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阮寶娟,用現在的流行話說就是很張揚也很漂亮。</br>
她那像銀鈴一樣的說話聲、笑聲、高跟鞋敲打地面聲經常傳遍走廊,一米七零的個子,再穿緊身牛仔褲,腳上一雙高跟鞋顯得她身體性感、修長,一襲長發襯著鴨蛋型的臉龐,黑色的毛衣凸顯了皮膚的白皙。</br>
一次她到鄭新那里取校對后的材料,兩個人就認識了,她還說了一句,“你的字真漂亮,以后不忙時教教我唄。”</br>
區黨代會結束了,鄭新被留在區委辦公室,主要負責區委的文字材料工作。</br>
從此他這個農村走出來的大學生變成了機關干部,這是他以前想不到的,也是在那時阮寶娟成為了他的一個同事、下屬。</br>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們又是同事,卻是他的上級,這也是他沒有想到的。</br>
他和阮寶娟還有他自己想不到的事。</br>
那時鄭新還沒有女朋友,別人給介紹的幾個對象,父母都是東湖市的人,一接觸人家就瞧不起他這個農村的孩子,家里太窮,負擔太重。</br>
他也看不上那些初中、高中、技校畢業的市里的女孩子,除了吃、穿、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說不出來,加上他對自己的工作也不滿意,他沒有女朋友。</br>
阮寶娟正在談戀愛,對象是干什么的,長什么樣鄭新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br>
他們同在區委辦,每一天都工作在一起,接觸多了,相互之間也逐漸了解,相處的關系也逐漸的好起來了,她大他三個月,他叫她阮姐,她叫他鄭新或者弟弟。</br>
鄭新在區機關字寫的漂亮、材料寫得好是有名的,又有農村孩子的樸實、憨厚的性格,做什么都任勞任怨,從不參與拉幫結伙、爭名奪利、相互詆毀的事。</br>
從來都不和睦的秘書們都愿意和鄭新來往,連區委書記都喜歡他,當然阮寶娟更喜歡他,整天在一起的青年男女,也難免日久生情。</br>
一次下午要下班了,書記要一份材料,第二天上午到市里開會要用,任務來得急,就只好晚上加班了。</br>
領導和秘書們把材料定稿后都陸續回家了,剩下阮寶娟和打字員在打字室打印,鄭新一個人在辦公室看書,等待最后一遍校對、出稿、裝訂。</br>
鄭新在區委辦就是這樣工作的,破活、累活他都干,還不抱怨。壞事也會常常會變成好事,這不阮寶娟笑嘻嘻地進來了,“弟弟,一會兒裝訂完了你送我回家唄,我家離這里不遠,也就三四里地吧,我自己有點不敢走。”</br>
鄭新的目光沒有離開書,“沒問題,那個打字員住在哪呀?”</br>
“你很關心人家呀,人家住在機關宿舍,她男朋友就在打字室等她呢,你看看去吧。”</br>
鄭新這才感覺到這話有酸味,放下手中的書,看著阮寶娟說:“呵呵,我關心她干什么,只不過是大家一起加班,都注意一下安全嘛。姐,你怎么不讓男朋友來接你呀?”</br>
“不用他接,我煩他。再說了今晚我有弟弟為我保駕護航,沒有他的事,呵呵呵。”</br>
打字員打過來電話了,打印完了,他們開始校對、裝訂材料了。</br>
春天是一個多情的季節,路邊的楊樹綻放出小嫩葉,小草已經探出嫩綠的身子,野花秀出了小蕾。即使作為進化到最高級動物的人類,仍然像他們的祖先一樣,對季節的變化具有本能的靈感。</br>
春天的夜晚更是多情的夜晚,鄭新和阮寶娟走出區政府大院,他們來到白天熙熙攘攘,夜晚顯得空曠的大街上,天空掛著月牙,肩并肩走在靜靜的楊樹下,剛才還嘻嘻哈哈的他們,現在沒有了話語,增加了夜晚的靜謐。</br>
他們走的很慢,身體貼的也很近,鄭新感覺到阮寶娟的胸脯都挨著他手臂了;她的臉離他的臉也很近,相互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不知不覺阮寶娟的雙手把他的右臂抱在懷中,鄭新的一只手臂感受著女孩子的柔情和美妙的身體。</br>
三四里路的距離太短了,馬上就到了她家的樓下了,他真不情愿收回自己的手臂,但是她不是自己的女朋友。</br>
他們停下了,阮寶娟問:“弟弟喜歡送我嗎?”</br>
“喜歡。”“以后我回家晚了,就找你送,好嗎?”鄭新深深地點點頭。</br>
他站在原地看著阮寶娟上樓了,這是他第一次對阮寶娟有特殊的感覺。</br>
那時阮寶娟還是機關的工人編制,高中學歷,正在自學,準備考市電視大學的成人學歷教育。</br>
她經常拿著書本向鄭新請教問題,特別是沒人的時候,他們的距離很近,阮寶娟的頭發經常搭在鄭新的頭發或者臉上,這讓鄭新有一種麻酥酥的感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也讓鄭新常常心亂神迷,特別是阮寶娟低頭時鄭新看見她那半個雪白的乳,他的眼球差一點掉進去,他恨不得把手直接伸進去。</br>
阮寶娟的在他眼前晃蕩的身影和笑聲經常讓他魂不守舍。</br>
阮寶娟把男朋友和鄭新做比較,她清楚自己更喜歡鄭新。</br>
阮寶娟想了一個辦法,想讓父母看看鄭新。</br>
于是就和父母說,自己辦公室有一個叫鄭新的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經常幫助她學習,在工作上的幫助也很多,想請他來家里吃一頓飯,那個時候人們還是很少去飯店吃飯的。</br>
他父母同意了,鄭新應約來到她家,她的父母仔細打聽了鄭新家的情況。</br>
知道他家在農村,父母都是農民,兄弟姐妹五人,家里很窮。</br>
鄭新不明白阮寶娟父母的觀點,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會盡快把父母接到東湖來,幫助弟弟妹妹成家立業。</br>
阮寶娟家也是兄妹五人,阮寶娟是最小的,哥哥姐姐都已經成家,并且都很有社會地位。</br>
鄭新也沒有多想,吃晚飯就回辦公室看書去了。</br>
第二天上班,鄭新發現阮寶娟很不高興,一天了也沒有想以往那樣,有事沒事都到他這來幾次,和他閑聊幾句。一連幾天她都這樣,鄭新有點糊涂了。</br>
接下來阮寶娟就請病假了。</br>
阮寶娟不在,鄭新心里總是有點空嘮嘮的感覺,那個時代沒有手機可以隨時聯系,鄭新又不好意思登門拜訪,他知道人家父母、兄弟姐姐都比自己和父母地位高。</br>
正在他為阮寶娟生病著急時,她給他辦公室打來了電話,約他周六下午到月亮湖見面。</br>
鄭新熬過了周五這一天一夜,又盼著周六中午快點下班,在食堂草草地吃了一點飯,就坐公交車,趕往月亮湖。</br>
兩個人一見面就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阮寶娟主動把她的嘴放在了他的嘴上,這讓鄭新激動不已,多少年了,他都難以忘記那一刻。</br>
他們就這樣擁抱著接吻著,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們累了,就依偎著坐在長條椅子上,阮寶娟徹底說出了心里話。</br>
“我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喜歡我。我想和男朋友分手。他沒有學歷,不求上進,說話粗俗,自私自利,也不懂的關心,我對他沒有感覺。我把你領回家,讓我爸爸媽媽看看你,看看一個正規大學畢業的學生的言談舉止,以爭得他們的同意,但是他們聽了你的家庭情況,一百個不同意。”</br>
鄭新說:“家庭條件是可以改變的,我們自己努力一切都會變好的。”</br>
阮寶娟說:“我的父母根本不聽我講。父母說,農村的家庭又窮又臟,土房土炕,到處是灰,一無所有。農村的孩子在市里成家后買不起住房,買不起成家的東西,連一個象樣的婚禮都很難有。同時農村的家里誰生病了,有什么事了,都要向他們要錢、要物、要幫助。父母老了沒有任何保障,兒女還要養老。他們的生活習慣、處世觀念等等無法讓人平和相處。將來他們的兄弟姐妹的事還很多,這家的侄子,那家的外甥,今天上學,明天結婚,后天看病,天天有事找他們。因為在農村人的眼里他們就是羊圈里跳出來的驢——是個大牲口。好像他們的大學生兒子是萬能的,什么事都找,平時做的千好萬好,一件事不好,馬上就翻臉,翻臉過后還找你。有人說通過努力可以改變貧窮,這句話很對,但是要付出的努力比別人多多少?吃的苦比別人苦多少?奮斗的時間比別人長多少?誰有平直的路不走走彎路?普通的農村大學生,你再優秀,適應的再快,沒有人拉,沒有人幫,又貧窮,能發展多快?能發展到哪去?何況身后一大堆農村親戚往后使勁,將來他們進城、衣食住行、上學看病都要你幫……。我們的女兒和這樣的人結婚,堅決不行。”</br>
鄭新聽完,站了起來,低著頭,默默無語,這些話哪一句不是真實的?</br>
他無力反駁,就緊挨著阮寶娟坐下來,堅定地說:“姐,他們同意不同意,我不管,說什么我也不理會,我喜歡你,我就會讓你幸福的。”</br>
阮寶娟流下了淚水,連連搖頭,低聲說:“弟弟,你不知道我這些天是怎么過來的。父母不同意我們的事,我就鬧,我不吃不喝病倒了。他們還是不同意,我告訴他們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br>
說到這,阮寶娟放聲痛哭,鄭新也流下了眼淚。</br>
他們無奈的哭了一會兒,阮寶娟接著說:“我準備割腕自殺,被姐姐發現了,他們看著我,我徹底的病倒了。最后父母對我說,讓我死了這條心吧,如果我在鬧下去,他們就找咱們單位領導,說你追求一個有男朋友的女孩子,品德有問題,把你攆回福利廠,在把我調到別的單位。我怕了,我不怕我自己,我怕真把你這個農村孩子弄回福利廠,又有這么不好的名聲,以后你怎么辦呢,那不是把你坑了嗎。我家的父母和區里的書記、區長等領導的關系都非常好,我哥在市委組織部工作和區里的領導也很好,他們是真能說到做到的。我沒辦法了,弟弟,我真的沒有辦法了。”</br>
兩個年青人抱頭痛哭。</br>
過了一會兒,阮寶娟說:“弟弟,我們分手吧,你再找一個比姐姐強的人。”</br>
阮寶娟緊緊抱住鄭新,兩個人都淚流滿面。</br>
家庭的經濟條件,政治地位決定了他們不能在一起,活生生地撕散了兩個年青人。</br>
阮寶娟說:“咱們姐弟無緣在一起,但愿心在一起,我會永遠珍惜這份感情的,我也永遠記住這些日子你給我帶來的快樂和幸福。”</br>
鄭新說:“姐,你我的這段感情,我講終生難忘,祝福姐姐吧。”他說不下去了。</br>
太陽西下,只剩下半張臉了。鄭新說:“姐,回家吧,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了。”兩人的淚水又涌了出來。</br>
兩個人默默地站了起來,又擁抱在一起,接吻在一起,在他們要走的時候,阮寶娟低下頭,紅著臉說:“弟弟,我真心愛你,你是我最喜歡的男人,我把我的第一次交給你,也不辜負我的這份真情。”</br>
說著就掀起裙子,拉下自己的內褲,鄭新驚呆了,心好像是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他們又緊緊地抱在一起。</br>
鄭新頓時四肢發,血脈上涌。</br>
鄭新喃喃自語:“姐姐,我真心喜歡你,我真舍不得你走,舍不得你。”</br>
這句“舍不得你”讓鄭新自己清醒了很多,鄭新立刻松開了阮寶娟,說:“姐,我也舍不得你,我們就留一份清純吧。”說著彎腰提起她已經脫下的內褲。</br>
阮寶娟傷心地說:“傻弟弟,我真沒有辦法了。我是想把我的身體交給你,把我的心收回來。可是你卻不要我的身體,要我的心。”</br>
拉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此時作為少男的鄭新,感受的不是少女的肉體,而是少女的心靈。(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