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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7 章 興旺酒店

    第三百三十七章</br>  空曠的走廊內一片漆黑,前后左右都被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死寂之中回蕩著眾人急促而將驚慌的喘息聲。</br>  兩邊的墻壁之上,掛著一張張大大小小的鏡子,微微晃動的手電筒光柱倒映在鏡面之上。</br>  眾人的面孔映照在鏡面內,面色蒼白,眼神驚慌。</br>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明明每一張面孔都是那樣的熟悉,但此刻,它們卻顯得格外陌生,幾乎讓人背后發涼。</br>  “這,這里剛剛掛著的不是畫嗎?”黃毛神情動搖,有些慌亂地問道,“怎么會變成鏡子?”</br>  如果說,在【興旺酒店】這個副本之中,油畫的意義并不算好的話,那么,鏡面這一存在更是極度不祥。</br>  根據溫簡言一開始的推測,整個副本都是由三重鏡像構造而成的。</br>  興旺酒店內的下兩層和上兩層,興旺酒店和陰雨小鎮,陰雨小鎮內的地面之上和水面之下,每一重鏡面的危險程度都更甚一層,就像在將什么東西一層層地關押控制在了最深的一層之下一般。</br>  如果按照這一邏輯,繼續往下進行推理的話……</br>  在陰雨小鎮的水面之下,則是真正的,游蕩著無數厲鬼的恐怖鬼蜮,也正是那些“住客”們真正所處的區域。</br>  他們這一次,并沒有通過油畫的【門】離開陰雨小鎮,而是找到了商店街,尋找到了一條能夠通往鬼蜮的道路,通過將自己偽裝成“鬼”進入其中。</br>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最后一重,也是最深一重的鏡像之中。</br>  但說到底,他們現在還并沒有進入真正的“鬼蜮”。</br>  這條街上游蕩著的尸體雖然恐怖,但是,根據他們之前的觀察,這些尸體基本上都是死在這個副本之中的“主播”留下的,而并不是真正的原住民。</br>  也就是說,它們并不能完全算是真正的“鬼”。</br>  可是,隨著他們的逐漸深入,這條界限正在逐漸變得模糊不清。</br>  只要稍稍行踏步錯,就可能會一不小心跨過它,進入到最深層的恐怖空間之中。</br>  最重要的是……</br>  只要進入其中,無論是多么強大,多么恐怖的存在,都是沒有任何離開的可能的,所以,之前那些在酒店和小鎮之中攻擊他們的“住客”,也最多只能通過媒介入侵并殺人,也并不能真正地進入到現實世界之中。</br>  之前的黑方小隊就是被他們引導著,險些跨過了那條界限,雖然最后堪堪止住了步伐,但整體實力還是受到了折損。</br>  溫簡言的臉色并不算好看。</br>  他本以為,只要他們時刻小心,不從這條路上離開,就能免于進入鬼蜮的危險,但是,在看到眼前的油畫毫無預兆的變成鏡面時,他才陡然驚覺……</br>  不對。</br>  實際上,除了離開道路之外,還有第二個陷入鬼蜮的可能。</br>  既然,在這個副本里,油畫可以成為興旺酒店與陰雨小鎮之間的【門】,那么,理論上來講,它自然也可以成為連接著陰雨小鎮地面和水下之間的【門】!</br>  溫簡言微微抿著唇,下意識地緩緩旋轉著自己指根處冰冷沉重的金屬指環。</br>  他扭頭看向一旁。</br>  在異變發生只是,云碧藍已經退至他的身邊,似有似無地擋在他的前方,像是要將人籠罩至自己觸手可及的保護區域一般。</br>  溫簡言微微壓低嗓音,問:</br>  “之前黑方進入裱畫店之后,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嗎?”</br>  云碧藍微微側過臉,那雙泛著紅的眼珠從面具下閃過。</br>  她搖搖頭,言簡意賅地回答到:“沒有。”</br>  即使她被限制了活動區域,對面也沒有讓她接觸過任何核心的機密,但是,即使如此,在裱畫店活動的整個過程之中,倘若黑方真的有遇到什么無法化解的恐怖危機,云碧藍還是能夠感覺到的。</br>  聞言,溫簡言瞇了下眼,下意識的向著身后的黑暗掃去一眼。</br>  既然黑方二人的肖像都掛在了這里的墻壁之上,這就說明,無論如何,黑方小隊都是進到過走廊中的這個深度的,但是,他們卻沒有遇到類似的事件……要么是因為他們借助牛皮紙規避了危機,要么就和另外一個變數相關……</br>  半濕的襯衣束縛著他的行動。</br>  微涼的潮濕布料緊緊地貼在溫熱的皮膚之上,一冷一熱的沖擊極大,之前被刻意忽視著的時候還好,現在就顯得格外有存在感。</br>  “……”</br>  溫簡言微微抿著唇,下意識地緩緩旋轉著自己指根處冰冷沉重的金屬指環。</br>  或許,這一切和所謂的“系統殘留bug”有關。</br>  自從他接近裱畫店門口開始,巫燭留下的印記開始發燙,像是在提醒著他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br>  所以,現在出現的異變似乎也并不完全是意外。</br>  但問題是……</br>  不知道為什么,溫簡言心中總有種不安的感覺。</br>  或許是因為,在以往的副本之中,他雖然能夠感知到巫燭碎片的存在,并且依據這一訊息來制定接下來的計劃,但是,像現在一樣,在他還什么都沒有做的時候,身周的一切就都發生了改變,這對溫簡言來說還是第一次。</br>  畢竟,以往的巫燭,要不然就是被牢牢地封鎖住的碎片,要不然就是被副本刻意排除在外的本體,幾乎都無法對副本內的環境造成任何較大的影響,頂多只能在夢境之中接觸他,而這一次,無論從規模,還是狀態,巫燭的這一碎片似乎都超出了他的預期</br>  溫簡言咬咬牙,說道:</br>  “繼續走。”</br>  雖然他們現在手中的信息并不算多,但是,停留在原地并不是個好主意。</br>  與其站立不動,被動等待著危險的來襲,不如主動出擊,尋找線索。</br>  “注意鏡子。”</br>  溫簡言壓低聲音,對黃毛叮囑道,“發現任何異樣,立刻通知我。”</br>  黃毛艱難的吞了吞唾沫,點了點頭。</br>  一行人快步向前走去。</br>  急促的腳步聲在空蕩死寂的走廊之中回蕩著。</br>  兩側的墻壁之上,密密麻麻地掛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畫框,而畫框之中的油畫此刻卻全部變成了冰冷雪亮的鏡面。</br>  鏡面無聲的掛在墻壁上,冷冷地反射著手電筒的微光,以及走在走廊正中央的眾人身形。</br>  但是,這條走廊卻像是無窮無盡一般,完全走不到盡頭。</br>  忽然,黃毛的肩膀哆嗦了一下。</br>  他湊到溫簡言的身邊,壓低聲音,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鏡,鏡子里,有影子……”</br>  溫簡言腳下步伐不停,但眼珠卻稍稍轉動,不著痕跡地向著旁邊看去。</br>  在微弱的燈光之下,鏡子內的場景和剛剛似乎沒有什么區別,但是,他們此刻卻能明顯地看到,在他們的身邊,似乎有無數影影綽綽的虛影在鏡子內游移行動,甚至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得清晰起來。</br>  “……!”</br>  溫簡言的心口一跳。</br>  他意識到,自己最不愿意見到的事情發生了。</br>  油畫就是鏡面和鏡面之間的【門】,被關在門外的“鬼”,如果不通過鏡像,是無法感知到人類的存在的。</br>  視覺是雙向的。</br>  人類在地面之上看不到“鬼”,“鬼”在水面之下也看不到人,而此刻,作為人類的他們能夠親眼目睹“鬼”的存在,也就意味著,反過來說,“鬼”也能看到他們。</br>  現在,他們恐怕正站在鬼蜮和現實的模糊交界處之間,甚至……半只腳跨入了門內。</br>  空氣中的溫度似乎在飛快的下降,像是冰寒刺骨的小刀,一下一下地拉著皮肉。</br>  一股腐臭潮濕的氣息開始在空氣中蔓延。</br>  眾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br>  但這并沒有用處。</br>  準確來說,這條走廊現在并不存在于物理現實之中了,而是成為了一個無法走出的,概念版的存在。</br>  隨著時間推移,鏡面內的影子數量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凝實。</br>  到最后,鏡面內的畫面已經完全像是恐怖片致之中的場景了——無數面目模糊的人影站在鏡面之后,沒有感情的,麻木而詭異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落在走廊之中僅有的幾個人類身上。</br>  鏡子的反射作用越來越差,到最后,已經幾乎像是薄薄的一層玻璃一樣了。</br>  走廊之中,眾人臉色蒼白,額頭鼻尖全是汗水,在無數“注視”之下如芒在背,逃也似地繼續向前,但是,即使他們自己也知道……</br>  走出去的可能性已經很低了。</br>  “出不去的。”</br>  忽然,一個沙啞的,冷淡的嗓音在隊伍之中響起。</br>  所有人都是一愣,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br>  居然是白雪。</br>  他站在隊伍之中,因為剛剛的跑步而微微有些氣喘,臉色蒼白如紙,越發顯得眼珠漆黑詭異,猶如漩渦:</br>  “沒有離開的概率。”</br>  “等……等一下,”鐘山結結巴巴地問,“這是什么意思?”</br>  白雪轉動眼珠。</br>  那詭異的黑眼珠鎖定了鐘山,對方像是被唬了一跳,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縮了縮肩膀。</br>  白雪再度開口,用冷漠的,近乎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道:</br>  “意思是死。”</br>  什么?!</br>  這句話令所有人都是一驚。</br>  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白雪此刻居然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腦門上,令他們眼冒金星,暈頭轉向。</br>  怎,怎么可能?</br>  不是說……</br>  夢魘之中是沒有死局的嗎?</br>  可是,他們這次明明什么都沒有做,什么危機都沒有觸發,為什么會陷入到必死的局面之中?!</br>  這不可能!</br>  但是,和瘋狂叫囂著的恐懼相比,理智卻顯得冷靜而絕望。</br>  因為白雪沒有撒謊的必要。</br>  即使他們之前并沒有和白雪合作過,但是,對方的實力他們卻還是了解的,而他們其中的少數人也聽說過白雪最強靈媒的名號——既然他都已經這樣說了,那么,這大概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br>  漆黑而冰冷的絕望席卷而來,像是海浪般從腳底蔓延而起,讓他們的軀體變得冰冷僵硬,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br>  死亡嗎……</br>  這就是結局???</br>  不明不白的消失,毫無理由的結束。</br>  為什么會這樣?!</br>  絕望的郁色在空氣之中蔓延,每個人都有了種喘不上氣的感覺。</br>  白雪微微轉動眼珠,視線落在了隊伍末尾的溫簡言身上。</br>  “……”</br>  漆黑的,漩渦般的眼睛和青年琥珀色的淺色眼珠對上,兩人無聲地對視了幾秒。</br>  溫簡言忽然笑了一下:</br>  “不。”</br>  和現在的局勢不同的是,即使聽到了白雪的結論,溫簡言的聲音仍舊冷靜平和,甚至還帶著一點悠然自若的笑意。</br>  所有人都是一怔,扭頭看了過去。</br>  青年抬起手,捋了把濕漉漉的額發,漫不經心地晃了晃腦袋:“不是完全沒有概率。”</br>  “……”</br>  白雪仍舊沒有說話。</br>  “接下來,我們分開走。”溫簡言說。</br>  “什么???”黃毛的聲音瞬間提高了一個八度。</br>  “分成幾隊?”陳默問。</br>  溫簡言:“兩隊。”</br>  他指了指其他人:“你們一起走。”</br>  又指了指自己:“我自己一個人走。”</br>  幾乎想都不想,云碧藍斬釘截鐵地說道:</br>  “不可能。”</br>  陳默也微微瞇起雙眼,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br>  “你沒聽到白雪剛剛的結論嗎?”溫簡言看向眾人,輕飄飄的說道,“我們接下來完全沒有勝算,除了死亡之外沒有其他結局。”</br>  “……”空氣陷入了沉寂,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br>  溫簡言攤手道:</br>  “既然左是死,右也是死,那么,試試我的方法又有什么損失呢?”</br>  他的視線在云碧藍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加重語氣強調道:</br>  “我這又不是要求你們丟下我離開,只是分開破局而已,與其聚而死,不如散而生,對不對?”</br>  所有人都被一噎。</br>  云碧藍在面具下死死的皺起了眉頭。</br>  雖然她極其不贊同溫簡言“分頭行動”的提議,但是,在此時此刻,聽著對方提出的歪理,她居然一時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語句。</br>  “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br>  陳默探究地注視著溫簡言,緩緩問道。</br>  “或許吧。”溫簡言聳聳肩,露出一個捉摸不定的微笑。</br>  但是,接下來無論其他人再怎么追問,溫簡言都始終像是鋸了嘴巴的葫蘆,堅決秉持謎語人的作風,半點信息都不透露。</br>  “那好吧。”</br>  陳默無聲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br>  “……”</br>  云碧藍沒有作聲。</br>  面具之后,一雙泛紅的眼珠死死地盯著溫簡言,許久,她冷冰冰地說道:“你最好沒在騙人。”</br>  一支小隊分成了兩支。</br>  在溫簡言離開隊伍之后,本就糟糕的氣氛更是空前沉重,眾人順著走廊向前快步走去,克制著自己想要回頭看看的沖動。</br>  忽然,黃毛驚叫一聲:“啊!”</br>  “怎么了?”陳默扭頭看去。</br>  黃毛指著一旁的墻壁,露出了驚愕的神情,結結巴巴地說道:“變,變成油畫了!!!”</br>  眾人一驚,紛紛扭頭看去。</br>  果然,墻壁之上掛著的畫框之內,原本消失的油畫再次出現,那些雪亮的鏡面,以及鏡面后詭異的人形和注視全部都消失了,一切都重歸原狀,就像是剛剛的驚魂一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br>  鐘山猛地向前沖了幾步。</br>  裱畫店的門再次出現在眼前。</br>  只要推門出去,他們就能再次回到那條小路之上。</br>  “怎,怎么會這樣?”</br>  鐘山退了回來,扭頭呆呆地環視著周邊的一切,望著那些的油畫發愣。</br>  剛剛的必死危機來的毫無緣由,消失得也似乎莫名其妙,唯一的區別大概是……</br>  溫簡言是否位于隊伍之中。</br>  云碧藍似乎陡然意識到了什么,猛地轉過身,向著走廊深處狂奔而去。</br>  其余幾人也急忙跟上。</br>  但是,他們跑了很久很久,溫簡言的身影都始終沒有出現,兩邊墻壁上的油畫也毫無動靜,也沒有再一次變成鏡子的跡象。</br>  云碧藍喘息著停下腳步。</br>  面具后,她的眼珠泛著恐怖的紅色,狂暴的憤怒從心底卷起,惡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墻壁之上。</br>  她從牙縫之中擠出來兩個字:</br>  “……騙子。”</br>  說什么分頭行頭……</br>  實際上,就是逼迫他們把他拋下而已。</br>  *</br>  等到隊友們的腳步聲遠離,溫簡言才停下了腳步。</br>  他手持手電筒,站在原地,向著身后看去。</br>  其他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br>  “……”</br>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br>  看樣子,他的猜測似乎沒有錯。</br>  他們這次所遇到的必死局本不該出現,兩只小隊進入裱畫店之內,出現的唯一變數就只有他自己。</br>  這些攻擊本就是沖著他來的,所以,在和他分開之后,其他人自然就能夠離開這條走廊了。</br>  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他自己了。</br>  鏡面變得更薄了。</br>  鏡子背后,無數影影綽綽的身形變得格外清晰,那薄薄的界限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打破。</br>  溫簡言取出道具。</br>  小小的黃銅刀出現在了掌心之中,被青年修長的手指鄭重地握緊,然后猛地向著面前的鏡面扎去!</br>  接下來,他要找到巫燭的碎片,并且……</br>  “清除”掉它。</br>  握緊黃銅刀的手指之上,銜尾蛇指環熠熠閃光。</br>  或者說,至少在夢魘看來,是清除。</br>  但對于溫簡言來說,則是將它束縛——就像是在昌盛大廈副本結束時,他所做的事一樣。</br>  不過,對他而言,這此要遠比上一次困難的多。</br>  這一次的“巫燭”只是碎片,并沒有記憶,情感大概率也少的可憐,雖然并不像本體一樣擁有完整的思維能力,但也更不容易被他的甜言蜜語哄騙。</br>  咔嚓。</br>  細細的鏡面破碎聲響起。</br>  溫簡言死死地盯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面鏡子,呼吸有些不太均勻。</br>  像是感應到了人類的氣息一般,那面鏡子后的影子飛快增加,數量越聚越多,幾乎讓人頭皮發麻。</br>  一束束冰冷麻木的視線投射而來,令他如芒在背。</br>  咔嚓!</br>  聲音破碎變得更大了些。</br>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br>  剛剛聚在鏡面后的影子,似乎正在飛快散去,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驅趕了似的……</br>  取而代之的,是濃墨般的陰影。</br>  下一秒,一股冰冷的感覺席卷全身,耳邊響起熟悉的系統播報聲:</br>  【叮!檢測到系統BUG的存在!請主播……滋滋……及時清除!】</br>  溫簡言攥住自己的手腕,咬緊牙關,再度施力!</br>  近在咫尺的鏡面在黃銅刀的鋒刃下飛速裂開。</br>  布滿龜裂細紋的鏡面背后,濃重的黑暗漸漸凝實,聚集,呈現出高大男人的體型。</br>  黑暗中,一雙金黃色的眼珠閃耀著妖異的微光,隔著一把刀,一面鏡子,和面前的人類無聲對視。</br>  沒有記憶,沒有人性。</br>  只有無窮無盡的,來自異種之神的恐怖惡念。</br>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所在副本不同的緣故,這一次的雙眼陰森冷戾,鬼氣森森。</br>  即使是之前所有的視線加在一起,都不如這一雙眼珠帶來的壓迫感和恐懼感更深。</br>  溫簡言的動作下意識地微微一頓,脊背上寒毛直豎,整個人像是被蛇類盯上的小動物,從骨髓深處泛起了本能的恐懼,幾乎下意識地想要退縮的。</br>  但是,就在這一瞬,黃銅刀的刀尖深深陷入鏡面之內,某種無形的力量在兩相交鋒之間猛地爆發開來。</br>  咔啦!</br>  鋒利的碎鏡片在眼前猛烈飛散。</br>  溫簡言反射性地收手擋在眼前,但是,飛濺的碎片仍然擦過他的臉頰,割開了一道細細的縫隙。</br>  青年蒼白的臉上,出現了細細的淺紅色傷痕,溫熱的鮮血瞬間涌了出來,順著他的臉頰向下流淌,猩紅與蒼白的對比極其鮮明。</br>  一點鮮血被濺在了銀色的指環之上。</br>  銜尾蛇的眼珠微微一閃,上方的血珠被轉瞬間吞噬吸收殆盡,幾乎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只剩下冰冷光滑的金屬指環,仍舊牢牢地禁錮在青年的指根之處。</br>  【滋……滋滋……】</br>  忽然,溫簡言的耳邊傳來系統仿佛被干擾一般的電子聲。</br>  就像是……在德才中學副本結束之后,在他被拽入鏡子之中后所發生的事情一樣……</br>  溫簡言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br>  下一秒,帶著滋滋電子音的系統聲再一次響了起來,它像是被什么力量扭曲了一般,呆呆板而僵硬地發布著任務:</br>  【……滋滋……主播……任務發布中】</br>  【??任務:親吻惡靈……滋滋……三十秒】</br>  【獎勵……未知】</br>  溫簡言:“…………………………”</br>  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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