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的大殿內,燈火輝煌,但空氣里仿佛凝結了一團冰霜,處處充滿肅殺之氣。沈心珠剛踏入殿門檻,首先看見的便是端坐在玫瑰榻椅上的萬貴妃,此刻,她手中緊捏著一個汝窯瓷盒,輕瞇著眼看她時,臉上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栗。而旁邊垂手站著幾個宮正司和尚服局的女官,她們也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目光深沉而復雜。
心珠感覺到氣氛有什么不對,趕緊跪下:“娘娘,請問您召奴婢是有什么吩…”
“賤婢!”萬貴妃將手中的小瓷盒朝心珠額角甩手一擲,目光仿佛要戳穿人的脊梁骨:“你算什么東西?你不過是這永和宮的一條狗,就是搖著尾巴想舔本宮的腳趾頭,也得看你配還是不配!好啊,你想學著那些人興風作浪,那也得看看你那耗子尾巴上長多少瘡,到底有多少膿血?有沒有那個本事?!”
萬貴妃劈頭蓋臉就是一通,隨侍在旁的宮女們全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在瓷盒砸向自己時,心珠不敢絲毫閃避,一汩鮮血順著她的鬢角蜿蜒流了下來,她也顧不得這些,只哆哆嗦嗦爬前兩步,撿起地上的瓷盒茫然地望著萬貴妃:“娘娘,奴婢、奴婢是犯了什么錯嗎?”
心珠清澈的眼睛越是無辜,萬貴妃心中的醋意和嫉恨越是加重,她目光厭惡地掃了心珠一眼,斜目朝旁邊的一名宮女吩咐道:“你來告訴這賤婢,你都看見了什么?”
“是!”彎身回話的是尚服局典飾徐可瑩,也就是那日躲在楓樹后偷看的十五六歲少女、此次比賽的競爭對手。徐可瑩上前兩步,看著心珠的表情冷若冰霜:“三天前,奴婢看見她鬼鬼祟祟地往娘娘妝粉盒兒里偷偷放東西。”
“她放的是什么東西?”一直沉默的陳司飾終于將反感的目光掃向徐可瑩,仿佛對于她的回答存有幾分懷疑。
“回大人,她放的是滑石粉?!?br/>
滑石粉?!
此話一出,尚服局的宮人全都將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徐可瑩。滑石粉,如果適當調入妝粉之中,對皮膚有潤滑修護之用,但若是用于妊娠期的婦女,那可絕對算是個墮胎藥??!而一向乖巧老實的心珠,她會做這樣的事嗎?徐可瑩的話是真的嗎?
“娘娘,這是絕對沒有的事,絕對沒有的事??!而且,奴婢就是有一千個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啊娘娘,娘娘…”心珠嚇得臉色慘白,慌忙俯伏在萬貴妃的腳下,努力為自己辯護。
“呵,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天才曉得你有本沒有那個膽子?徐內人,你將那日在她枕頭下搜出來的那包東西拿給這個賤婢看看,你好好讓她看看,本宮到底有沒有冤枉她!”
“是!”
一包滑石粉扔在了心珠的面前,徐可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沈內人,如果不是你,為什么會在你的枕頭下發現這包東西!”
當目光觸及地上的一包東西時,心珠感覺自己快暈過去了,天吶,她何時在枕頭下藏過這樣的東西?
“娘娘,您如今身子有孕,奴婢發誓,莫說是藏,就是碰都不敢碰這樣的東西啊娘娘!娘娘,請相信奴婢,相信奴婢啊娘娘…”
心珠不停哀求,不??念^,然而,越是這樣,萬貴妃看著她的目光越是厭惡,最后竟是側過頭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不得已,心珠最后只好跪至宮正司和尚服局的兩位最高女官面前,扯著她們的衣擺苦苦求救:“局正大人,宮正大人,你們是這里的最高管事姑姑,求求你們為奴婢說句話,為奴婢做主,奴婢真的是冤枉的,真的,奴婢可以對天發誓,奴婢是冤枉的!”
宮正大人和尚服大人相互交換一眼,宮正大人想了一想,小心翼翼地向萬貴妃道:“是啊,娘娘,這丫頭說得有些道理,以往宮中內人出了這樣的事情,都是老奴帶回去親自調查才能定罪,依老奴看,事有蹊蹺,不如…”
“不如什么?李嬤嬤,聽你的口氣,你是說本宮冤枉她了?”
“不敢,不敢…老奴的意思是…”
“那還廢話什么!”萬貴妃挺著個大肚子站起身來,手指著心珠,咬牙切齒道:“這個賤婢,謀害龍裔這么漂亮的事都做得出來,你們說,以后還有什么是她做不出來的!來人,還不快將這賤婢托下去即刻悶斃,本宮現在看著她,就覺得無比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