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上，一輛巴士正在飛馳。
    穿過已經(jīng)無法考究年代的破敗建筑物，巴士相對平穩(wěn)地朝著目的地進發(fā)。
    外面沒有一點兒光，黑暗吞噬了光線，聲音，以及一切希望。
    巴士里，卻響起了某種誘人食欲的聲音。
    陸絆簡單處理了一下老鼠的肉，正如那位生物學(xué)者瑪麗的說法，這老鼠刨除掉喜歡到處亂撞之外，就是普通的生物，只不過它擁有發(fā)達的肌肉，以及肥碩的身軀。
    陸絆用刀將完好的老鼠肉切除出來，洗去血沫，切成了薄薄的勁道的肉片。
    平底鍋里放了些油，在便攜式露營燈的火苗舔舐下，油溫升高，散發(fā)出迷人的香味。
    將準備好的排骨下鍋煎香，排骨的肥膩的部分接觸到熱油，驟然焦化，令車內(nèi)蕩漾開吸引人類原始沖動的芬芳。
    陸絆又丟下姜蒜翻炒，香辛料受熱散發(fā)出刺激性的氣味，與肉香混合，又豐富了那香味的層次。
    最后，陸絆將水倒入其中，漫過排骨，形成了一鍋淺湯。
    再放點番茄，蔥段下鍋，撒鹽，胡椒，煮了一會兒，湯就變得濃郁，令人難以按捺住食欲。
    陸絆也不太懂廚藝，他就隨手煮了一鍋湯，準備用老鼠肉來涮肉。
    他用筷子夾起一片切好的老鼠肉，放到鍋中輕涮。
    幾乎可以透過光的老鼠肉轉(zhuǎn)眼間泛出白色，蜷曲起來，陸絆一口將肉送入嘴里，閉上了雙眼。
    如果是正常的世界，老鼠肉可能有一股騷味，并且味道發(fā)酸，很容易柴。
    可廢都的老鼠，大概始終處于生存競爭之中，又具備那樣強大的跳躍能力，體型更大，所以肉質(zhì)緊實，富有彈性又不失油脂，就像高級的牛肉一般，粗略估計，蛋白質(zhì)應(yīng)該是雞肉的三倍以上。
    “好吃！”
    陸絆忍不住發(fā)出感慨。
    一旁看著他的三個人，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你們要吃嗎，這老鼠還挺肥?！?br/>     陸絆見狀，便說道。
    “不必了?！?br/>     那生物學(xué)者瑪麗坐回了座位上。
    “給我來點。”
    “獵犬”的左手肩膀凹陷，看樣子是骨折了，但他并不在意，而是摸出了自己的在野外吃東西用的杯子，盛了一塊排骨和幾片老鼠肉。
    “我真的可以吃嗎？”
    被嚇壞了的石頭也同樣餓壞了，緊張會令人感到疲勞，同樣會令人感到饑餓。
    他索性直接用手接住陸絆夾過來的排骨，大口啃食起來。
    只有身材臃腫的司機，因為要駕駛，所以無緣享用，只能深吸一口氣，權(quán)當品嘗過了。
    “大晚上的趕路，不吃點東西怎么行?！?br/>     陸絆將已經(jīng)煮到脫骨的排骨肉嚼碎咽下，又忽然想到。
    “這些老鼠本身體型很大，肉可以食用，為什么我們不直接在它們遷移的路上建造一堵高墻，這樣老鼠就會直接自己撞死在墻上，能獲得很多蛋白質(zhì)?！?br/>     他發(fā)散著思維。
    “或者用網(wǎng)兜，這樣既能保證老鼠尸體的完整，也能讓一部分的老鼠得以穿過網(wǎng)格繼續(xù)前進，保證了可持續(xù)性發(fā)展?！?br/>     “說得對啊?！?br/>     “獵犬”大塊朵頤，連連點頭。
    “......”
    只有一旁的生物學(xué)者瑪麗，欲言又止。
    吃完了肉，陸絆又將土豆蘿卜香菇等蔬菜煮了進去，再喝下一碗湯，身體和心靈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將露營燈熄滅，鍋放到一旁，陸絆靠在椅子上，等待著旅途的結(jié)束。
    他并不認為事情會到此結(jié)束，否則也太看不起最高難度的任務(wù)了。
    幫“獵犬”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陸絆來到副駕駛的位置。
    他看著前方的道路，遠光燈照亮，綿延不斷，朝著空無一物的地平線前進。
    “這條路你開過很多次了嗎？”
    陸絆搭話道。
    “嗯?！?br/>     司機應(yīng)了一聲，依舊保持著專注。
    陸絆沒有繼續(xù)閑聊打擾司機，而是也跟著看向前方。
    這些廢墟一片接一片，很少有空曠的地方，可以想象，這里曾經(jīng)是多么宏偉的一片文明城市。
    巴士行駛了兩個小時。
    吃過東西的石頭被疲勞侵襲，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其他人卻保持精神，尤其是陸絆。
    如果不是覺得這時候掏出手機會有些奇怪，他可能還要放點歌。
    大晚上的開車，沒有點背景音樂怎么行。
    就在陸絆坐在副駕駛上，仔細研究著手中的撬棍時，他感到前方忽然亮了一點。
    抬起頭，他看到一張臉正貼在車窗玻璃上，渾濁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他。
    那是一張絕對稱不上人類的臉。
    眼睛很小，黃色之中帶著漆黑的豎瞳，腦袋尖銳，像是某種野獸。
    但那臉后面卻是修長的四肢和身體，如同猿猴，卻蒼白而沒有毛發(fā)，它的手指細長，末端有尖爪，正拍打著車窗。
    嘎吱——
    司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到，方向盤一打，整輛車失去了平衡，朝著前面狂奔倒下，翻轉(zhuǎn)。
    一圈之后，車輪又接觸到了大地上，但車內(nèi)卻一片狼藉，燈火熄滅，四周陷入黑暗。
    陸絆握緊撬棍，立刻抬頭。
    可車前窗的那怪物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
    直到這時候，陸絆才發(fā)現(xiàn)，周圍有了微微的光。
    他警惕地看向窗外，那并不是廢墟，而是一片植被。
    這些植物野蠻生長，足足有一人高，散發(fā)著幽綠的光，略微照亮了車內(nèi)。
    “獵犬”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一把拉扯起被驚醒的石頭，又確認了一眼瑪麗的狀況。
    瑪麗正伏在前座的靠背上，還沒緩過來。
    “沒事吧？”
    陸絆轉(zhuǎn)頭詢問司機，卻發(fā)現(xiàn)駕駛座空空蕩蕩，車窗已經(jīng)粉碎，那位身材臃腫的司機似乎被甩了出去。
    “這是什么植物？”
    “獵犬”來到前門，猛地將其推開，隨后走了下去。
    陸絆跟在他身后，腳下的大地很松軟，就像沾了水的泥巴。
    他稍稍看向車后，鋼鐵巨物碾壓出了一點兒痕跡，可以看到距離道路不算很遠。
    但陸絆這時候發(fā)現(xiàn)，那被碾壓出來的痕跡，似乎正在逐漸合攏。
    這些幽綠的植物，仿若有生命一般，迎風(fēng)擺動。
    “難以置信......”
    瑪麗跟著下車，她看著那些比她還高的草木，伸手去觸碰。
    她撥開一簇。
    在那熒光閃爍的植物后面，一張臉突兀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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