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嬤嬤的表情雖然只是一瞬間閃過,但依舊被慕容白收到眼中。</br> 這一刻慕容白就知道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上官婉清的身份沒有那么簡單。</br> “怎么?是有什么我這個身為女兒不能知道的事嗎?”慕容白再次開口。</br> 吳嬤嬤之前也不是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所以有些話她早就已經想好了:“不是,老奴當年是跟夫人逃荒至此,家中早已沒有其他親人了,然后來到京都沒多久,夫人就嫁給了老爺,后來的事小姐也都知道了。”</br> 她將上官婉清的事簡單的一句話帶過了。</br> 但是慕容白很清楚,她說的這些話沒有一句是真的,否則剛才在自己問她的時候眼底不會流露出那道情緒了。</br> 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br> 吳嬤嬤久久沒有聽到慕容白的回應,抬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視線一直在自己的身上。</br> 她極力的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生怕被慕容白看出些什么來。</br> “那嬤嬤當年跟母親是從哪里逃荒至京都?又為何偏偏要逃往京都?”慕容白的語氣中有一股逼問的意思。</br> “當初蒲城災荒,老爺說京都有舊友,讓老奴帶著小姐投奔,所以才會來了京都。”吳嬤嬤繼續開口說道。</br> 說這些的時候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眼中沒有再露出半分的異樣,若不是慕容白剛才捕捉到了那絲情緒,恐怕就以為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br> 慕容白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吳嬤嬤是鐵了心的不會透露半個字。</br> 看樣子有些事她還是要自己著手調查才能知道真相了。</br> 不過這種未知的事情讓她覺得充滿挑戰的同時,又覺得有些不安,好像這個謎團后邊有些什么潛伏的威脅在等著她。</br> 既然多問無益,慕容白索性換了一個方向,開口:“當初我母親有多少嫁妝?可有什么東西被宋歡奪走?”</br> 她的轉變讓吳嬤嬤抬起了頭。</br> “嬤嬤這是什么表情?難不成這些事不能說?”慕容白揚了揚眉,難不成那些被奪走的東西里藏著什么秘密不成?</br> “沒有,夫人的嫁妝不少,都是皇上讓人暗地里置辦的,就是擔心嫁妝少了夫人嫁過來受委屈,可是沒想到……”</br> 皇上?</br> 慕容白皺了皺眉,她還真沒想到上官婉清的嫁妝會是承元帝準備的,這得是多大的情分?</br> 可是有關承元帝跟上官婉清的事她現在不打算問,而且問了面前的人也不一定會說。</br> 承元帝如果要給嫁妝,那給的只會是真金白銀,珠寶字畫,而她想知道的是上官婉清自己的東西。</br> “那我母親自己沒有什么東西嗎?”慕容白問道。</br> “有,當初逃荒時夫人帶了一個包袱,包袱中有一個盒子,還有一串手鏈,其余的老奴就不知道了,最后連著嫁妝都被大夫人最后據為己有了。”吳嬤嬤對這些東西毫無隱瞞的告訴了慕容白。</br> 她知道慕容白問這些是想要重新奪回屬于上官婉清的所有物,而自己也想找回上官婉清的東西,哪怕一件,留個念想也好。</br> 一個盒子跟一串手鏈?</br> “那盒子里都裝了什么你知道嗎?”慕容白很好奇。</br> “不知道,這個盒子只有夫人能打開,即使大夫人搶了去,也開不了。”吳嬤嬤說的篤定。</br> 聽了她說的這些,慕容白心里大概有了個底,看樣子宋歡要跟她做交易的東西就是這個盒子了。</br> 一個除了上官婉清之外,誰也打不開的盒子,加上一條手鏈……</br> 她總覺得只要打開了這個盒子,那她想知道的一切都會浮現在眼前,所以宋歡這個條件她還非答應不可了。</br>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慕容白沒有再問什么。</br> 這也讓吳嬤嬤松了一口氣,快步的離開了屋子。</br> 等她離開了之后,慕容白坐在床邊,開始思量著剛才吳嬤嬤眼中閃過的情緒。</br> 如果不是對她有威脅,那吳嬤嬤肯定不會閉口不言,上官婉清也不會在生前就叮囑她不要透露一丁點的信息。</br> 看樣子如今的她還是太弱了,弱到連自己生母的身份都不配知道。</br> 就在慕容白思量著該如何去做的時候,就聽到了小圓急匆匆的腳步聲響了起來。</br> “小姐,老爺讓您去前廳一趟,說是有事要找您。”</br> “他又要搞什么事情?”慕容白對這個愛找茬的慕容復已經不想留什么好態度了。</br> 難不成他跟柳飄飄已經發展迅速到這個地步上了?這兩人才見面多久就那啥了?</br> 所以叫她過去是為了說納妾的事?</br> 猜測歸猜測,她還是得到了現場才知道發生了什么。</br> 等慕容白帶著小圓去了前廳時才發張來的人還不少,整個慕容府除了沈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之后,好像都來了。</br> “小姐,這老爺是想做什么啊?”小圓都好奇了。</br> “誰知道呢?反正他開口就沒有什么好事。”慕容白對小圓說道。</br> 她的聲音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恰好能被慕容復聽到動靜。</br> 慕容復在看到大廳外的慕容白時,立馬沉下了臉,對著她的方向呵斥道:“你這個逆女還不進來,在外邊跟那個賤婢偷偷摸摸的又在說什么不要臉的話!”</br> 哎?慕容白這個暴脾氣瞬間就上來了。</br> 她怎么了就說不要臉的話了?</br> “父親,女兒怎么就說不要臉的話了?莫非您長了一只不要臉的耳朵,什么話傳到您耳中都是不要臉的?”慕容白的態度很蹭,說著里面朝著大廳里走了去。</br> 小圓也是一步一行的跟在她身后。</br> 慕容復越看這個女兒越討厭,開口就罵道:“你說誰不要臉呢?才不要臉!”</br> “……”</br> 他的話讓原本還窸窸窣窣的前廳瞬間寂靜一片。</br> 丫鬟小廝都驚呆了,雖然他們知道慕容復整日刁難慕容白,責罵她,可是也沒用過這么潑婦的調調吧……</br> 這種罵人的架勢,完全跟潑婦如出一轍。</br> “噗……父親您真的是越來越娘了,要是再手叉腰的罵,女兒覺得都不是您的對手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