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頭,王爺好不容易過來家里一趟,理應讓王爺進去喝杯茶歇息一下,斷沒有催促離開的道理?!蹦饺輳鸵荒_踏出府門對著慕容白故意板著臉訓斥。</br> 不過他的語氣中卻沒有不悅的樣子,像是在教女兒規矩,但又舍不得說句重話似的。</br> 他說完之后,對著蕭東楚行禮:“臣見過王爺,若王爺不嫌棄就請進府喝杯茶吧,晚膳的時間也快到了?!?lt;/br> 慕容復的禮貌讓蕭東楚的眸光中浮現出些疑惑,不知道眼前的人受了什么刺激會變成這樣。</br> 他之前不是沒經歷過這種情況,可相比之下,如今的他沒有之前那樣的諂媚,看著真有種為人父的樣子。</br> 可縱使這樣蕭東楚也對他沒有什么好印象。</br> “不必。”他拒絕了邀請,摸著她的頭發,溫柔的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lt;/br> “好,我說的事你也要記住,我會突襲檢查。”慕容白說著還揮了揮小拳頭威脅。</br> 蕭東楚點了點頭就離開了。</br> 他剛一走,慕容復就好奇的湊到了慕容白跟前,開口問道:“二丫頭,聽你剛才的意思,難不成王爺受了重傷?”</br> 慕容白瞥了一眼等待回答的慕容復:“父親哪只耳朵聽到我說蕭東楚身受重傷了?莫不是早上中毒后遺癥?”</br> 慕容復一聽中毒還有后遺癥,表情都不敢做了:“二丫頭,你別嚇唬我,分明是你剛才說傷口容易感染的?!?lt;/br> “父親回去讓徐福給您拿點藥材泡水喝吧,的確是毒性沒清干凈,出現幻聽了。”慕容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惋惜的說著。</br> 她這樣子讓慕容復覺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腿肚子都有些發軟。</br> 難不成是早上解藥的血不夠,所以讓他出現了現在余毒未清的狀況?</br> 慕容復越想越覺得自己認為的很正確,連忙問道:“二丫頭,是不是我還得喝點解藥,要不要再繼續放她的血?”</br> 他的話讓慕容白都有些想笑了。</br> 這人還真是無情無義,柳飄飄早上放血放的人都差點死過去了,他倒好,現在還想著放人家的血。</br> “父親也可以選擇直接吃她的肉,說不定這樣更快?!蹦饺莅椎恼f完就不想再理自己面前這個冷血動物了。</br> 她轉身就進了府門。</br> 只不過腳下的步子并沒有朝著若青院的方向走去,而是轉身去了常春院。</br> 她今天出去的早,恐怕現在早上的事已經傳到了沈老夫人的耳中。</br> 上次一個宋姨娘這次又來了一個柳飄飄,慕容府的下人真的是一個賽一個的有夢想,都想著當慕容復的姨娘。</br> 慕容白剛繞過花園就看到了杏兒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br> 杏兒在看到慕容白的身影之后停下了步子,行禮問安:“奴婢見過二小姐,老夫人正讓奴婢去找您,沒想到您就來了?!?lt;/br> “那還真是趕巧了。”慕容白嘴角微微上揚,邁著步子就朝著院子走去。</br> 她還沒有踏進常春院的院門,就聽到了霹靂乓啷的聲音,讓她有些好奇這院子里是在做什么。</br> 等她進去之后,眼前的景象就讓她目瞪口呆。</br> 只見沈老夫人手中拿著榔頭,腳邊放著斧子,正努力的做著一個凳子。</br> 那個凳子比平時坐的略高一些,一看就是給個頭高的人做的,顯然那個人不是沈老夫人自己。</br> 慕容白有些迷惑,別人家的老太太都是手里拿著念珠,沒事就吃吃齋念念佛,她家老太太倒好,一有機會就舞榔頭弄斧子。</br> 看樣子慕容家的孫女這個樣子,多多少少是帶有遺傳性的。</br> 沈老夫人放下榔頭換上斧子,一抬頭的功夫就看到了院門口的慕容白,發話了:“趕緊過來給我按著木板,別一會兒把我手給劈了。”</br> “祖母,您都不怕把我手給劈了……”慕容白說歸說,但還是乖乖的走到沈老夫人跟前,穩住了木板。</br> 沈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幽幽的開口:“我怎么敢,要是砍了你的手,那臭小子還不得跟我這把老骨頭拼命。”</br> “臭小子?”慕容白笑出了聲,這普天之下敢叫蕭東楚臭小子的除了承元帝,也就剩自己這個祖母了。</br> “穩好了,我要砍了。”沈老夫人說著就掄著斧子朝著木板上砍去。</br> 她這一斧子下去,旁邊趕來的杏兒跟孫嬤嬤嚇了個半死,腿都僵在原地動不了了。</br> 不過沈老夫人倒是沒什么感覺,因為她下斧子的時候快準狠,一下就劈開了木板,跟木板上畫的線條不差分毫。</br> 慕容白看的是瞠目結舌:“祖母,您是不是年輕的時候是武林中人?”</br> “呵,沒見過世面,老婆子會的東西多了去了,像你們這種玩泥巴的小屁孩跟我比還差得遠呢。”沈老夫人冷笑一聲,絲毫不謙虛,拿著木板就開始了下一輪敲敲打打。</br> 孫嬤嬤跟杏兒看著慕容白沒事,這才松了一口氣,快步的上前。</br> “老夫人,您要凳子告訴老奴,老奴找木匠做就是了,您親自做太辛苦了?!睂O嬤嬤想把她手里的榔頭拿走,但是沒個機會。</br> “木匠做的東西跟我做的能一樣嗎?”沈老夫人不采納孫嬤嬤的建議,自顧自的繼續做凳子。</br> 慕容白看著這凳子,突然眼珠子轉了轉,對著孫嬤嬤跟杏兒說道:“你們先去準備晚膳吧,祖母累了這么久肚子應該也餓了?!?lt;/br> “可是老夫人這……”孫嬤嬤不放心的指了指沈老夫人手里的嫁禍,一臉的為難。</br> 慕容白扭頭又看到了她又換了一把砍刀,瞬間頭都大了,連忙上去把砍刀給奪了過來。</br> 她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沖著孫嬤嬤她們擺了擺手:“你們去吧,這里有我。”</br> “是。”兩人應聲離開。</br> 等到兩人出去之后,慕容白才把砍刀丟在了一旁,確保沈老夫人夠不到。</br> 然后她換了個表情,眼中的神情多少帶了些狗腿又好奇。</br> “祖母,您老實說,這個凳子是不是做給某國公的?”慕容白說著還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br> 只是話音一落,一把斧子就朝她砍了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