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爽離去后,東鑒直接回了古剎,這個時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株小樹,正是佛門所需的菩提樹。</br> 在古剎面前,東鑒用手刨了個洞,緩緩的把樹栽了進去,又將土敷了回去,緊跟著這棵樹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并不斷的拔高,起初只有一丈來高,轉瞬間便達到了數百丈,并且還在不斷的增高。</br> 東鑒看著樹不斷的增高,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在樹下打了一聲佛號,隨后盤坐起來開始入定。</br> 古剎門前,一名身穿明黃素衣的中年人看著這一幕不發一言,這時他身后突然出現一個聲音,道:“拿我聯盟換這一株菩提樹,你就這么確定,一定會成功嗎?”</br> 中年人眉頭一皺,甚至沒有回頭,開口道:“菩提樹與我佛門關系重大,若是沒有它,佛門談何而立,佛陀談何而生,換東域一片地,并不算虧。”</br> “可對我聯盟有什么好處?”那聲音有些生氣,“聯盟與佛門商議的內容,并不包括東域,我們的約定是攻下玄黃大陸之后,將西域給殘存的人族,并給予佛門傳播的空間,如今東域加入進來,你讓聯盟百族如何自立?”</br> “有中州和其余兩大域,足夠你聯盟幾大強族繁衍,反正最終你們不也還是得決出勝負的嗎?”中年人笑著道,“三大域的空間夠了,要知道我們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對付命運,否則即便能夠延續下去,也遲早會有毀滅的一天。”</br> 那聲音沉默了下去,過了很久,說道:“此事我會回稟幾大古祖,至于他們如何決策,我可改變不了,但我要警告你,幾大古祖沒有這么多耐心。”</br> “不,幾大古祖必須接受這個條件,否則道主與東岳地皇會全力援助南域跟北域,到時候你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中年人語氣堅定道,“而如今,道門只不過是需要一片凈土而已,最終不還是要分出勝負的嗎?”</br> “哼!”那聲音有些生氣,“若是我們棄佛門而去,去尋道門,交換同樣的條件不是更好?畢竟,道門的實力,比你佛門可要雄厚的多!”</br> “你盡管去。”中年人一點也不在意,“我西域雖然實力不如東域,但姒下可不會有我這么好的條件,而我們日后也是對付命運的主力,你們別忘記,真正的敵人是命運,無論你們強大到什么地步,哪怕是出現一位超級古祖,又能如何?”</br> 那聲音再次沉默了下來,超級古祖相當于人族的圣皇,也相當于神魔中的大神魔,但即便是人族的圣皇,也花費了這么長的時間,才讓命運徹底沉睡,用的還是那種上不了臺面的計謀。</br> 佛門之所以能夠與百族達成協議,其中有兩個必要的條件,其一是西域人族不再敵視百族,其二則是佛門要滅掉命運。</br> 這個目標看似遙遠,可實際上卻近在眼前,佛門收集信仰,就是為了對抗命運,這種力量即便是命運也無法抵抗。</br> 過了很久,那個聲音繼續道:“我會勸說幾位古祖,不過能不能成功,最終還得看他們的意思,若是不能成功……”</br> “若是不成,姒下和道主立即就會殺入西域,我一人可無法抵擋,如今你們幾位古祖又在全力療傷,到時候菩提樹被奪走,佛門被殘蹋,所有的計劃都將功虧一簣。”中年人直接打斷了他,指了指遠處的東鑒,“他才是對抗命運的關鍵,他若不成佛陀,這世間便沒有佛!”</br> 聞言,那個聲音顫抖了幾下,道:“我會將你的話,全部轉述給諸位古祖!”</br> “最好是原話轉達。”中年人冷道。</br> 那聲音再次沉默,就當他中年人以為對方離去時,他又出現了:“還有一件事,秦墨如何處理!”</br> 一聽到“秦墨”二字,中年人頓時皺起眉頭:“這不關我佛門的事,而是你聯盟的事!”</br> 那個聲音聽到回答后,便再沒有出現,中年人卻有些苦惱起來,他看著東鑒,甚至有些害怕:“你若不成佛,這世上便沒有佛,我不會讓任何人阻止你的,哪怕是秦墨,也絕對不行!”</br> 這個中年人正是西域地皇,整個西域的主宰,跟之前不同,他頭頂光禿禿的,已經沒有了頭發。</br> 包爽離開了西域,本可以撕裂虛空離開,但他卻并沒有這么做,而是御劍緩緩的在西域的上空飛行。</br> 這御劍術是黃鶯教給他的,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偶爾會用一下,只是他并沒有黃鶯那么精湛。</br> 坐在劍上,包爽看著西域大地,看到那些充滿信仰的子民,沒由來的有些悲傷。</br> 包爽記得他來的時候,曾經降落在一個部落里歇息,這個部落的人族都很淳樸,因為沒有戰爭,所以也沒有太多的憂慮。</br> 他當時以為也許佛門做的并不比道門差,他差點就轉變對佛門的印象了,于是他在那個部落里多住了幾日。</br> 后來他發現,部落里人都供奉著佛像,每一尊看起來都慈祥無比,對于佛門的這些花招,包爽并沒有太多的厭惡。</br> 到他要離去的那一日,他本來想告別一下部落的族長,卻發現族長并不在主殿里,仔細一打聽,才知道去了祭師殿。</br> 他走進去一看,卻是一驚,他發現族長跪在一尊高大的佛像面前,苦苦的哀求著,從他細碎的話語里,包爽聽出了其中緣由。</br> 原來族長的妻子生病了,部落里的祭師想了很多辦法,都不靈驗,最后有人提議來求佛。</br> 包爽一聽,還準備去看看族長的妻子,可他還沒到族長家里,族長就回來了,他的妻子歡呼雀躍的從門里走了出來說病已經好了。</br> 一開始包爽還真以為有這么神奇,堅持要看看族長的妻子,卻發現她真的沒有什么病。</br> 這讓包爽很是不解,以他的修為,即便病真的好了,也應該查探得到一些跡象才是,可卻一點跡象都沒有。</br> 后來包爽決定在部落里再多停留一段時間,半月之后,他再次發現部落里有人害病了,那一家人最先想到的是去祭師殿,包爽知道祭師殿有什么,所以他去了那一家人的家里,抓起那個害病的孩子查探了起來。</br> 他一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這孩子根本就沒有害什么病,只不過是因為某種奇異的力量,影響了他身體的運行。</br> 這種奇異的力量很隱晦,若不是包爽有道眼,修為再強一個境界都無法看出毛病來。</br> 最奇怪的是,當他準備繼續查探這奇異的力量時,這力量突然消失了,而那家人的主人,也從祭師殿里回來了。</br> 祭師沒來治療,那家主人做了什么,包爽心知肚明。</br> 他又待了半個月,這種事情連續出現了兩次,只要害病的家人前去祭師殿里祈禱,病立即就會消失。</br> 看起來斷斷續續,并不長久,可卻讓整個部落里的人都對佛深信不疑。</br> 后來包爽離開了那個部落,一路行走來到另外一個部落,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另外一個部落里,讓包爽對佛門的印象惡劣到了極點。</br> 這片土地上,除了西域地皇有這樣的力量之外,便沒有人能有這種手段。</br> 祭師殿中,原來是供著天地石,而如今西域的大小部落里,祭師殿全都換做了佛像,西域的每一個人,都開始信佛。</br> 過了很久,包爽突然停了下來,將劍收入了劍囊,看著這片土地自嘲道:“道門也拋棄了人族,跟佛門又有什么區別,信仰真的有這么重要嗎?不,我絕不讓道門走向佛門的路,人們不需要這種欺騙的信仰!”</br> 包爽堅定了下來,他揮劍撕裂虛空,轉瞬間消失在了西域上空,返回了東域。</br> 錘石部落。</br> 大戰歸來之后,所有的俘虜都交給了白鳳城來處理,秦墨自己則是跟著李白等人去了后山,找的借口,自然是招待三位人皇。</br> 白鳳城很奇怪為什么這次會有俘虜,但身為內務大總管,這也該是他干的事情,只是奇怪秦墨怎么會那么的干脆。</br> 處理之前俘虜之前,秦墨給了他一個玉簡,說里面是這些族群的資料,他這個人向來比較細心,雖然是異族,但殺之前,他還是查看了一下玉簡。</br> 這不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玉簡里寫著地穴族全是天生的匠師,其中更是有一名十一品匠師。</br> 看到這里,白鳳城就差沒罵娘了:“這個心機叵測的家伙,也知道這是得罪人的事情,自己做不好,全都丟到我身上來。”</br> 他當然不可能把地穴族都殺了,便去找了秦霖,將部落的高層都找了過來一起商議,一提及地穴族俘虜,所有人的意見就一個字“殺”</br> 可是當白鳳城把地穴族都是匠師,且其中有一位十一品匠師時,所有人都沉默了,而后秦霖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先告辭了。”</br> 緊跟著,其他人就都有事,決定告辭,所有的處決權都交給了白鳳城,那意思是說,要殺要刮,我們都支持你,但你得為部落考慮。</br> 這個考慮,自然是打造戰船的事情,如果沒有這些地穴族,光憑借匠師殿,是很難完成的。</br> 白鳳城一個人在主殿里苦惱了想了很久,突然有一天,王麻子來了,上門就道:“殿下說你這里有大批的匠師,還有關于地穴族的煉制玉簡,在哪呢?”</br> 正苦惱的白鳳城一聽,笑了:“三弟啊,我這里確實有匠師和玉簡,只不過有些難辦,要不二哥全權交給你處理了,你覺得怎么樣?”</br> “匠師當然歸我匠師殿管啊,當初三大殿分開,可是早有規定的。”王麻子有些生氣,道,“在哪里呢,快交給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