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歌一腳剛踏進書房的門,茶盞就在她的腳下四散裂開,滾燙的水直接濺在了她的腳背上,鉆心的疼。</br> “混賬東西!你居然敢去造慕容白跟你弟弟的謠,我之前真是太慣著你了,才讓你現在變得無法無天!”孟江怒火沖天的對著孟凡歌吼道。</br> “父親,恕罪,女兒也是被慕容白氣昏了頭,所以才做了糊涂事……”孟凡歌跪倒在了地上,態度誠懇的認錯。</br> 這件事根本就沒有推卸的余地,很容易就能想到這一切都是誰做的,所以眼下承認錯誤,誠懇道歉才是唯一能把孟江怒氣降到最低的方法。</br> 孟凡歌紅著眼圈,雙眼中很快的就蒙上了一層霧氣,她跪在地上死死的咬著唇瓣,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眼淚留下來。</br> 她這副樣子看的孟江是又心疼又生氣!</br> 孟江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喜歡蕭東楚,她為了嫁給蕭東楚做了多少努力,可到頭來還是比不過一個毀了容貌的慕容白。</br> 如今又看到慕容白跟蕭東楚的感情那么好,肯定會心生妒意,所以才做出了這種荒唐事!</br> “你也知道你做了糊涂事?居然敢傳攝政王妃的謠言,攝政王的脾氣你不清楚嗎?你這是把整個將軍府往火坑里推!”孟江沉聲呵斥,生生的將手邊的桌角給捏碎了一塊。</br> 這件事要是不給蕭東楚一個滿意的交代,那依照他的脾氣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孟江自己也沒法將女兒就這樣交出去。</br> 要是把孟凡歌交到蕭東楚手中,恐怕保住一條命都得費一番功夫。</br> “父親,女兒知道錯了,求父親責罰。”孟凡歌說著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個頭,眼淚也在這一剎那掉落在地上。</br> 孟江擰著眉頭,他沖著管家喊道:“去把家法給我請出來!”</br> 跪在地上的孟凡歌身子猛的一顫,臉色隱隱發白,好像這句話都能要了她半條命似的。</br> 孟家的家法是用來懲罰犯了重罪的族人,家法一旦請出來,不見血是不會收回去的,就算是身強體壯的男子也承受不住。</br> “將軍,這……”管家有些猶豫,他曾經親眼見過孟江動家法,而那個被懲治的族人連二十下都沒有挺過去,直接倒地沒了呼吸。</br> 要是這家法總在孟凡歌身上,那她肯定扛不住!</br> “怎么?本將軍現在說話是沒用了?要不這將軍府讓給你?!”孟江何嘗不知道孟家家法有多可怕,可是他也是萬般無奈之下才動用的。</br> 管家不敢再多說什么,只能出去祠堂把祖宗家法請出來。</br> 不多久管家就拿著一根血跡斑斑的棍子快步走了進來,細看那根棍子上都是鋒利無比的倒刺,一棍下去都會刺進皮肉中,痛苦不堪。</br> 孟江顫抖著手握起了家法,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家法,眼中都是掙扎。</br> 但他別無選擇。</br> 孟江一步一步的朝著孟凡歌走去,好像奪命的殺神一樣,每一步都踩在了孟凡歌的心上,讓她害怕的喘不過氣。</br> “父親,求父親饒了女兒這一次吧,求求您了,父親!”孟凡歌看著他手里的東西聲淚俱下的哭喊著。</br> 孟江看著一向捧在手心中長大的女兒如此模樣怎么能不心疼,但臉上還是一片嚴厲:“你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不能連累整個將軍府為你受過。”</br> “父親!女兒,女兒會死的!”孟凡歌幾乎絕望的喊道。</br> 可孟江不再言語,閉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手上的家法就朝著孟凡歌揮去!</br> “啊!”</br> 孟凡歌的痛呼聲響徹在整個將軍府。</br> 只是一下,她的衣服就被鮮血染紅,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臉色早已蒼白一片。</br> 她衣袖下的拳頭死死的握著,指甲都一進陷進了皮肉中!</br> 可是懲罰并沒有停止,整整五棍下去,孟凡歌好像一個剛從血池中撈出來的血人一樣,渾身上下的衣服幾乎都泡在了血里。</br> “將軍,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大小姐就沒命了!”管家握住了孟江手,阻止了他還要揮下去的動作。</br> 孟江順勢丟下了家法,看著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孟凡歌,他立馬上前將她抱起:“快!快傳大夫!”</br> “是!”管家立馬跑了出去。</br> 將軍府因為孟凡歌受傷的事亂成了一團,就算這樣孟江還得讓人把那身血衣跟消息傳給了蕭東楚。</br> 此刻的蕭東楚正一臉憤怒的坐在慕容白的閨房中,任憑慕容白怎么哄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br> 慕容白都快沒耐心了,對著面前不開心的男人說道:“蕭東楚,你再不說話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一個人慢慢的生氣吧。”</br> 本來就不高興的蕭東楚現在被慕容白這么一說就更不高興了。</br> 明明錯的人是她,受委屈的是自己,這個女人憑什么還這么理直氣壯的說不哄就不哄了?</br> “小白,你能不能負點責任,我現在是受委屈的,你就這么哄一下就算完事了?”蕭東楚敗下陣來,最終還是開了口。</br> “你委屈?我還委屈呢!”慕容白一屁股坐在床邊開始數著自己的可憐之處:“我被人在外邊那么敗壞名聲就算了,你現在還來欺負我,蕭東楚,你有沒有一點良心?”</br> “我……”蕭東楚被噎的不知道該說什么。</br> 這件事的確是他做的不對,這種情況下難過的應該是慕容白才對,他現在居然讓自己滿是委屈的媳婦兒來哄自己,真是錯的離譜!</br> “媳婦兒,我錯了,我不應該在你難受的時候還這么跟你無理取鬧。”蕭東楚跟個做錯事的小媳婦一樣,拽著慕容白的手開始晃蕩著求原諒。</br> 慕容白看著他這副模樣,差點沒忍住上去揉他的臉,但是面上還是穩著不悅的表情:“知道自己錯了?”</br> “嗯,知道了。”蕭東楚承認錯誤態度端正。</br> 慕容白也沒有就這么輕易的讓他過關,自己剛才哄了那么久,現在不得討回來一點利益?</br> 她沉著臉,膽子大了起來,伸手捏了捏蕭東楚的臉,湊近問道:“那以后還犯嗎?”</br> 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蕭東楚都能感受到慕容白炙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的感覺。</br> 這已經不是犯不犯錯的問題,這現在考驗的是他為人正不正直的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