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的眼神頓時幽深起來, 了然:大哥不老!
他就是想要私吞財富,并把“知情人”捏在手里,他顯然不打算讓再次出現在人前。
從軟禁,到直接抬入府中變成直郡王府的侍妾, 自然不會再接觸外男的機會。
不要臉!卻也不是特別不要臉。
胤禩就想想自己要是處在大哥這個位置, 想干這件事會怎么選?他一定會給殺了一絕后患!
如此一想, 似乎還是拿著反派劇本的自己更加不折手段一, 了對比, 胤禔這提議要納的主意頓時就清秀了起來。
胤禩在心里為好大哥開脫了一番,頓時就覺得大哥還救!
胤禩:以, 大哥到底是喜歡最開始抓到的那個滿嘴倔強欲情故縱的, 還是喜歡后來屈服于他們小鹿斑比示弱的,還是我假扮的那種不安分, 屢次想要逃跑不成被抓回來的鬧騰呢?
胤禔見他沉默,只當是胤禩迫于自己強勢,笑瞇瞇地說道:“八弟不是要完成汗阿瑪交代的嗎?隨我來吧!”
抄到了金山銀山, 總得吐出來一,胤禔原本心里想的是吞掉一半。
現在他改變了這個想法,見汗阿瑪這樣囑咐八弟, 顯然也關注著這部分錢,于是胤禔便打算留下三成,交出去七成。
留得越多, 代表暴露的風險越大,但是交出去的多, 他又肉疼。
三成必須得留!胤禔這日子的忙活,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他花樓給端了,朝中權貴沒了享樂的地方, 文人沒了附庸風雅的地方,但因是皇上下令禁的,人們都敢怒不敢言呢!
還人說他上綱上線,說他較認死理,更為花樓開脫,說花樓又不是三教九流,煙花柳巷。
胤禔不屑于罵人,只管將手里掌握的各家尋花問柳的證據都上報,誰要是敢在朝堂上給他臉,他就“咬”誰!
幕僚勸諫他收攏自己黨羽,約束下屬以身作則,胤禔照著干了,果受到了汗阿瑪的贊揚,這讓他認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的,還能趁此打壓政敵。
只是,汗阿瑪道“此前花樓誰去過,可既往不咎,日后誰若犯則嚴懲”,胤禔就一心認為汗阿瑪是在為太子開脫,很是不高興。
胤禩問胤禔道:“大哥,你與此前從未見過,怎么就一見傾心了?她難道在你面前摘下了面紗?”
胤禔往前走,視線望著前方,見八弟還在裝傻,于是隨口道:“她是個特殊的姑娘,與尋常女子都不同。”
“不會在他人面前拿下面紗的,掌握了那么多情報,她怎么會暴露自己的臉呢?她連睡覺都戴著。”
胤禔就告訴她:那天她想逃跑,爬上了墻,結果摔了下來,是我接住了她,風吹起了她的面紗,我就看清了她的臉。
胤禩:這???
掉下來接住的情節,早就已經過時了啊大哥!
胤禔剛想說國色天香,胤禩便驚奇道:“您看到了她的齙牙?!還對她一見傾心了?!”
胤禔一噎,臉色鐵青:“難道你見過她的樣子?”
軟禁了以后,胤禔可從來都沒對人姑娘用過強,那只要人接近扯她面紗就尖叫喊救命,整一個歇斯底里要自盡的瘋姑娘,誰手伸過去就咬誰,胤禔還從沒見過她面紗下的樣子,只見過那雙眼線畫得勾人、睫毛彎彎的眼睛。
胤禩柔聲笑道:“當然見過,她露出了大齙牙,見我沒有露出異樣的神色很是高興,還說傾城與尋常男子不同呢!”
胤禔差點兒就信了!
他心里仍然猜測八弟知道一什么,八弟就是沖著他的錢袋子而來。
只要不斷在心里提醒自己八弟是為他撈到的錢而來,透過現象看本質,胤禔就能保持理智與清醒,他絕不會輕易被人忽悠!
胤禩走在他身旁,落后他半步,意味深長地勸他:“以大哥,你還是放了,人家姑娘不愿意給你看她的臉,代表她并不是那么喜歡你,君子不強人難,大哥。”
胤禔已經聽不進去他的暗示了,他喜歡這種手里握著權力的感覺,又怎么會放掉已經到手的利益呢?
“八弟的話本寫怎么樣了?時常見你因話本而閉關,又總是說不出來難受,你的速度比老三那修書的可快多了,《大秦傳奇》了汗阿瑪做序,這回可沒人罵你了吧?”
胤禔轉移了話題,避開了胤禩的話,忙活了半天,他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若是到頭來什么都沒得到,還得罪了人,那可就得不償失,虧都要虧死了。
胤禩是既要野馬般的大哥往他希望的地方跑,又希望野馬不吃草,這匹野馬馴服不了,不僅要吃草,還抬起后腿踹了胤禩一腳以表達不滿。
胤禩瞅了瞅他,見他一意孤行,對于自己的暗示裝作不懂。
既然大哥不仁,就休怪他不義了。
胤禩道:“只是罵聲少了而已,該罵得還是有人罵。大哥要抬入府,可要好好待她啊!”
胤禔輕輕嗯了一聲。
沿途閑聊著一無關的,一直到了查封的莊子,胤禩便帶著人清點了財物,又與戶部的官員接洽,將胤禔放在明面上的這財務與抄下來的賬本進行核對,并分批歸入國庫,又分一小部分入內務府。
胤禩笑道:“汗阿瑪其實也想要多一放進自己的錢袋子,戶部官員勸汗阿瑪后,他選擇了一成入內務府,其余都給了國庫,以朝臣才夸汗阿瑪是明君啊!”
“大哥,在古代,那些將國庫當成自己錢袋子取用揮霍的皇帝幾乎都留下了昏君的名聲,汗阿瑪啊,他要面子,朝臣這么一勸,他就做出退讓了。將原本定下的三成,降為了一成,其余就成并入戶部,戶部官員很是感激大哥這日子以來辛苦呢!”
胤禔聽他談笑風生,聽進耳朵卻渾身難受,總覺得他在暗示一什么,又苦于做了虧心不能挑明。
八弟是不是知道一什么了?還是說,他是在詐我?
與大哥之間的隔閡,不知幾時起變得深了。
待回到汗阿瑪處,胤禩如稟告了胤禔昧下三成財物之。
康熙不愉,但是對胤禔會昧下財物并不感到意外,他反問胤禩道:“你當初以財物引他去下手,如今會這個結果也該在意料之中。老大可不是圣人。”
嘴上雖然說著,康熙其實是有生氣的。
偷偷摸摸,假公濟私!什么時候起,剛直脾性的胤禔也學會了歪歪繞繞,動起了歪心思!
胤禩:“大哥昧下財物是意料之中,可大哥強納侍妾卻在意料之外啊!”
“兒臣哪知他會看上呢?您品品,您細品!三個假扮的,其中就一個是姑娘,另外兩個全都是大男人,其中一個還是兒臣,他也不探一探的底就給納入后院了。”
康熙臉色古怪道:“他那是為了封口,納入后院也是為了監視軟禁起來,畢竟在他眼里,這來歷不明,還是個知道很多的女子,又豈會心將她納為侍妾,寵愛于她?”
“那兒臣便順勢而為將這顆棋給埋進大哥的后院?兒臣覺得沒這個必要,即使過去了那個身份也還是被監視起來沒自由,探聽不到什么。”
康熙沉默了。
以呢?你又想干什么?
“保清的心養大了。”康熙嘆息一聲。
胤禩心頭一跳,他極為敏銳,感受到了一汗阿瑪的態度變化。
難道,汗阿瑪仍然打算將大哥當作太子的磨刀石嗎?難道,他打算順勢而為,放縱他繼續在眼前的成功與權力中越陷越深嗎?!
胤禩心中發涼,為君父對兒子們的態度轉變而感覺到毛骨悚然。
九弟說上一世汗阿瑪對兒子們冷漠無情,與這一世的汗阿瑪相處又能感覺到他對兒子們的感情,只是這感情對比皇權的威嚴極難發現。
他問胤禩,汗阿瑪是不是也在乎過兒子們?
胤禩當時告訴他:汗阿瑪的恩寵已經被分成了許多份,這個人分一,那個人分一,大家都想要,大家都不夠分。以到后來,就只留給最重要的幾個人最多的分量。
那么,汗阿瑪對兒子們的寬容與慈愛,又是不是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大家的明爭暗斗給磨沒了呢?
胤禩笑道:“汗阿瑪不必憂心,既然沒用了,兒臣這就讓大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告訴汗阿瑪,大哥還救,不能放棄治他啊!
康熙的情緒又一次在醞釀中被打斷了,眉頭猛得跳了兩下:“你又想做什么?”
“沒有了用,當然是讓‘她’消失了。”
晚上,胤禔在臨睡正在清點賬目,看到自己這次收獲頗豐,日后有了巨額財富可以做許多,心情大好,轉手便將下屬稟告統計上來的賬單燒了。
他也沒去福晉那兒,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剛準備睡覺,走過屏風便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自己屋里。
胤禔眼神頓時犀利起來:“你怎么會在這里!”
輕笑道:“直郡王既然納了我,我自然是來侍寢啊!”
胤禔臉色古怪:“你來侍寢?”
不,問題是這女人是怎么出現在這里的,她分明是被關在偏遠的院子里還專人看著!
動作緩慢地將面紗給摘了下來,那慢動作特別的賞心悅目,能令人不自覺的將目光注視在她的手上。
待定睛一看,竟是個大齙牙,跟兔子一樣胤禔嘴角猛地一抽。
八弟說的竟是真的!
“直郡王,來呀,春宵一刻值千金,”齙牙兔脫口而出男聲,嚇得胤禔腦子嗡嗡得犯懵。
齙牙兔主動且熱情地朝胤禔撲去,驚得胤禔條件反射就一拳頭揮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齙牙兔不僅擋住了他的拳頭,還能反擊,這是弱女子會的武藝嗎?分明就是刺客!
胤禔只覺得被那男聲刺激得頭皮發麻,厲聲喊人:“來人,捉拿刺客!”自己與齙牙兔纏斗在了一起。
那齙牙兔太過難纏了,出拳的角度刁鉆,還總是使陰損的招式,越是打,越讓胤禔一種熟悉的對招之感。
齙牙兔抬手格擋!胤禔出拳砸中了齙牙兔的手背,齙牙兔膝蓋骨望上頂,為免自己胃被攻擊,胤禔不得不收拳擋住,齙牙兔換腳一跳,就咬踢襠,胤禔大驚,為退防而落后半拍,一下子被擊中了腹部!
“不好了,偏院走水了!”
奴仆們亂成了一團,胤禔這兒侍衛很快便聚集而來。
“爺,梁公公在外頭等您,說是皇上傳喚您入宮呢!”
抽中一個空隙,齙牙兔打上了胤禔,自己也負傷而去。
胤禔盛怒,喘著氣問管家:“梁九功親自來找我?你沒看錯?!”
“沒有看錯,那就是之前跟在萬歲爺身邊的大內總管梁公公。”
一蹦一跳的“齙牙兔”,在同伴們得協助下大搖大擺地從直郡王府跳了出去。
偏殿的二號也同時撤出,那前來將胤禔叫去的梁公公,在管前去通報以后,悄聲無息地消失了。
“賊人極善易容,可易容成男女老少!”胤禔臉色鐵青,狠狠將的面紗踩在地上。
面紗上的另一面,繡給了他一行字“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胤禔氣得牙癢癢,若是封鎖街道再去搜,那邊暴露了他府中有見不得人的東西,經不起細查。
次日,胤禔在康熙御前見到了梁九功,那眼神冷颼颼的,看得梁九功冷汗直冒。
“昨日府中管家來報,道是梁公公去找了兒臣。”
梁九功抖了抖,忙否認道:“奴才昨夜并未出宮啊!”
康熙淡淡道:“梁九功一直在朕身邊。”
康熙想到胤禩屁顛顛跑來找他,哭訴“兒臣假扮成去撩撥大哥,大哥下手也太狠了”,他還撩開袖子給他看手臂上的淤青,嚷嚷著:好疼好疼,一定是骨頭斷了,兒臣為了讓大哥回頭是岸用盡了心機,汗阿瑪您也不能放棄大哥啊!
康熙揉了揉眉心,為胤禩還想拉一兄弟的心軟感到頭疼。
康熙嘆息:胤禩啊,你可知你那一片苦心,你那些兄弟們卻不一定領情。
他并非毫無觸動,到底還是順了老八那片心意,決定再給胤禔一次機會。
康熙自己都打算放棄了,皇子之爭若是難以避免,唯有令利益最大化,讓他們用命,來化作大清與皇權成長的土壤。
他這兒子們,沒有一個是省心的,他們離開康熙越來越遠,到頭來,也只有老八還在堅持康熙多年前曾有過的,那份兒子們兄友弟恭的天真想法。
聽到梁九功從未出過宮,胤禔深吸一口氣,將鍋全都丟在了胤禩的腦袋上。
就憑八弟與認識,那他府中走水,與八弟定也脫不了干系!
胤禔前去內務府找在其中辦公的胤禩,臉色冷凝,一身低氣壓,嚇得其他人匆匆拜過直郡王就紛紛離遠,同屋的其他人見胤禔一副來找麻煩的樣子,臉色微變,忙找個理由紛紛離開室內,只留下八貝勒一人面對盛怒的直郡王。
胤禩低頭在寫著字,見胤禔站在他面前,醞釀著怒意不發一言,抬眸笑道:“弟弟剛去探望了惠額娘,額娘向我抱怨,說你已經兩個月沒有去探望過她了,怪想念你的。”
胤禔面如寒冰:“老八,你知道我為什么來找你。”
胤禩將手中的字完,吹吹它等它晾干,兩手捏著宣紙兩側,豎起來給胤禔看。
“我當然知道大哥是為了還錢而來,大哥看看,弟弟擬的單子對嗎?”談笑抬眸間,原本笑意盈盈的眼眸,也瞬間銳利了起來。
臉色鐵青的胤禔與他對視,他皺了皺眉,似乎看到了八弟藏鋒的刀刃在閃著尖銳的寒芒。
胤禔的怒氣稍減,理智漸漸占據了上風。
一直以來,他們都被胤禩的表象騙了!
他脫口而出問道:“是你的人?”
胤禩看了他一眼,低頭,又看了他一眼。
胤禔拍桌質問他:“怎么,八弟終于不裝了?還是我小看了你,你才是扮豬吃老虎的大家,人都被你騙過去了!你難道打算支持太子與我為敵嗎?”
“我若真想與你為敵,就該讓你揮霍這筆錢,讓你越陷越深,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胤禩,掀桌!
“嘩啦啦——砰!”
“不是這塊料還與汗阿瑪玩心機,愚蠢!”
大哥不聽勸怎么辦?定是揍得不夠狠,若是揍不過怎么辦?叫汗阿瑪,叫惠額娘!
內務府外頭的人都看見了胤禩的掀桌聲,那一聲劇響驚動了整個內務府。
直郡王與八貝勒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并且還在室內打了起來。
“快去叫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