,分三樓,陳屹在門口推了車,阮眠挽著他胳膊跟著往超市里走。
晚上人有點多,兩個人從外圍繞到零食區(qū),阮眠站在放薯片的貨架前,拿了幾包她和孟星闌以前愛吃的口味放進推車?yán)铮謫栮愐伲骸吧蛴搴土红谌凰麄兿矚g吃什么口味的?”
“不知道,應(yīng)該都可以。”
“那你喜歡什么?”
“你。”
“嗯?”阮眠抬頭看他,幾秒后,她眼神晃了晃,不自在的挪開視線,沒再問過他喜歡什么。
兩個人在超市逛了半個多小時,排隊結(jié)賬的時候,阮眠收到孟星闌的微信,說是想吃話梅。
她發(fā)來消息的時候,陳屹剛好也看到了,說:“你在這排隊,我去買。”
阮眠:“還是我去吧,你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口味的。”
陳屹納悶話梅還分什么口味,但也沒說什么,推著車從人群里出來,排到了隊伍后面,“你去吧。”
“嗯。”
晚上人本就多,收銀臺也是排著長隊,陳屹走到隊伍末尾,沒一會后面又站過來幾個人。
差不多過了十多分鐘,陳屹才看見阮眠從不遠處走過來,只是走姿看起來有些奇怪。
他神情一斂,將推車放在旁邊,快步朝她走過去,“怎么了?”
“被撞了一下。”說起來也是倒霉,阮眠在零食區(qū)那邊拿了幾包話梅,剛從貨架那邊走出來,旁邊兩個小孩在玩推車,一個來不及剎車,一個躲閃不及,直接撞到了一起。
推車?yán)镒艘粋€小孩,阮眠被撞倒之后,推車的輪子直接從她腳踝處蹭了過去。
兩個小孩的家長匆匆趕過來道了歉,阮眠被超市里的工作人員扶了起來,彎腰檢查了下,沒傷到骨頭。
她接受了道歉,沒再追究其他責(zé)任。
……
這會兒,陳屹聽了原委,直接蹲了下去,拎起她的褲腳看了眼,踝骨那里被蹭破了一層皮。
他用手碰了下四周,阮眠輕嘶了聲往后躲。
“別動,我看下。”陳屹握著她腳踝上方,掌心微涼,挨著的那一片皮膚很快被捂熱了。
阮眠有些站不穩(wěn),一方面是疼,一方面是癢,扶著他肩膀,小聲說:“沒事,應(yīng)該沒傷到骨頭。”
陳屹很快也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站起身,托著她的手臂,目光一寸寸地從上到下將她看了一遍,確定沒其他傷之后,才說:“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阮眠抬眸,“我想著也不是很嚴(yán)重。”
陳屹沒跟她爭論這種問題,將人扶到一旁,掏出手機給沈渝打了電話,讓他來一趟超市。
沈渝來得很快,幾乎是一路小跑,看到他兩,問了句:“怎么了這是?”
阮眠解釋:“不小心被推車撞了一下。”
陳屹接過話茬,“你結(jié)一下賬,我?guī)メt(yī)院看一下。”
“行,那你們快去吧。”
阮眠其實覺得沒必要這么小題大做,但為了讓陳屹放心,也就沒好說不去。
兩人從超市里出來,來來往往都是人,陳屹看了下她的腳踝,已經(jīng)微微有些紅腫。
馬路對面就有一家社區(qū)醫(yī)院,走過去差不有一兩百米,他想了想,伸手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地失重感讓阮眠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找著力點,等到回過神,胳膊已經(jīng)摟在他肩頸處了。
她眼睫顫了顫,入目是他時而滾動的喉結(jié),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條,男人身上的溫度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傳遞出來。
忽地,陳屹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看了幾秒,又抬頭看著前方的路,低聲說:“這也要習(xí)慣。”
阮眠嘴唇動了動,半天沒想起來說什么,只是偏頭靠得更近了些,耳畔是他沉穩(wěn)起伏的心跳。
兩人安靜走過這段路,等到醫(yī)院一番檢查下來,沒其他大問題,陳屹稍稍松了口氣,等醫(yī)生替阮眠處理完傷口,才扶著人從醫(yī)院里出來。
醫(yī)院和小區(qū)在同一個路邊,夜晚溫度不似白天那么熱,偶爾還有微風(fēng)吹過,帶來幾分涼意。
阮眠這會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疼了,沒讓陳屹抱也沒讓他背,“只是破了點皮,不影響走路的。”
她抓著陳屹的手,剛開始還有些一瘸一拐,到后面就差不多可以正常行走,只是太吃力了會有點疼。
到家已經(jīng)快十一點半,本該是快快樂樂留在家里等著零點到來,結(jié)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零點到來的格外倉促。
沈渝從冰箱里拿出一早訂好的蛋糕,點上蠟燭,五個人圍坐在沙發(fā)旁,屋里燭火閃動。
梁熠然把蛋糕里贈送的王冠遞給陳屹,“來吧,壽星,許個愿。”
陳屹接過王冠,沒往自己頭上戴,而是戴在了阮眠的腦袋上,“不許了,直接切蛋糕吧。”
“干嘛不許?一年一次的生日。”沈渝笑:“說不定今年的愿望就能實現(xiàn)了呢。”
陳屹看了眼阮眠,壓了壓眼底的笑,還是堅持不許了,“早點弄完休息吧,這兒還有孕婦和傷員呢。”
“得得得。”沈渝把刀遞給他,“那你來切。”
“行。”
幾個人八九點才吃完晚飯,這會都不是很餓,蛋糕意思意思吃了兩口,五個人一起拍了張合照。
拍完陳屹又讓沈渝幫他和阮眠單獨拍了張合照,弄好這些,懷有身孕的孟星闌準(zhǔn)備回房休息,她才懷孕初期,孕吐反應(yīng)都很嚴(yán)重,晚上偶爾還會醒,為了方便照顧,梁熠然和她睡了一間房。
還剩下一個客臥,是沈渝的,他之前每次來這兒都會住那間房,大家按需找房,結(jié)果到最后就剩下一間沒床的書房和陳屹睡的主臥。
有房的都回屋了,沒房的阮眠和房主陳屹坐在客廳,阮眠還沒意識到什么,坐在那兒看照片,偶爾一次抬頭,看見陳屹在看自己的朋友圈。
正好就她給何澤川發(fā)生日祝福的那條。
阮眠像是意識到什么,挑了張他們五個人的合照發(fā)了條朋友圈,沒署名,只寫了生日快樂四個字和一個王冠表情。
她和陳屹的關(guān)系還沒完全跟父母公開,再加上方如清如今的態(tài)度,阮眠一時半會還沒想好怎么跟她坦白。
陳屹很快也刷到了她最新的那條動態(tài),抬手點了贊,收起手機抬頭看著她,“你今晚睡哪?”
阮眠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幾秒后,她扭頭看了眼身后房門緊閉的兩間客臥,吶吶道:“其實我睡書房也行。”
陳屹捏著她手指,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兩個人沉默著坐了會。
陳屹起身將剩下的蛋糕放回冰箱,出來時,見阮眠還坐在那兒,關(guān)了餐廳的燈走過去,“要不要先洗個澡?”
“啊?”阮眠回過神,“行。”
陳屹剛想說話,梁熠然拿著衣服從屋里出來,直接進了外面那間衛(wèi)生間,他抿了下唇,低頭看著阮眠,“我房間還有間浴室。”
“……”阮眠想著只是洗個澡而已,沒必要那么矯情,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情侶,也就沒說什么,拿了換洗衣服去了主臥。
阮眠來過陳屹這里幾次,但還是頭一回進主臥,房間面積明顯比其他兩個房間大很多,裝修簡單大方,風(fēng)格偏冷淡。
她把衣服拿進浴室,想起忘記帶卸妝水,又出去找孟星闌,路過書房,陳屹看見她,走出來問了句,“怎么了?”
“忘記帶卸妝的了。”阮眠沒和他多說,敲了敲孟星闌的門,進去拿了東西就出來。
洗完澡是十分鐘后的事情,她擦著被水沾濕的頭發(fā),找到手機給陳屹發(fā)了條消息,說弄好了。
主臥和書房的門是相對著的,這會門都沒關(guān),阮眠很快看到陳屹從對面走了出來,而后徑直朝著屋里走來。
她放下手機,兩人視線對上,陳屹目光落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而后順著往下,“傷口沾到水了嗎?”
“沒有。”洗澡之前阮眠用保鮮膜裹了一層,而且洗的時候也有很注意,除了邊緣的紗布有些濕,其他地方都沒有碰到水。
陳屹“嗯”了聲,走到衣柜旁拿了自己的衣服,“晚上你就睡這里,消炎藥記得吃,水已經(jīng)給你倒好放在外面客廳了。”
“哦。”阮眠擦頭發(fā)的動作停了下來,猶豫了幾秒問:“那你晚上睡哪?”
“還能睡哪?”他意有所指地笑了下,“這不是我的房間嗎,我當(dāng)然是睡在這里了。”
阮眠一愣,“……”
陳屹看她有一點被嚇到的反應(yīng),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開玩笑的,我睡外面沙發(fā),你早點休息。”
阮眠說不上來到底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怎么,半天沒想起來說話,倒是陳屹怕她忘記吃藥,出去后又回來了一趟,把水和藥都拿了進來,好像她是個記性多不好的人,又提醒了遍,“別忘了。”
她點點頭,“知道了。”
陳屹道了聲晚安走了出去,阮眠在那兒站了會,走到桌旁吃完藥,在床邊坐下,看見床頭柜上擺了一個相框。
那是張全家福。
她拿起來看了眼,又想起什么扭頭往另一個床頭柜看,那里也擺了個相框,是高中畢業(yè)那年,他們六個人在教室外面走廊拍的那張合照。
阮眠將手里的相框放回去,起身走過去,那張照片被保護的很好,他們六個人的笑容和眉眼依舊清晰無比。
她盯著照片看了會,想到過去的很多事情,晃神間沒有聽見敲門聲,陳屹站在門口,門沒關(guān),一眼看見她所有的動作。
他突然想起拍畢業(yè)照那天,兩個人為數(shù)不多的兩句對話。
……
陳屹記得那是個特別晴朗的一天,烈日無云,悶熱聒噪,一群人站在圖書館樓前,氣氛傷感卻又熱鬧。
拍完集體合照之后,沈渝他們幾個叫來梁熠然,六個人在理(1)的教室外面拍下了那張合照。
孟星闌和沈渝搶著看照片效果,陳屹和阮眠在走廊那兒站了會,后來有其他班的朋友叫他過去拍照。
他走之前,想起什么,回過頭對她說:“高考加油。”
記憶里她應(yīng)該是笑了一下,然后才說:“好,謝謝。”
后來,陳屹再見到阮眠是在高考結(jié)束后的散伙飯上,但是那天他去的晚,又沒有在包廂里久留,他們沒能說上話。
從那之后的九年里,陳屹再也沒見過阮眠,一次也沒有,直至在洛林的那一晚。
重逢來得猝不及防,也在意料之外。
后來陳屹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他和阮眠沒有在洛林遇見,而是在梁熠然和孟星闌的婚禮上重逢,會不會又會像之前一樣,匆匆一面之后,又是幾年甚至是更久的空白。
這是個無解的命題。
就像他和阮眠錯過的這幾年,如果年少時的他心思更細膩些,會不會也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
錯過的結(jié)局已然無從得知,但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現(xiàn)在、將來,乃至百年之后,都會成為彼此的牽掛和唯一。
-
良久后。
阮眠放下相框,回過頭才看見陳屹站在門口,神情愣了一下,才說:“我好久沒看到這張合照了。”
“怎么,你的那張呢?”陳屹記得沈渝后來將照片洗了出來,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張。
“丟了。”阮眠說:“幾年前和朋友去外地玩,連錢包都被人一起偷了。”
“想要嗎?我那里應(yīng)該還有底圖。”陳屹走進來,從抽屜里翻出充電器,“在我QQ空間里,你可以去翻翻。”
“好。”應(yīng)完這句,阮眠忽地想起什么,問:“你QQ號多少,我QQ復(fù)讀那年被人盜了,后來找回來好友都被刪除了,我就沒用那個號了。”
“難怪呢。”陳屹想起她復(fù)讀那年,他回國過暑假,奶奶在書房里翻出當(dāng)初給她補習(xí)作文的資料,隨口問了他一句她如今的情況。
那時候微信已在國內(nèi)廣受推行,陳屹很少在用QQ,聽了奶奶的話,點開QQ準(zhǔn)備問一句,可翻遍了好友列表,也不見她的名字。
他當(dāng)時沒怎么在意,轉(zhuǎn)而去問了李執(zhí),才知道她是那一年的高考狀元,去了北方的城市讀大學(xué)。
人在錯過的時候,失去的從來都不會只有一樣?xùn)|西,那些當(dāng)初不在意的事情,如今全都成了遺憾。
……
陳屹的QQ還是以前的那個,阮眠用自己現(xiàn)在一直在用的QQ加上了他的好友,他的頭像和網(wǎng)名都沒有變過。
阮眠在他空間里找到那張照片,存下來之后,直接在QQ給他發(fā)了消息。
[阮眠]:你頭像的那只橘貓和你微信頭像是一只嗎?
[陳]:不是,QQ這只幾年前已經(jīng)去世了,微信這只是她的崽,叫小小橘。
[阮眠]:哦,很可愛。
[陳]:今年過年可以帶你見見它。
這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按照他們兩家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到年底見家長其實也不算太快。
陳屹等了會,收到她的回復(fù)。
[阮眠]:好。
兩個人在QQ上聊了會,很快就有了幾頁的聊天記錄,在湊夠十頁之前,陳屹讓阮眠早點休息。
[陳]:明天想吃什么?
[阮眠]:你下廚嗎?
[陳]:嗯。
[阮眠]:明天再說吧,我現(xiàn)在想不出來。
[陳]:行,晚安。
[阮眠]:晚安。
房間里,阮眠發(fā)完這最后一條消息,放下手機卷著被子翻了個身,腦袋埋在枕頭里,聞見一點點淡淡的香味,和她身上的沐浴露是同個味道。
明明很困,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就這么醒著到了兩點多,阮眠覺得口渴,起身出去倒水。
客廳里還點著夜燈,陳屹躺在沙發(fā)那兒,長腿舒展不開搭在外面,聽見開門的動靜,他聞聲坐了起來,“怎么還沒睡?”
阮眠:“有點口渴。”
陳屹掀開毛毯站起來,走過去開了餐廳的燈,找到水壺給她倒了杯水,阮眠接過去,問:“你怎么也還沒睡?”
“不習(xí)慣。”
“……”她哦了聲。
喝完水,阮眠放下杯子往回走,“你早點睡。”
“好。”ωωω.ΧしεωēN.CoM
阮眠走了幾步,回頭見他在沙發(fā)坐下,人站在那兒猶豫不決,過了好一會,陳屹沒聽見關(guān)門的動靜,回頭見她站在那兒,“怎么了?”
“沒事。”阮眠輕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決定,抬眸看過去,“陳屹。”
“嗯?”
“不然……”她撓了下臉,“你來房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