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中仙驚詫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而后臉上那和煦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憤怒與不解。</br> 但最終他沒有開口,而是扳起手指頭開始計算起來,似乎在想數(shù)自己到底救過秦墨幾次。</br> 很久過后,葫中仙的臉上突然尷尬了起來,他看著秦墨,微笑道:“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首先,我不是白癡,你才是白癡,而且,我確實救過你的命,其次……”</br> 沒等他說完,秦墨直接打斷道:“別給我一套一套的,你就說,你到底有沒有救過我一籮筐的命?”</br> “咱能不提籮筐嗎?”葫中仙認真的看著他說道。</br> “那好,你懂數(shù)學(xué)嗎?”秦墨又問道。</br> “……”葫中仙無言,對于一個自詡完美的生靈來說,居然還有什么東西是他所不懂的,這讓他很不能接受。</br> “能不提數(shù)學(xué)嗎?”葫中仙又說道。</br> “命能用籮筐來算嗎?”秦墨也認真的看著他。</br> 葫中仙頓時有些思維混亂,眼前這個少年,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忽悠,正當他想要窺探一下秦墨內(nèi)心的想法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無法窺見,這讓他更加驚訝。</br> 似乎是猜到了此刻葫中仙的想法,秦墨繼續(xù)道,“首先,我不是白癡,至少有些東西我懂,可你卻不懂,如果我是白癡,那你肯定是白癡中的白癡,不可否認,你確實救過我的命,但沒有一籮筐那么多,還有,命是不能用籮筐形容的,而是條,我們通常只是說,一條命,而不是說一籮筐命……”</br> 面對秦墨一套一套的反駁,葫中仙更加混亂,深思了很久,他看著秦墨,突然豎起大拇指,道:“有理。”</br> “既然說的有理,那么你是不是應(yīng)該告訴我一下,什么才是宿命者?”秦墨一邊跑,一邊問道。</br> “宿命者你都不懂?”葫中仙驚訝的看著秦墨。</br> “當然不懂。”秦墨搖了搖頭,“就像,你也不懂很多我懂的東西。”</br> “嗯……”葫中仙本想著大笑諷刺秦墨幾句,可看到那很認真的表情時,他覺得若是笑出來,顯得會很白癡。</br> 于是,他摸著下巴,思忖了道,“該怎么給你解釋呢?”</br> “簡單點解釋。”秦墨說道。</br> “倒霉蛋,你的前任都是倒霉蛋,因為他們都死了。”葫中仙一本正經(jīng)道,“就比如說那個白癡陸均破,他本來可以靠我變得更強,可最后他居然死在了一只猴子手里,你說他是不是倒霉蛋?”</br> 秦墨無言的掃了葫中仙一眼,雖然他跟陸均破沒有一面之緣,卻有授業(yè)之恩,從某種角度來說,陸均破是他的師父,葫中仙罵陸均破是白癡,那他就是白癡徒弟了。</br>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陸均破算我的老師,如果我的老師是白癡,那我就是白癡的徒弟,我如果是白癡的徒弟,那么你又是什么?”秦墨很認真的說道。</br> “這個……”葫中仙有些為難,想了很久,才開口道,“無可否認,他確實一個白癡,但你不是白癡,我也不是白癡,如果你很介意,我就換一個稱呼,陸霸王你看如何?”</br> “……”秦墨不說話,但他還是點了點頭,總覺得怪怪的,只是比起白癡來,陸霸王顯得不是那么白癡而已。</br> “你既然同意,那我可以繼續(xù)解釋?”葫中仙繼續(xù)問,看到秦墨點頭,這才繼續(xù)道,“那個白癡,不,陸霸王,他本來可以變得很強,甚至達到皇者的境界,但是……他卻死了,和你的無數(shù)前任一樣,辜負了我對他們的期望,而我把他們稱之為宿命者。”</br> “你是通天葫蘆的器靈?”秦墨問道。</br> “不不不,通天葫蘆只是我在某個時代的稱呼,在很多紀元里,我的稱呼有很多,你說的只是陸均破身為宿命者時,硬塞給我的名字,雖然這個名字很霸氣,但實在不符合我這種完美的生靈。”葫中仙昂著頭,一臉自戀,就差沒拿塊鏡子出來照他的臉了。</br> “我問的是,你是不是器靈,你給我回這么一堆廢話作甚?”秦墨黑著臉道。</br> “是的,如假包換,我就是器靈。”葫中仙拍著胸脯說道,“你也可以給我起一個順耳的名字,記住,一定要順耳,否則我是不會接受的。”</br> “葫蘆娃怎么樣?”秦墨脫口而出,他覺得這個名字太適合葫中仙了。</br> “……”葫中仙看著秦墨,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而后怒道,“你怎么可以給我起這么一個低俗齷齪的名字?”</br> “你從哪里聽出,這名字低俗齷齪了?”秦墨反問道。</br> “當然低俗,當然齷齪,只是……嗯……”葫中仙想了很久,但他終究是沒能想出這名字哪里低俗齷齪,反正他就是覺得很怪,而且還很土,土的讓他無法接受,于是他干脆不想,義正嚴詞道,“我拒絕這個名字,我是堅決不會承認我叫葫蘆娃的。”</br> “你不承認,并不代表你不叫葫蘆娃,還有,你拒絕這個名字,也并不代表我會接受你的拒絕,所以從今以后,你就叫葫蘆娃好了,念起來順口,而且接地氣。”秦墨很小氣的說道。</br> 沒錯,他就是在報復(fù),誰讓這混蛋嚇唬自己,誰讓這混蛋長了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br> “我再一次鄭重的告訴你,我堅決不會接受你這個低俗齷齪的名字。”葫中仙一臉堅定不屈的表情。</br> 他發(fā)怒,卻并沒有尋常人發(fā)怒時的那種恐怖,反而給人一種極為可笑而滑稽的感覺。</br> 秦墨不說話,臉上卻掛著得逞的笑容,這讓葫中仙很不好受,他覺得眼前這個少年蔫壞蔫壞的,可他卻拿少年沒有任何辦法。</br> 冷戰(zhàn)了將近半個時辰,葫中仙終于一臉無奈的開口道:“好吧,你贏了,看在我救了你兩次的份上,能不能不要叫我葫蘆娃?”</br> “可以,但如果你繼續(xù)裝13,我會讓你明白,你確實就叫葫蘆娃。”秦墨微笑著回道。</br> “什么是裝13?”葫中仙不懂。</br> 秦墨已經(jīng)用神獄斂息決,隔絕自己腦海中與葫蘆的聯(lián)系,所以此刻葫中仙根本無法探查他的想法。</br> “這是一個深奧的數(shù)學(xué)問題,如果你表現(xiàn)良好,我會教你什么是數(shù)學(xué)。”秦墨一臉認真道。</br> 葫中仙點了點頭,似乎覺得眼前這個宿命者,與之前的那些宿命者完全不一樣,他記得秦墨的前任,在人前向來是霸氣無敵的想象,可在他眼里,就屬于那種死皮賴臉,沒事討好的白癡。</br> 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而秦墨顯然是一個聰明人,只是這個聰明人比較膽小,而且還有些小氣。</br> 只是為了以后可以學(xué)到數(shù)學(xué),葫中仙決定寬容的忽略掉他這兩個缺點,等到他的下一任時,他在好好的念叨念叨。</br> “你如果現(xiàn)在就教我數(shù)學(xué),我可以立即與你做一場交易。”葫中仙突然說道。</br> “交易,什么交易?”秦墨奇怪道。</br> “你居然連交易是什么都不知道嗎?”葫中仙一臉看白癡的樣子盯著他。</br> “我當然知道什么是交易,我問的是你拿什么和我交易,你現(xiàn)在不是我的嗎?”秦墨問道。</br> “我當然不屬于你,我是有絕對獨立自主權(quán)的!”葫中仙很認真的說道。</br> “絕對獨立?還自主權(quán)?”秦墨啞然,而后冷道,“那你現(xiàn)在就從我的腦海里滾蛋好不好?我不需要一個絕對獨立還擁有自主權(quán)寶物。”</br> “……”葫中仙沉默,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宿命者說讓他滾蛋的,而后他反應(yīng)過來,頓時被憤怒充斥了內(nèi)心,這小子簡直無法交流。</br> 最終,他做出了一個非常英明的決定,冷眼盯著秦墨,道,“你選擇了我,你就屬于我,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我不走,你能拿我怎樣?”</br> “你不覺得這樣很無恥?對于一個要求完美的生靈來說,無恥難道不是缺陷?”秦墨很驚訝的問道。</br> “不,無恥不是缺陷,是我的權(quán)利。”葫中仙笑著道。</br> “葫蘆娃,你夠了!”秦墨平靜道。</br> “你無恥,你剛才答應(yīng)我不叫我葫蘆娃的!”葫中仙怒視著秦墨。</br> “無恥也是我的權(quán)利。”秦墨微笑著回道。</br> 葫中仙局的眼前這個少年比他任何一任宿命者都難纏,若是再這么糾結(jié)下去,怎么才能是個頭呢?</br> 想了很久,他突然嚴肅道:“吾乃混沌器靈,不為人物,不做器奴,汝若不與吾易,汝將此代封存,直至下一代……”</br> “等等,你寂寞嗎?”秦墨突然打斷問道。</br> “……”葫中仙此刻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少年,怒吼道,“你就不能等我說完,你再問?”</br> “不能。”秦墨搖頭。</br> “算你狠。”葫中仙終于不再沉默,他當然寂寞,讓你在一個葫蘆里呆幾萬年,一句話不說試試?</br> “現(xiàn)在我很想了解交易的內(nèi)容,但如果有絲毫不公,你就等你的下一任宿命者去吧,不過,我想這段時間會很長,也許是十萬年也說不定,現(xiàn)在是第九紀元初。”秦墨微笑道。</br> 葫中仙盯著秦墨,沉默了很久,這才道:“你供給我所需,我?guī)湍銦捴颇闼枰娜魏螙|西。”</br> “任何東西?”秦墨驚訝道。</br> “除了混沌寶物之外的任何東西。”葫中仙補充道。</br> “丹藥,兵器,你都可以煉制?”秦墨問道。</br> “當然,我保證這世上沒有誰比我煉制的更好了,但你必須提供給我所需要的材料。”葫中仙微笑,“另外,我會在其中,抽取那么一丁點的報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