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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回府

    大哥?
    什么大哥?
    雪衣眼前障了一團(tuán)迷霧,  當(dāng)聽到這一聲響時(shí)驟然被撥開。
    “你們認(rèn)識(shí)?”
    她眼神在三人身上認(rèn)識(shí),心口砰砰,隱約有了答案。
    她猛然想起了七月七那日在燈下用拼字所猜的字謎。
    王,  景,合在一起不正是“璟”嗎,她隱約記得,崔家的那位戰(zhàn)死的大公子聽聞?wù)菃蚊粋€(gè)璟字。
    難不成——王景就是崔璟?
    仿佛一道驚雷劈下,  雪衣瞬間明白過來。
    怪不得王景說日后相見不難,又說與她順路,且信誓旦旦的要幫她。
    可若王景是崔璟,那她豈不是與崔家的三兄弟皆有了牽扯?
    雪衣腦子里亂成了一團(tuán)漿糊。
    崔珩臉上鎮(zhèn)定如常,但連日來千絲萬縷的痕跡匯聚到一起,情緒亦是波濤洶涌。
    出身世家,  又善斫琴,  與鄭琇瑩有牽扯……
    他早該想到的。
    是因?yàn)闋砍兜搅岁懷┮?  亂了他的思緒,他才當(dāng)局者迷。
    兄長回來了,他自然是高興的。
    但兄長卻和陸雪衣糾纏在一起,崔珩心緒極度復(fù)雜。
    他盯著眼前臉頰瘦削,  手上疤痕累累,  但眼中光芒不減的人,一時(shí)忽不知該說什么。
    崔三郎也怔住,半晌,喉間嗆起一股癢意,  他猛烈地咳了一聲才打破僵持。
    “大哥,  當(dāng)真是你?這……這怎么可能,  你沒死”
    崔璟見他咳的厲害,  上前拍了一下:“僥幸活下來了,三年不見,德孺你的氣好多了。”
    崔三郎看他也恍如隔世:“多虧了二哥替我延請(qǐng)了名醫(yī),但大哥你既還在,為何不回府?反倒……反倒來了這里?”
    崔三的眼神在陸雪衣和崔璟之間打轉(zhuǎn),目光遲疑。
    “此事說來話長……”崔璟只簡略解釋了一番,“總之是陸娘子搭救了我。”
    原來表妹不是來私會(huì),而是來救人的,碰巧救的還是大哥。
    “這倒是巧。”崔三郎震驚地不知該說什么,他咳了兩聲,這才意識(shí)到除了崔璟,崔珩也在,剛平靜下來的心口又開始砰砰直跳,“二哥何故也在?”
    “我聽聞了兄長的線索,一路追蹤到此。”
    崔珩淡淡地解釋。
    他轉(zhuǎn)向崔璟,凜了凜眉眼,才吐出尋常的一句:“大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行簡。”
    崔璟喉間涌動(dòng),只拍著他的肩,一時(shí)間相顧無言。
    “原來二哥早已知道大哥尚在人世的消息,”崔三抵著拳咳了咳,“那是我消息閉塞了。”
    一切分明都能講的通,但不知為何,崔三仍是覺得有哪里奇怪。
    當(dāng)看到站在一旁也在出神的陸雪衣時(shí),他問道:“表妹既知曉大哥尚在人世的消息,為何不與我說?”
    雪衣猛然被問道,心里也亂糟糟的,她只搖頭:“我并不知救的是大表哥……”
    “德孺你誤會(huì)了。”崔璟見狀,插了句話:“是我有意沒告訴表妹,我原是想趁著今日生辰回去的,沒想到你們竟找來了這里。倒是你,三弟你大病剛愈,又為何不辭奔波來了這里?”
    崔三郎原本是來捉奸的,誰知那“情夫”竟是他原以為早已不在人世的大哥。
    一時(shí)間,他不知是驚嚇更多,還是歡欣更多。
    崔三郎目光遲疑,并未提捉奸的事:“我原是來看琴,聽到樓上有動(dòng)靜,這才上來瞧瞧,未曾想竟看見了大哥你,更撞見了二哥。”
    三個(gè)人說的皆是謊話,雖各自聽出了一絲不對(duì)勁,但情分使然,身份使然,都默契的不深究。
    雪衣被圍中間,三人說話時(shí)目光有意無意的從她身上掠過,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幾乎無立錐之地。
    尤其是二表哥,他眼神不輕不重,但一眼看過來,雪衣卻莫名喘不過氣。
    “時(shí)候不早了,大哥,三弟,有事不妨先回去再說。”
    沉默了片刻,崔珩抬了抬眼皮,率先打破了僵局。
    崔璟同崔三也沒再拒絕,皆隨他出去。
    眾人離開的時(shí)候,那支遺落的筆似乎被忘了,崔珩腳步停住,將那支筆撿了起來放進(jìn)袖中。
    “表妹,我有點(diǎn)累,你扶我一把。”
    正欲出去的時(shí)候,崔三郎忽然看向陸雪衣。
    雪衣畢竟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子,聞言只好上前去攙扶:“這就來。”
    雪衣托著崔三郎的肩,崔珩看著他們相扶持的手臂,眼神慢慢沉了下來。
    然而不久,他的注意力忽然被身旁的崔璟吸引。
    崔璟走動(dòng)時(shí),右腳明顯瘸了一下。
    “大哥,你的腿……”崔三郎停步,瞳孔放大。
    崔珩盯著那條腿,亦是久久沒移開。
    “跛了一足,沒什么大礙。”
    崔璟笑笑,坦然地拖著一腿下樓梯。
    崔珩望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忽然明白兄長為什么即便活著也不回來了。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在下樓梯時(shí),于陡峭處托了兄長一把。
    崔璟偏頭,看著那只架住他的有力的手臂,目光微怔。
    “時(shí)候不早了,母親已經(jīng)等兄長很久了。”
    崔珩斂了斂眼神,只是淡淡地道。
    崔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行簡這三年真是一點(diǎn)沒變,還是同從前一樣嘴硬心軟。
    崔珩做事一貫穩(wěn)妥,回府之前怕祖母和母親受不了沖擊,他先派了楊保快馬回去稟報(bào)。
    等他們一行人的馬車回府的時(shí)候,府里已經(jīng)傳遍了大公子回來的消息了。
    大夫人更是連凝暉堂都待不住,執(zhí)意到門口相迎。
    崔璟一掀開馬車簾子,便看到了站在夜風(fēng)中等待的母親。
    大夫人一貫養(yǎng)尊處優(yōu),但喪夫又喪子的這三年還是把她折磨的蒼老了許多。
    崔璟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了母親微霜的鬢角和眼尾的溝壑,他下了馬車,一步步回去,走的近時(shí)撲通一聲跪在了大夫人面前,伏地叩罪:“兒子不孝,三年未曾侍奉母親膝下,讓母親擔(dān)憂了。”
    大夫人原本的確是帶了怒氣的,大郎明明活著,卻連通報(bào)一聲也不曾,白白讓她和行簡煎熬了這么久。
    可是當(dāng)看到大郎下了馬車后,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的往她跟前湊時(shí),她積攢的怒氣頓時(shí)消弭于無形。
    怪不得大郎不回,他竟跛了。
    那么心高氣傲的大郎竟然跛了一條腿,他怎可能愿意回來?
    瘦了,也黑了。
    大夫人顫抖著手,去摸著長子的臉頰,越看,心底的酸澀越甚,她的手往下落,當(dāng)看到那條微微曲著的右腿時(shí),聲音控制不住地哽咽:“你的腿……”
    “兒子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天恩,至于跛足,兒子已然習(xí)慣了,母親不必?fù)?dān)憂。”崔璟垂著頭安撫母親。
    從尸山血海中能保住一命的確是不易,然而跛了一足,日后他的仕途該如何是好,婚事又該何去何從?
    為人父母,一想起這些,大夫人憂慮更甚。
    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提高:“你當(dāng)初為何執(zhí)意要上戰(zhàn)場?為何不聽我同你父親的勸解,事到如今,莫說跛了一足,便是雙腿盡毀也是你自己招致的災(zāi)禍!”
    “是兒子的錯(cuò),是兒子當(dāng)初太過沖動(dòng),意氣用事,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崔璟以額觸底,伏在地久久不起,“母親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只是還望母親勿要?jiǎng)优悦鈧俗约骸!?br/>     大夫人又氣又心疼,手本已揚(yáng)起,卻被一旁的崔珩攔下。
    “母親,兄長剛回,亟需休憩,且祖母并一眾叔叔嬸嬸還在壽安堂等著,有什么話不妨回去再說。”
    大夫人也是情緒過激,長子已經(jīng)這樣了,她再氣他惱他也救不了他的腿了。
    大夫人手又放了下來,只擦去了眼角的淚,對(duì)崔璟道:“也罷,去跟你祖母好好賠罪。”
    “兒子這就去。”
    崔璟答應(yīng)下來,被眾人圍著一路回了壽安堂。
    已是夜半,壽安堂里卻烏泱泱地?cái)D滿了人。
    崔璟進(jìn)去后,一一拜過了祖母并各位叔嬸。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一見嫡長孫回來,拉著崔璟的手直掉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能保住一條命已是難得了,我已派人去道觀給你祖父傳了信,他不日將歸。”
    “勞煩祖父奔波,是孫兒的錯(cuò)。”崔璟垂著頭,愧疚難安。
    “無妨,請(qǐng)封的事情還需你祖父出面,他本也該回了。”
    老太太念道,一張口,才發(fā)覺自己提到了請(qǐng)封的事。
    在場頓時(shí)鴉雀無聲,眾人的眼神在跛腳的崔璟和身姿挺拔的崔珩中間來回打轉(zhuǎn)。
    崔璟倒是神色坦然:“我已許久未見祖父,也是該好好盡孝了。”
    老太太自覺失言,又換了個(gè)話題,摸了摸他臉上的鞭痕心疼地道:“你當(dāng)初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這些年又是怎么過來的?”
    崔璟一一將是副將是如何替的他,他流落西域后被當(dāng)做奴隸輾轉(zhuǎn)的經(jīng)歷以及回長安的事情詳盡地說了。
    但當(dāng)著三夫人的面,他并沒提鄭琇瑩。
    “這么說來,倒是這個(gè)陸小丫頭救了你?”老太太聽明白了。
    她一開口,眾人眼神也齊齊地往陸雪衣身上扎。
    “是,且表妹救了我不止一次。”崔璟如實(shí)地回稟,“陸表妹大恩,我實(shí)難回報(bào)。”
    雪衣也沒想到隨手搭救的一個(gè)奴隸竟然是崔氏的大公子。
    她額上微微出了汗,連忙回禮:“不過是舉手之勞,偶然相助罷了,我寄居崔氏本就多有叨擾,大表哥無需言謝。”
    她越是輕描淡寫,越是引得人注目,老太太又從手上褪了個(gè)鐲子給她:“我當(dāng)初就說這孩子看著便是個(gè)面善的,沒想到你果真救了我們大郎,合該你與崔氏有緣。”
    大夫人也感激涕零:“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短的缺的都只管朝我開口,如此大恩,大房定然傾力相幫。”
    雪衣不敢收,她悄悄瞄了一眼,卻見崔璟對(duì)她點(diǎn)頭,這才收下了。
    的確,救了崔氏的大公子一命,讓大房為她解決一門婚事似乎也說的通。
    兩人這點(diǎn)微妙的眼神碰撞恰好落到了崔珩眼里。
    崔珩手指瞬間攥緊。
    大庭廣眾,眉來眼去。
    崔珩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幕說不出的刺眼,他淡淡地挪開了眼神,手中的扳指卻不停地轉(zhuǎn)著,露出一絲煩躁。
    不去看他們二人,思緒突然又清晰了起來。
    當(dāng)初陸雪衣和鄭琇瑩從寺廟回來之后是一同撞見的兄長,為何鄭琇瑩不出手相幫,甚至連銀錢也不肯借,逼得陸雪衣不得不當(dāng)了他送的玉佩?
    陸雪衣沒見過兄長也就罷了,可鄭琇瑩曾是兄長那么多年的未婚妻,她怎么可能認(rèn)不出來?
    還有驪山的盜賊,恐怕也不是意外。
    崔珩轉(zhuǎn)著扳指,慢慢明白了過來,鄭琇瑩這是根本不想讓兄長回來。
    只是不知兄長究竟知道多少。
    崔珩眼神掃了一圈,果然沒在人群中看到鄭琇瑩。
    她大概是害怕了才不敢來。
    崔珩凜了凜眉眼,朝身旁的楊保低聲吩咐道:“你帶人看好鄭琇瑩,她若是要出府,立即攔下。”
    楊保一聽,立即出門去調(diào)人。
    此刻,眾人的眼神均聚焦在崔璟身上,歡喜過望,并未察覺到崔珩這邊的動(dòng)靜。
    而人群中的二夫人卻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歡喜。
    原來那個(gè)琴行的跛子是崔璟,怪不得陸雪衣要去私會(huì),看來那封信寫的一點(diǎn)都沒錯(cuò)。
    大房平時(shí)壓他們一頭也就罷了,如今連三郎的未婚妻子都要染指,實(shí)在可恨。
    但眼下所有人都在恭賀大郎平安歸來,陸雪衣又救了大郎,二夫人只得打掉牙齒和血吞,暫時(shí)忍下了怒氣。
    等回了梨花院之后,她才指著三郎道:“你今日親眼看見了吧,陸雪衣分明是和男子有私,竟然還是同大郎,這樁婚事著實(shí)是要不得了。”
    “大哥不是說了是被表妹救了,哪里來的私情?”
    崔三郎胸口亦是悶悶的。
    “怎的不是?你先前說陸雪衣看不上一個(gè)跛子,但若是這跛子是崔氏的大郎君,還有何可爭辯?再說,那信上寫的清清楚楚,等明日我便帶著這信去老太太那里討個(gè)公道。”二夫人越想越氣。
    崔三郎咳了幾聲,不耐煩地張口:“母親總是拿這信說事,但這信上說的便一定是真的?何況這信是那位陸大妹妹拿來的,自打我病好后,大表妹便對(duì)我殷勤了許多,母親焉知大表妹沒有別的心思?”
    “你是說陸雪凝對(duì)你……”大夫人騰的站起,“她膽子未免太大了些,不可能,我怎可能讓她嫁予你?”
    “是不是尚且另說,但僅憑一封信母親便要退婚未免太過兒戲。且那人又是大哥,若是污蔑了大哥,大伯母的脾氣豈是那么好敷衍過去的?”
    崔三郎一字一句認(rèn)真地分析著,不知是在勸說母親,還是在勸說自己。
    二夫人被他一噎,也想起了那位妯娌的脾氣,萬一弄錯(cuò)了,勢必要與大房交惡。
    反正大郎已經(jīng)回府了,陸雪衣若當(dāng)真與他有私情,遲早會(huì)露出蛛絲馬跡。
    “容我再想想。”
    二夫人揉了揉眉心。
    崔三郎心里也扎了根針,不會(huì)的,表妹不會(huì)背叛他的。
    一定是母親故意設(shè)計(jì),是母親不想讓他娶表妹。
    大哥和二哥的臉從他眼前閃過,崔三郎不愿深想,只催促道:“如今我已經(jīng)能走了,這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母親該送的聘禮此刻也該送去江左了,等秋后正好完婚。”
    二夫人這回算是看透了這個(gè)兒子的心思了,除非把證據(jù)甩他臉上,譬如捉奸在床,又或是陸雪衣有了孕,否則三郎是絕不可能退婚的。
    二夫人不想刺激他,只得暫且應(yīng)下,暗地里卻叫人盯緊了大郎那邊。
    等她抓到證據(jù),便直接將人扭送到祠堂或者一碗藥灌下去,到時(shí)三郎再如何求情都沒用。
    壽安堂里一直敘話到了夜半,直到老太太精神不濟(jì),打了呵欠,眾人才慢慢散去。
    雪衣直到此刻都難以相信王景是崔璟,她慢吞吞地走著,剛出門,卻被崔璟留住。
    “夜深了,我送表妹回去。”崔璟叫住她。
    雪衣見他似是有話要說,也沒推辭,兩人便邊走邊聊。
    果然,沒走多遠(yuǎn),崔璟便面帶歉意:“對(duì)你瞞了身份是我不好,望你莫要介意。”
    “大表哥已經(jīng)說的很明顯,是我自己沒聽明白。”雪衣?lián)u頭,并不怪罪他。
    但是身份一換,她忽然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她斟酌道:“三表哥畢竟與你是兄弟,先前我不知便罷了,如今既已知曉,怎好讓大表哥你為我與三表哥兄弟鬩墻,退婚一事大表哥若是為難,便到此罷休,我再另尋他法。”
    “我既答應(yīng)了你,便有了成算,表妹無須憂心。”崔璟搖頭。
    他觀察一向敏銳,只片刻便打聽出自打三郎好轉(zhuǎn)之后,二夫人對(duì)這樁婚事已經(jīng)有了不滿。
    “只要三郎有了更合適的選擇,相信二夫人也不會(huì)為難你。”崔璟勸她。
    雪衣何嘗不知:“但姑母好面子,即便是退婚,也會(huì)把過錯(cuò)都推到我身上。何況如今三表哥對(duì)我似乎生了一些情愫,恐怕不那么愿意退婚。”
    崔璟聽出了她的猶疑,試著問道:“三郎如今已經(jīng)好轉(zhuǎn),又對(duì)你情根深種,表妹為何不愿與三郎在一起?”
    三表哥對(duì)她的確算不上壞,當(dāng)初姑母欲驗(yàn)身的時(shí)候也曾護(hù)過她,但正因如此,雪衣才不想欺騙他,她已非完璧,且與他的兄長有過那么多次私情,實(shí)在問心有愧。
    “我……”雪衣絞著帕子,不知該如何解釋。
    “表妹若是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崔璟沒忍心追問,想了想,又開口,“若是此計(jì)不成,我便幫你換個(gè)身份,隱姓埋名,表妹可愿意?”
    換身份?
    雪衣倒是從未想過,但走投無路的時(shí)候也不失為一個(gè)計(jì)策。
    她不假思索地點(diǎn)了頭:“我愿意。”
    “但隱姓埋名,遠(yuǎn)離故土畢竟是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huì)如此。”崔璟又笑著坎她,“實(shí)在不行,表妹若是不嫌,我便舍出去挨上五十板子求娶你,成親后表妹想留下也好,和離也好,都隨你的意。”
    “五十大板豈不是要把人活活打死?”
    雪衣詫異,她是知曉崔氏的規(guī)矩的。
    哪有人會(huì)為了婚事舍出命來的。
    “惟其如此,才見真心。”崔璟仍是打趣。
    雪衣見崔璟是在跟她開玩笑,也笑著回應(yīng):“好啊,到時(shí)候我倒要看看大表哥受不受得了這五十大板。”
    送到了樹林邊,不遠(yuǎn)處便是梨花院了,崔璟便將手中的提燈交給她,止乎禮地停了步:“表妹回去吧。”
    “大表哥也慢走。”雪衣目送他回去。
    等到那背影消失,雪衣才轉(zhuǎn)身。
    可她一回頭卻忽然被人按到了柳樹上,重重地嘶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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