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在給陳父擦臉的時候,從始至終臉上都是掛著笑容。</br> 她這樣的堅強讓一旁的蘇震心疼不已,但也只能在旁邊陪著,怕打擾了她。</br> 陳瑤在陳父的靈堂守了一整夜,而蘇震也就這樣陪了她一整夜。</br> “陳小姐,吃點東西吧。”蘇震端來了粥跟菜,放到了一旁的桌前。</br> “好。”陳瑤沒有拒絕,她看著蘇震下巴也長出了胡茬,感激又帶著歉意的說道:“謝謝蘇公子,這份恩情陳瑤會永遠(yuǎn)銘記在心,以后倘若公子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陳瑤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陳小姐言重了,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用說這么多。”蘇震搖了搖頭。</br> 他很欣賞面前的女子,行事坦蕩,知恩圖報,直率又不失女子風(fēng)范。</br> “有朋友的感覺真好。”陳瑤笑著說道。</br> 當(dāng)初在奉羌的時候她就沒有朋友,跟蘇炎慕容白他們認(rèn)識之后第一次感覺到了朋友這個詞的含義,而這次又在蘇震身上感覺到了。</br> 她當(dāng)時很羨慕蘇綿綿能得到那樣純粹的愛,也有一個那樣無條件護著她的家人。</br> 之前護著她的家人她也有,可是現(xiàn)在沒有了……</br> “一會兒大妹妹就過來了,你不用擔(dān)心。”蘇震說道。</br> “沒事,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陳瑤還是不想麻煩別人。</br> “什么叫你自己能解決?這么大的事你要自己一個人抗到什么時候?!”蘇震真的是被她的堅強跟懂事氣到了。</br> 陳瑤對于他的突然生氣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發(fā)火。</br> 蘇震伸手抓著她的胳膊認(rèn)真的說道:“你不用要這么堅強,我們大家都是你的后盾,你可以依靠,可以麻煩我們,不要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一個人扛著,明白嗎?”</br> 陳瑤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的咬著下唇,眼眶紅了起來。</br> 蘇震以為自己說的話太重了,趕緊又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我只是覺得女孩子就應(yīng)該被保護,沒有必要這么堅強。”</br> 他的這句話讓陳瑤的心里防線徹底崩塌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外流,好像把心里一直憋著的那些痛苦委屈跟悲傷都哭出來。</br> 蘇震看她哭的這樣傷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僵硬的將她抱到了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哭吧,哭出來就都好了。”</br> 陳瑤的哭聲讓人聽起來都帶著絕望,最后她直接哭的暈倒在了蘇震的懷里。</br> 蘇震將她抱回了房間,可是她在昏迷中也不安穩(wěn),一直在抽泣著。</br> 慕容白跟蘇炎他們到的時候蘇震剛從屋子里出來。</br> “情況怎么樣了?瑤瑤還好嗎?”慕容白擔(dān)心的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br> 蘇震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昨晚守了一夜靈堂沒睡,剛才又哭的暈了過去,情況不太好。”</br> “這么大的事她怎么都不知道過來找我們?”慕容白心疼陳瑤的說道。</br> “她不想麻煩你們,所以一直沒說,我也不知道情況會這么嚴(yán)重。”蘇震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有些自責(zé)。</br> 如果他之前派人守著院子,多少也能發(fā)現(xiàn)陳父的異常,他也就不會選擇服毒自殺了。</br> 蘇震把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都告訴了他們,這些事也讓慕容白沉默了。</br> “這些人能從奉羌一直追殺他們到天錦王朝,肯定是有些勢力的。”慕容白沉聲說道:“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能有這么大的本事?”</br> “讓小妹派人去調(diào)查一下吧,不然陳小姐也一直會被追殺,還不如把這件事主動解決了。”蘇炎皺著眉頭說道。</br> “嗯,不過眼下還是得先把陳伯父的后事料理好,不然陳小姐不會心安的。”蘇震表情凝重的說道。</br> “這件事我已經(jīng)交代過了,現(xiàn)在得永絕后患,給瑤瑤的父母報仇。”慕容白說著眼中浮現(xiàn)出寒意。</br> 等到陳瑤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了。</br>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屋子里還坐著一個人。</br> 慕容白聽到動靜看向了床的方向,看到陳瑤醒來時,起身走了過去:“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沒有。”陳瑤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你怎么過來了,這件事……”</br> “這件事我會解決,你不要再說麻煩不麻煩的話了。”慕容白認(rèn)真的看著她說道:“有些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不能去活在過去,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為伯父伯母報仇,所以你要打起精神,親手殺了那些人。”</br> 陳瑤在想起那些人的時候,眼中迸發(fā)出了無盡的恨意:“我不會讓她好過,我要把她碎尸萬段!”</br> “我已經(jīng)讓人去調(diào)查那些人了,你這段時間只用負(fù)責(zé)跟我們一起料理好伯父的后事,其他的都不用操心。”慕容白說道。</br> “慕容,我陳瑤何德何能遇到你們這樣的朋友。”陳瑤感激的說道。</br> “你值得。”慕容白說著開始詢問當(dāng)年的事情:“在我們離開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到底他們?yōu)槭裁匆窔⒛銈儯俊?lt;/br> 陳瑤掙扎了片刻,最終決定把事情告訴慕容白:“這件事都是因為我……”</br> 當(dāng)年在慕容白跟蘇炎他們都離開了之后,陳瑤在外出的時候救下了一個男人。</br> 她把身受重傷的男人帶回了家,可是沒想到這是她們家災(zāi)難的開始。</br> 男人是一個江湖組織的少主,因為幫派內(nèi)斗所以被追殺逃亡至此。</br> 他在陳家一直修養(yǎng)著身子,這段時間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有了不一樣的火花,逐漸走到了一起。</br> 但是因為男人身上還背負(fù)著使命,所以只能許諾她,等到幫派內(nèi)亂平定,他掌控了大權(quán)之后就回來娶她。</br> 可陳瑤做夢也沒想到,她等來的不是心心念念的男人,而是一封冰冷的斷情書,還有無盡的追殺。</br> 斷情書上寫著那個男人已經(jīng)定親了,有了未婚妻,而追殺的人都是他的未婚妻一手安排的。</br> 她為了跟父母躲避追殺,被逼無奈之下只能選擇舉家離開。</br> 本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可追殺他們的人一波又一波,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br> 在逃離奉羌的路上,陳瑤的母親為了保護她被殺手一刀斃命,尸體掉下了懸崖,尸骨無存,父親也因此一蹶不振。</br> 她帶著父親一路上來到了天錦王朝,暫時躲開了那些人的追殺,可是沒想到前兩天他們又來了。</br> 這次他們雖然沒有得手,可是父親也因為思念妻子過度,選擇了服毒自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