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看我能自食其力了,也就不再怎么管我,反正他們已經(jīng)有我哥這么個兒子去炫耀了。我哥當兵,當時家里不是很同意,后來想想當兵轉(zhuǎn)業(yè)回來考個公務(wù)員事業(yè)編什么的還能加分,家里就讓他去了。誰曾想去了不到三年,肩上扛著一毛二回來:軍事素質(zhì)十項全能,允文允武,軍功章掛了一溜。老兩口老懷甚慰,就讓哥留在軍隊,現(xiàn)在都升值成二毛一了。兩人逢人就說:“我兒子現(xiàn)在少校了,特種部隊,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不能說不能說。”我想,反正哥出息了,我就在家老實呆著,開個臺球廳衣食無憂,好好孝敬父母。
“吳哥,賢爺電話。”在我這打工的小趙捧著移動固話過來。
“喂?”
“喂!吳爺?吳爺吉祥!吳爺吉祥!哎呦,您可接電話了……”
“吉祥吉祥,我手機充電呢,沒聽見,今天怎么沒來啊?”
“別提了,您受累準備點錢來撈我吧。”
“怎么回事?”不用問,肯定又在號子里。
“我家老頭子不是剛給我一輛牧碼人嗎……”
“你撞死人了?”
“沒有!我昨天喝了點酒……”
“酒駕撞死人了?”
“沒有!吳爺您怎么就不盼我點好呢!我們哥兒幾個從酒店出來,就瞅著有人彎著腰往我車上貼小廣告,吳爺您是了解我的,我關(guān)貝勒什么時候受過這氣啊,當時我上去就是一腳!”
“貝勒爺好大的威風!”
“別介、別介,您還是叫我小賢子吧……”
“人家怎么會往你車上貼小廣告呢?”
“是啊,我當時也奇怪啊,等那人爬起來一看,尼瑪這不交警貼罰單嗎?”
“你喝了多少啊!交警跟貼小廣告的都分不清!你這叫襲警你知道嗎!”我這個氣啊。
“對啊對啊,要不怎么說酒壯慫人膽呢,這不請吳爺您給擺平嘛?花多少錢無所謂,哥們兒加倍給您,在這關(guān)一宿了,尼瑪還沒吃飯呢……”
“你襲警讓我給你擺平?你怎么不找你家老頭子啊?你這問題性質(zhì)嚴重,但也可大可小,讓他給你活動活動,你再認個錯賠點錢,這事不就揭過去了。”
“不能讓他知道!尼瑪讓他知道了我不死也得脫層皮啊!吳爺您行行好想想辦法,就咱家大爺跟部隊上的關(guān)系,還不一句話的事。”
“玩蛋去吧!我哥就一少校,哪有那么大面子,你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吧!”說完我扣了電話。
號子里這位,名叫關(guān)忠賢,號稱祖上是滿清鑲藍旗的貝勒爺,現(xiàn)在道上人稱關(guān)貝勒。他老子當年那真是道上一條好漢,人稱關(guān)大刀,做土方買賣,專往工地上送沙土,一條砍刀那是出了名的。后來盤子越來越大,打黑除暴越來越緊,關(guān)大刀就金盆洗手了,開了一家滿清主題酒樓,客人在這里那是享受皇室待遇。門口站的迎賓那都不一樣,大姑娘頭飾、旗裝、木底鞋一樣不少,客人一進門她們就把手里抹布一抖,小腰身一蹲,嬌滴滴一聲“您吉祥”,倍兒出恁個味兒!
到了關(guān)貝勒這里,那就是小打小鬧了,整天聚著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樂,這些酒肉朋友幾聲“貝勒爺”這么一捧,關(guān)忠賢就忘乎所以了,拉幫結(jié)派放貸討賬收保護費,真是辜負了他爹給他起的這跟九千歲(魏忠賢)一樣的好名字。關(guān)大刀也把他吊起來打過幾次,沒什么效果,后來想,讓兒子歷練歷練也不錯,別吃虧就行。
一年前關(guān)貝勒看我這間臺球廳生意不錯,就來談買賣,美其名曰收保護費,其實就是拿錢消災(zāi),只要他不來搗亂,我這不需要保護。我的脾氣也挺暴,肯定是談不攏。別看關(guān)貝勒瘦得跟豆芽兒菜似的,肺癆晚期加常年抽*的體質(zhì),他手下的打手可是個個膀大腰圓,沖突以我折了一根肋骨結(jié)束。這事正好被我回家探親的哥哥知道了,當天在場的不管動手沒動手,有一個算一個,全被我哥腿打折還送到了派出所。派出所肯定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何況關(guān)大刀也不能眼看兒子吃虧。可也不知道我哥跟他們怎么交涉的,反正從那天起,不但關(guān)貝勒來我臺球廳看場子加打雜,臺球廳里那幾個美女助教就是他找來的;關(guān)大刀也服服帖帖的,逢年過節(jié)還派人給我家送東西;派出所的人也挺客氣,有事求上門了也很給面子,我家軍隊背景深厚的傳聞不脛而走。
其實關(guān)忠賢這人還是很不錯的,夠仗義也夠直爽,成了朋友也就不計前嫌,現(xiàn)在他在號子里蹲著,這事還得管。
前兩天臺球廳做活動,充會員的不少,收上來的錢正好還沒存上,我收拾收拾,拿個紙袋裝了,就打車到派出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