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絆睜開眼睛，感受到流入自己腦中的知識。
    豹豹的確在幫助陸絆去到各個異域汲取知識，探索未知，保護那些愣頭青不會過于深入異域?qū)е履X袋瓦特，從姑息療法的病房走出來，又跑去精神病院的病房。
    而這些瀕臨死亡的玩家，的確都挺厲害。
    或許是因為他們本來就已經(jīng)看透了一切，只想著能夠活下來就算勝利，所以面對各種危險和恐懼都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勇氣，反而比那些擁有超凡異能的玩家們更加出色地完成了任務(wù)。
    當然，這些人的生命或多或少也在任務(wù)之中得到了延續(xù)。
    因為他們接觸到的是異域的污染，而這些污染本身就具備力量，對人類身體的侵蝕，反而令那些病變的部位被遏制住。
    區(qū)區(qū)人類的癌癥，哪里比得過異域的異化。
    陸絆由此也見證了許多異域之中的歷史。
    比如和島之上的驚濤駭浪，那些美人魚和海怪的傳說以及秘藏的寶藏。
    比如夜之國在魔潮之間那些發(fā)展與興衰，藏匿在隱匿的角落里滋生的邪惡。
    比如廢都下水道里掙扎的生靈，紙醉金迷的宴會上交錯的陰謀。
    比如荒原里尋找水源的探險隊，廢墟之上重新建立的城市。
    又比如未知的異域中，佇立于沙漠上倒懸的金字塔。
    這些知識不斷涌入他的腦中，對每一個細胞進行著侵蝕，異化，過于龐大的污染令他整個的形態(tài)崩潰，沸騰，就像一灘臭臭泥。
    當最后一名玩家回歸，這一階段暫時告落，陸絆才終于恢復(fù)人形。
    他站起身，手還有些不成人形。
    從他的耳朵里，一些青綠的枝條長了出來，綠色的樹葉貪婪地汲取著陽光，都開出了帶嘴巴的花兒。
    他的身上時不時浮現(xiàn)出鱗片，又迅速消失，變成了如同鯰魚一般滑膩的外皮，很快，皮膚又長出尖刺，那些尖刺的末端生長新芽，逐漸凋零。
    至于他的內(nèi)臟，已經(jīng)在這段時間里開展了三次世界大戰(zhàn)，肝臟是最早繳械的，被隔壁的腎臟吞噬，胃則和腸子統(tǒng)一戰(zhàn)線，準備跨越橫膈膜，朝著肺部進發(fā)，而心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總之還在保持跳動。
    在陸絆的視野中，世界已經(jīng)不再是原本的模樣。
    桌子，床鋪，電腦，都已經(jīng)變成了詭異的模樣，就像它們本來應(yīng)該呈現(xiàn)的那樣，空氣中細小的蠕蟲隨風(fēng)飄蕩，攀附在墻壁，窗簾上，啃噬著一切。
    陸絆閉上眼睛，又再度睜開，總算是讓世界又變成了原本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務(wù)進度。
    【知識：8520000/10000000】
    在玩家們的努力之下，知識積累的進度相當快，遠超了陸絆的預(yù)料。
    只需要再讓他們執(zhí)行第二次任務(wù)，陸絆感覺就能完成自己這一次的小目標了。
    他休息了一會兒，打開電視，瞄了兩眼新聞。
    有關(guān)之前外國的大量傷害事件，倒是有許多個組織發(fā)表聲明承認是自己干的，大概是因為這種詭異的同時死亡事件多少沾點神神秘秘的因素，所以那些組織都覺得能夠用來展示自己的厲害之處，于是主動接鍋。
    調(diào)查還在繼續(xù)，陸絆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豹豹們的蹤跡被發(fā)現(xiàn)的痕跡。
    他又看到第二條新聞。
    大致是有關(guān)之前發(fā)射的宇宙探測器的報道，那個探測器飛向地外，尋找可能存在的地外生命。
    這是很早之前發(fā)射的，之所以現(xiàn)在提到，是因為探測器似乎接收到了一些有規(guī)律的信號。
    在宇宙中其實充斥著大量的信號，有的信號來自遠古，億萬年前，有的只是雜音，還有的則是恒星誕生和死亡的瞬間迸發(fā)的啼哭，這些信號大多雜亂無章，有規(guī)律的信號極少。
    提到有規(guī)律的信號，就能想象這可能是一個文明發(fā)出的通訊，就像人類，迄今為止也朝著宇宙發(fā)出了許多有規(guī)律的信號，倘若未來某一天，有地外生命接收到這些信號，可能也會把金坷垃之歌當做是某個地外文明的最后信息。
    新聞里說了一大通，陸絆聽著那播放出來的信號，總感覺有點兒耳熟。
    就像，某些不可名狀存在的囈語。
    或者......
    “阿嚏——”
    豹豹打了個噴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人類的身體還真是不便利，怎么還會打噴嚏。”
    她忽然出現(xiàn)在陸絆旁邊的沙發(fā)上，身上還穿著略顯大號的t恤和牛仔褲。
    “有點耳熟啊。”
    陸絆看了一眼豹豹。
    “這是你的聲音？”
    他指了指電視機屏幕。
    “嗯？好像是耶......咦，怎么被錄下來了？”
    她湊近電視機，仔細聆聽。
    “我只是路過那邊，自言自語了兩句，沒對你們的那個探測器做什么事情哦。”
    還這么解釋道。
    “真的沒有嗎......”
    陸絆不禁懷疑，豹豹可能會給這探測器加入一些別的東西，然后讓人類發(fā)現(xiàn)地外生命，引發(fā)一陣瘋狂膜拜的浪潮。
    “我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啦。”
    豹豹擺了擺手。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
    陸絆覺得這讀心的實在有些離譜。
    “這個先不說，你又準備再讓他們?nèi)バ碌漠愑颍俊?br/>     豹豹用手戳了戳陸絆的手，看著那肌肉就像泥巴一樣凹陷下去。
    “是的。”
    陸絆答道。
    “雖然你承受污染的能力遠超我之前見過的其他人，但這也不是沒有極限的，你如果不能成為我們這樣的存在，那么那些存在勢必會壓倒你。”
    豹豹仿佛有些擔(dān)心地說道。
    這種語氣，就像是看著自己心愛的玩具被鄰居家的惡犬咬住，生怕被利齒撕碎一般。
    “說真的，要不要成為我的眷族，雖然名頭不太好聽，但至少也是個舊日支配者級別的存在，很好玩的哦。”
    “不用了。”
    陸絆暫時還沒有當玩具的打算。
    而且，他也有一種感覺。
    雖然這些來自異域的知識令他的身體逐漸異化，但陸絆的精神卻越來越健壯，很多時候，他都可以俯瞰整個異域，洞悉一切隱秘。
    這就像，一部游戲里的人物，雖然身體依舊只能被束縛在屏幕里，可思想已經(jīng)來到了屏幕之外，與玩家們坐在了一起。
    或許等到知識達到極限，陸絆也能超越人類的極限，惠臨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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