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把手中的刀子遞給了仵作。</br> 仵作沉著臉走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警告道:“別想著搶我的功勞,這京兆府的仵作只能是我。”</br> 他的警告讓慕容白輕笑出聲,她只覺得有意思,仵作這個憑本事吃飯的位置現在靠耍狠就想得到?</br> 真是做夢!</br> “廢話少說點,沒看到趙大人等你檢查死者的問題嗎?”慕容白不買賬的回懟道。</br> 她這個音量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這讓仵作的表情都有了片刻的猙獰。</br> 可是因為趙例的原因,他沒辦法教訓面前這個丑女人,只能心里暗戳戳的記了一筆。</br> 仵作接過刀子,瞪了慕容白一眼之后,又點頭哈腰的對著趙例行禮:“大人,這小姑娘只會搗亂,這活可不是她能干的。”</br> “你行你上,不行別逼逼。”趙例對仵作的討好絲毫不買賬。</br> 仵作臉色一陣尷尬,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尸體跟前,抬手早就把刀子刺進死者的心口。</br> 他記得當初師父就是這么教他的,不會有錯。</br> 在刀子沒入死者心口的前一秒,慕容白一腳就把他踢開了:“你就是這么解剖尸體的?”</br> “你,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么,還不快滾開!否則趙大人把你打入大牢!”仵作話音剛落,又生生的挨了一腳。</br> 只不過這一腳是趙例踹的。</br> “你閉嘴吧你,這可是攝政王妃,狗東西,你不想活也別拉著我!”趙例氣的頭頂都冒煙了。</br> 仵作都驚呆了,要不是趙例說出慕容白的身份,他這輩子都不知道攝政王的眼光這么差。</br> 慕容白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拿過刀子開始解剖尸體,表情是那樣的從容不迫,下刀時的手法精準,讓他們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br> 趙例突然覺得,好像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慕容白有什么不會的東西,簡直就是個全能型人才。</br> “王妃,有結果了嗎?”趙例緊張兮兮的問道。</br> 慕容白將手中的那些工具放下,開口道:“這些人都是在受傷虛弱之際被下了一種毒,死了之后被人揭下面皮,丟到河中。”</br> “有毒?!”趙例看著尸體,怎么都想不明白。</br> 這尸體的血肉都是紅色的,也沒有什么中毒的跡象,怎么就看出來有毒?</br> “對,這中毒就是要趁著這些人受傷時下,這樣會在最短的時間里滲入血液,死了之后毒性會最大時間的保留。”慕容白沒有把重點說出來。</br> “原來如此。”趙例點了點頭:“那這些尸體是在河……”</br> “趙大人,現在死者的死亡原因已經清楚了,讓人看管好尸體,等皇上下令結案之后找個地方給他們埋了吧。”慕容白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讓他的重點說出來。</br> 這里的人她不熟,特別是這個連尸體都不會解剖的仵作。</br> “是。”趙例不過問,下達著慕容白剛才的命令:“王妃說的你們都聽到了嗎?”</br> “屬下明白!”侍衛的聲音異常洪亮。</br> 慕容白點了點頭,視線落到了角落縮著的仵作身上。</br> 仵作被她這個眼神看的冷汗連連,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瘋狂磕頭求饒。</br> “王妃饒命,小的錯了。”他都顧不得擦額頭的汗。</br> “你不配讓我饒恕你,仵作是個神圣的職業,他們的存在是為了幫枉死者討回公道,而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當一個仵作!”慕容白厲聲道。</br> “是是是,只要王妃饒了小的,您說不配小的就不配。”仵作附和著她的話只為求饒。</br> 可他這敷衍的語氣讓慕容白更是怒火中燒!</br> “趙大人,這種人該怎么處置?”她冷冷的問著趙例。</br> “回王妃,此人險些毀了案件人證,又對王妃出言不遜,如今還死不悔改,判處終身監禁都不為過。”趙例公平公正的說道。</br> “既然如此,那就監禁,若讓我發現他從京兆府的大牢里走了出來,那你這頂烏紗帽也別要了。”慕容白沉聲道。</br> 仵作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他沒想到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他只不過是想代替那個老東西坐上京兆府仵作的位置而已。</br> 趙例給了幾個侍衛一個眼神,他們直接拖著仵作離開了停尸房,連個求饒的機會都不給。</br> 等這停尸房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之后,趙例才將自己剛才那一肚子的疑惑問了出來。</br> “王妃,可否是這尸體惹了什么禍端?”趙例仔細的問道。</br> 雖然這件事發生在京都之外的村落,可這也多少跟他有關系,他的職業不只是負責京都內的事情。</br> “你剛才的猜想是對的,尸體污染了水源,惡疾很有可能傳染給村民,但是切記,這一切不要聲張,懂嗎?”慕容白眼中的神情除了嚴肅再無其他。</br> “下官明白。”趙例臉色凝重。</br> 他為官時間也不短,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多少知道,只怕這件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br> 慕容白點了點頭,打算離開。</br> 她過來的目的已經完成了,對于毒性也有了了解,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府去配置解藥。</br> 只是慕容白剛走到京兆府的前院,就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走了進來,眉眼如畫,一顰一笑都讓人心醉。</br> 她的手上還提著一個食盒,明顯就是過來投喂的。</br> 只是她看到慕容白的時候眼神明顯一怔,顯然是認識這個京都的大人物,攝政王的丑妃。</br> 她來京兆府做什么?</br> 白靈打量著面前的慕容白,一時之間忘記了收回視線。</br> 慕容白被她這么盯著也不生氣,而是笑著開口說道:“趙大人,這位姑娘是找你的?這模樣長的可真漂亮,可要把握機會。”</br> “不是的,白靈姑娘只是,只是來……”趙例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么跟慕容白解釋。</br> 白靈看出了趙例的窘迫,連忙開口幫他解圍:“之前趙大人幫過我,所以我今天特意做了些點心,想要向他當面表示感謝,這位姑娘莫要誤會了。”</br> “我不誤會,你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就行。”慕容白說著還拍了拍趙例的肩膀,然后才離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