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京都中突然人心惶惶,就連以往熱鬧的街都變得蕭條起來。</br> 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城外的合方村有惡疾傳出,只要沾染上惡疾的人都活不過七日。</br> 甚至有人提議直接放火燒了合方村,避免惡疾的蔓延。</br> 承元帝在知道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整個御書房籠罩在了一股威壓之下,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說話。</br> “孟江,這就是你給朕辦的案子?你是巴不得京都城毀于一旦,然后讓天錦王朝趕緊易主嗎!”承元帝怒發沖冠,將桌面上的東西盡數砸在了孟江的腳下。</br> 孟江跪在地上,臉色煞白:“皇上,臣有罪……”</br>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過多解釋,如果真是因為他的疏忽導致惡疾在京都蔓延開來,那他就是死一萬次都難辭其咎。</br> “有罪,有罪!朕難道不知道你有罪?!”承元帝陰沉著臉,開口問著御書房中的眾人:“這件事查出來是從誰的口中傳出來的嗎?”</br> “啟稟皇上,這件事是從一個叫方大牛口中傳出來的,據說這人之前是合方村的村長。”其中一個大臣出來說道:“這個方大牛還說,還說……”</br> “還說什么?!吞吞吐吐的跟朕在這里打啞謎,你的舌頭不要就直接剁了!”承元帝怒吼道。</br> “方大牛還說昨日攝政王跟王妃去合方村施粥,還,還抓走了幾戶人家,今天就發生了這件事。”大臣趕緊回話。</br> 承元帝一聽這件事把蕭東楚跟慕容白也牽扯了進來,眉頭瞬間擰在了一起。</br> 他將視線轉向一旁的蕭東楚,開口問道:“老九,你怎么解釋?”</br> “確有此事,臣弟不過是看合方村村民困難,所以施了粥。”蕭東楚沒有否認,說著便看向跪在地上的大臣:“本王就不能做個好事?”</br> “王爺恕罪,下官不是這個意思。”錢大人立馬磕頭認錯。</br> 可就算他磕頭認錯,也已經將蕭東楚推到了風口浪尖上。</br> 為什么惡疾早不發晚不發,偏偏在他施粥的第二天爆發,這未免太過于巧合了些?</br> “父皇,兒臣相信這件事應該有幕后黑手,想借機誣陷于九皇叔。”蕭未凜面色凝重,但他立場堅定的站在蕭東楚這邊。</br> “兒臣也如此認為,皇叔一心為天錦王朝,斷不會做出這種事。”蕭柯同樣站出來力挺蕭東楚。</br> 不過他這話里有幾分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br> 承元帝也相信這件事跟蕭東楚沒有關系,可是他偏偏就被卷進了這個麻煩當中,沒有證據很難脫身。</br> 他坐在龍椅上,大手死死的捏著椅扶手,思量著接下來這件事要怎么處理。</br> 蕭柯看著眉頭緊鎖的承元帝,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光,上前拱手說道:“父皇,既然這件事是方大牛說出來的,那不如讓他將事情的經過向父皇稟報清楚。”</br> “三王爺,此事萬萬不可,這方大牛也是合方村的人,萬一身上也沾染了惡疾該如何是好?”有人出來勸阻。</br> 蕭柯早就想好了回答,說道:“聽聞皇嬸醫術超群,是神醫孟郊的弟子,有她在的話父皇便不用擔心這小小惡疾。”</br> 他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蕭東楚身上,等候他開口。</br> “柯王像是提前都想好了似的,反應還真是快。”蕭東楚語氣淡淡的開口說道。</br> “皇叔言重了,身為天錦王朝的一份子,侄兒自然是要時刻處于準備的狀態,這個反應也是情理之中。”蕭柯不緊不慢的回答著他的話。</br> “說的不錯,本王允了。”蕭東楚沒有拒絕。</br> 因為在合方村的時候慕容白就猜測了今日會有事情發生,所以在張岳來慕容府接她進宮時,她絲毫不覺得詫異,甚至早就準備好了。</br> 在慕容白沒有到來的時候,方大牛就被關在囚車中,跟眾人保持著距離,避免惡疾傳播。</br> 慕容白一到御書房門口,就看到了囚車中關著的方大牛。</br> 方大牛自然也注意到了慕容白,看見她的第一眼就開始喊叫道:“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合方村就不會變成人間地獄,就不會出現這該死的惡疾!都是你害了我們村子!”</br> “休得胡言!”張岳呵斥道。</br> 可方大牛的義憤填膺,并沒有因為張岳的話而停止,反而喊得更大聲了:“你害怕事情敗露,所以要殺了我跟我女兒滅口,老天有眼,讓我們逃了出來,慕容白,你就是個害人精,是個禍水!”</br> “快給雜家將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嘴巴堵上!”張岳翹著蘭花指氣的發抖。</br> 不過慕容白并不生氣,揚手制止了侍衛的動作。</br> 她邁步走到了囚車跟前,嘴角帶著點點笑意,低聲說道:“方大牛,你可真是傻得可以,你以為聽了那個人的話你就能重新回到合方村,重新當你的村長了嗎?”</br> “什么?”方大牛一愣。</br> “我告訴你,就算你將這件事甩到我跟攝政王的頭上,到最后你也難逃一死,因為你知道了那個人的秘密,你覺得他會允許一個抓著他把柄的人活著嗎?”慕容白嘴角的笑意開始擴大。</br> 這個笑容落在方大牛眼中變得無比詭異,好像是地獄索命的修羅一般。</br> 一股冰冷從他的腳底上涌到他的頭頂,就連四肢百骸都好像在這一刻被凍住,讓他連思考都沒辦法思考。</br> 但是很快方大牛就甩了甩頭,把這份恐懼從他的腦海中甩開。</br> “你別想著這樣就能讓我不告發你,你害了我們整個村子的村民,他們都因為你的惡毒喪命,我不會向你妥協的!”他現在倒生出了幾分英勇的氣勢。</br> 不過英勇這個詞用在他身上有些受屈了。</br> “我并沒有讓你妥協,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一絲的害怕嗎?”慕容白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就連眼中的笑意都沒有消失過。</br> 她的這個表情讓方大牛害怕了起來。</br> 難道她已經有了什么證據?</br> 不可能的,那人說了,只要他一口咬死這件事是慕容白跟蕭東楚做的,那到最后他就不會有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