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朗壓下心中的苦澀,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慕容小姐,我這次約你前來是想告訴你關于小蓮的一些發現。”</br> “她有動作了?”慕容白聽到孟行朗的話之后眉頭一皺,然后才將視線重新轉回了他的身上。</br> “嗯,這段時間她一直會在子時之后離開將軍府,而且行蹤不定,每次去的地方都不一樣。”孟行朗邊回憶邊說著。</br> “這幾個地方有什么聯系嗎?”慕容白并不覺得這是小蓮閑得慌。</br> “沒有,這只是她的障眼法罷了,她去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叫酒窖的酒館,每次過半個時辰都會出來一個男子,那個男子應該就是她的本來身份了。”孟行朗把自己發現的事情都告訴了慕容白。</br> “那你能畫出那個男子的長相嗎?”慕容白開口問道。</br> “我不會畫人像,但是如果見到他的話我肯定能認出來。”孟行朗的畫有些沒底氣,他開始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沒去學學如何畫人像。</br> “你是能認出來,不過他要是出現在我的周圍,我肯定認不出來。”慕容白無奈的嘆了口氣:“要不你形容一下,我來畫吧,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旁邊的桌上有紙筆。”</br> 她說著不等孟行朗開口就走到了書桌跟前。</br> 小圓將紙鋪開,乖巧的在一旁研磨。</br> 慕容白抬頭看向孟行朗,開口道:“孟公子說說,那個男子的長相是何樣子?”</br> “他的五官跟小蓮有六分像,但是眉骨較高,臉部線條比較英朗,眼尾還有一條細長的疤。”孟行朗描述著自己看到的男子,視線時不時的落在慕容白的身上。</br> 作畫的慕容白面容冷清,全神貫注的用著手中的筆將孟行朗口中描述的人慢慢的畫了出來。</br> 很快,一個人像就出現在了宣紙之上,看起來是那樣的真實。</br> 慕容白把畫好的人像拿了起來,舉在孟行朗的面前問道:“是長這個模樣嗎?”</br> 當孟行朗看到這幅畫的時候都愣住了,他沒想到慕容白居然能將這個男子如此惟妙惟肖的畫于紙上。</br> 不能說是像,只能說是一模一樣。</br> “對,那個男子就長這個模樣。”孟行朗回答。</br> “我明白了,那你知道他去的那家酒館背后的老板是誰嗎?”慕容白總感覺小蓮不會莫名的去一家小酒館,就只為了將自己真實的容貌換回來。</br> 況且酒館這個地方人多嘴雜,很容易暴露他的真實身份。</br> 所以就只有兩個原因,其一就是這家酒館并不普通,二來就是一直在他背后指使著的人在酒館中留下了什么信息。</br> “我調查過這家酒館是宋家名下的產業,但一直都做的是賣酒的營生,并沒有別的發現。”孟行朗也是因為這一點覺得奇怪。</br> 就算他們隱藏的再好,也肯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但他跟著小連進去都毫無所獲。</br> 難不成是他被發現了行蹤,所以那些人早在他進去之前就已經將全部的證據都銷毀了?</br> 又是宋家!</br> 慕容白在聽到宋家兩個字就頭疼,她真想直接上門去問問宋國公怎么搞的,為什么宋家會這么的無處不在?</br> 孟江作為懷遠將軍,雖說威信沒有蕭東楚那樣大,手中掌管的將士并不多,可對于拉攏不到蕭東楚的人來說,他已經是個不好的退路了。</br> “調查不到就算了,孟公子的任務還是注意小蓮的一舉一動,特別是別讓她接觸到孟將軍號令兵馬的兵符。”慕容白緩緩開口。</br> “我明白,我會做好慕容小姐交代的事。”</br> “別忘了小蓮的易容術不俗,你必須時刻注意著身邊有沒有行為舉止跟平時不一樣的人,別被策反了。”</br> 慕容白的話讓孟行朗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br> 如果小蓮易容成他身邊的人,更甚至換成孟江的臉,那到最后兵符肯定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他拿到手,孟家就只能背下這一口鍋。</br> “嗯,我回去會跟父親提一提這件事,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孟行朗神情比剛才還要嚴肅。</br> 同時也讓他知道了慕容白心思的細膩,讓他心里壓抑著的那股感情越發控制不住。</br> 他為什么沒在蕭東楚之前遇到慕容白?</br> 慕容白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將桌子上的畫折了起來遞給了小圓,然后對著他說道:“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離開了,孟公子記得把出來的痕跡擦掉,別被看出端倪。”</br> “那我就不送慕容小姐出去了。”孟行朗站在原地,朝著慕容白微微頷首。</br> 慕容白點了點頭,身影逐漸的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讓他久久沒有回過神來。</br> 離開別院的慕容白緊皺的眉頭已經舒展了一些,她瞥了一眼小圓手中的畫。</br> 這幅畫像她得讓蕭東楚也看一下,雖說小蓮不是個大人物,可就是這種小蛀蟲有時候會讓人防不勝防。</br> “影一,你把畫像拿給蕭東楚,告訴他我跟孟公子剛才說的事情,讓他注意一點。”慕容白交代的很仔細,特意叮囑是自己跟孟行朗說的事情,而不是小蓮的事情。</br> 這樣蕭東楚就不能亂吃醋,她可是有兩個證人的。</br> “是。”影一出現,從小圓手中接過畫像就消失在了原地。</br> 小圓看著自家小姐神色不明的樣子,弱弱的開口問道:“小姐,咱現在是回府還是去別的地方?”</br> “你先坐馬車回去照顧吳嬤嬤,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去就行了。”慕容白回過神來淡淡的開口說道。</br> “是。”小圓聽話的上了馬車。</br> 這個略微有些偏僻的地方,此刻就只剩下了慕容白一個人站在原地沒有離開。</br> 她的視線看著遠處的景象,瞳孔卻有些散,看不出目光究竟落在哪個地方。</br> 看樣子宋家的水還不是一般的深,懷遠將軍府都安排進了奸細,那其余的人身邊就更不好說了。</br> 誰能想到自己身邊還潛伏著一個不忠的人,而且時間之長,說出來都能夠讓他們不寒而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