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了茫茫的雪原,當秦墨真正看到苦寒之海時,不由發(fā)出感慨來。</br> 雪是純白色,而海卻是銀白色,有些想巖漿一般,沒有海浪,一片死氣沉沉,但秦墨確定這苦寒之海是在流動的。</br> 比起一般的還來,這苦寒之海的水流動的速度慢了很多,更像是火山里的巖漿,雖然是液態(tài),卻不如水。</br> 他總算知道玄月為何會說苦寒之海沒有任何生靈,在這樣的海洋里,能夠有生靈生存,那都見鬼了,恐怕就是長年活在水中的古獸,也受不了這種環(huán)境。</br> 秦墨走到海邊,正要伸手,玄月突然警告道:“不要碰這海水,一旦寒氣入體,會很難辦的。”</br> 但秦墨只是頓了頓,手還是伸了進去,這把玄月看的涼颼颼的,渾身不由的一哆嗦,她當然也來過苦寒之海。</br> 她記得那時候她還很小,實力也遠遠不如現(xiàn)在,那是她的父親帶她來的,在他們天馬一族,苦寒之海被簡稱為苦海。</br> 她依舊記得,她父親曾說,這世間就如同一個苦海,只是世間的苦海,比眼前的苦海還要寒冷。</br> 玄月當時并不知道父親到底在說什么,直到她成為天馬之主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世間真的是一個苦海,比苦海的水還要寒冷。</br> 秦墨的手放到水中,一股寒意立時侵襲而來,他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jīng)入侵到四肢百骸,整個身體都結起了冰,樣子極為滑稽。</br> 玄月卻有些擔心,只是很快她便松了一口氣,秦墨雖然被冰住,卻是輕輕一震,所有的冰塊都碎裂了,渾身濕漉漉的,顯得極為狼狽。</br> 即便如此,秦墨還是打起了冷顫,催動體內的元氣化作熱力拂過身體,如此才好受了一些。</br> “真是冷到骨髓了,這要是落到這苦寒之海里,恐怕用不了幾日,就是古祖也會被凍死其中。”秦墨搓了搓手,才感覺暖和一些。</br> 修煉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極致的寒冷,要知道他已經(jīng)是人皇的修為了。</br> “沒有哪個古祖會傻到進入苦海里,自然也說不上被凍死。”玄月笑道。</br> “苦海,不是苦寒之海嗎?”秦墨問道。</br> 玄月立即給他解釋了一番,聽到玄月竟然還有這么一番經(jīng)歷,不由的向往,若是有一天有機會,可得帶二丫過來,裝裝深沉,指不定就像玄月一樣,記住一輩子了呢。</br> “我現(xiàn)在明白,你當初為什么會這么擔憂了,只是,這苦海怎么會沒有凍住呢?按理說,這么低的溫度,應該結冰才是。”秦墨看著茫茫無盡的苦海感概了起來,扭頭又問道,“真的沒有人橫渡過苦海嗎?沒有人知道苦海的深處是什么嗎?”</br> “不知道。”玄月?lián)u了搖頭,突然想起了什么,轉過頭道,“有一個人到是經(jīng)常來苦海,而且就是人族。”</br> “冰皇?”秦墨一猜就透。</br> “不錯,就是冰皇,這苦海卻是領悟寒道的極佳之地,傳說在苦海的深處,有寒道泉眼,里面溢出的全是寒道本源,若是坐享其中,領悟寒道規(guī)則,并不是難事。”玄月微笑道,“不過,那也只是傳說。”</br> “寒道泉眼?”秦墨到是有些興趣,“不過,若是準備不足進入這苦海,恐怕就只有逃入星空才能脫離吧。”</br> “不,你逃不到星空去的,苦海之上有強大規(guī)則,哪怕是古祖,也難以突破這規(guī)則,直接去往星空。”玄月說道。</br> “撕裂虛空也不行了?”秦墨問道。</br> “不錯,苦海的虛空無法撕裂,同樣有規(guī)則存在,所以我們真的走入了絕境。”玄月一臉的苦澀。</br> “我的話依舊算數(shù),你若是愿意打破協(xié)定,我便放你離去,不過,這個人族的小子要留下來。”一個陰沉的聲音傳來,緊跟著一頭血色巨狼走了過來,火紅的皮毛,看起來是那么的溫暖。</br> 兩人打量著這巨狼,卻是眉頭一皺,看起來有百丈大小,但這巨狼絕非是那位嗜血狼皇。</br> 嗜血狼族的獨特控制,能夠讓讓每一頭狼族,都成為狼皇的傳話筒,如果狼皇想的話,整個狼族,都能與他成為一個整體。</br> 事實上,狼族確實是一個整體,至少在天馬一族眼中是這樣的。</br> “莫說之前我不會答應,現(xiàn)在你多了一個要求,我更不可能答應。”玄月手中流光一閃,出現(xiàn)了一把長劍,皎潔如明月,就像她的身姿一樣,透著幾分仙氣。</br> “你真的做好了與我狼族搏殺的準備了嗎?”百丈的嗜血狼眼中透著幾分輕蔑,狼族是一個整體。</br> 只要狼皇需要,任何一個狼族都能夠成為他的傳話筒,而他依舊可以在背后指揮,如同世上最高明的軍師。</br> “锃”的一聲,刀光一閃,那百丈嗜血狼根本沒能反應過來,從頭到尾,出現(xiàn)了一條白色的線。</br> 而在它的面前,一道身影握著刀,半蹲在地上,他緩緩了站了起來,道:“你錯了,不是她一個人,我們一起,兩個人。”</br> “砰”的一聲,百丈嗜血狼炸裂開來,卻是被刀氣攪碎成齏粉,但讓秦墨驚訝的是,那層狼皮竟然毫發(fā)無損。</br> 秦墨抬手抓了過來,一股強大的熱浪拂過,將上面的血跡和異味去除,抬手煉制了一番,化作了兩件披肩。</br> 雖然煉制手法粗糙無比,但因為那火紅的皮毛,卻掩蓋了其中的粗糙,秦墨甩給玄月一件,自顧自的把剩下的那件批在身上,裹得嚴嚴實實,道:“竟然不是心理作用,這東西居然可以御寒呢。”</br> 秦墨所說寒冷,自然不是尋常的寒冷,而是苦海那冷到骨髓的寒冷,看到玄月拿著披肩不知所措,又道,“別那么多忌諱,就當在嗜血狼身上收點利息,誰說只有嗜血狼能夠殺天馬一族果腹,不許你們殺它們取暖了?”</br> 玄月一臉矜持,聽到秦墨的話,也不由自主的批在了身上,原本雪白的一身,變成了火紅,卻更加有韻味和魅力,讓秦墨都不由的看呆了,捧腹道:“這可是天馬啊,再漂亮那也不是人族,善哉,善哉……”</br> 擊殺了一頭帝尊巔峰的嗜血狼,秦墨立時感覺到一股殺氣鎖定了他,他卻收起刀,不等狼族到來,抓起玄月的小獸,就往苦海中疾馳而去。</br> 玄月反應過來,已經(jīng)到了苦海的上空,本來想說話,到了嘴邊咽了回去,似乎除了往苦海里去,也沒什么辦法了。</br> 他們才離去不久,狼群便來到了苦海邊,卻不敢太靠近,突然狼群讓開了道路,走出一條渾身雜色的狼來。</br> 它的身體沒有旁邊的嗜血狼高大,也沒有這些狼族魁梧,更不用說那代表嗜血的皮毛了。</br> 可是,它走過狼群時,狼群都底下了高傲的頭顱,這便是狼群的皇者,嗜血狼皇,只是沒有人幾個人知道,它長得這么寒磣。</br> 沉默了許久,狼皇突然立起身來,化作了一名灰袍老者,手中還撐著一個拐杖,遙望著遠處。</br> “踏入苦海中,除了那位冰皇之外,再沒見過有人出來,也許你們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那我就在這里等你們好了。”狼皇的臉上沒有絲毫憤怒,更沒有情緒,但那眼睛卻深邃如淵,似乎看不到盡頭。</br> 狼群似乎感受到了狼皇的旨意,竟然沒有離去,反而是互相挨在一起,趴在了雪地上,等待了起來,動作整齊,一絲不茍,沒有絲毫騷動。</br> 遠遠的看去,百萬嗜血狼族,在雪原上,就像是一張火紅的地毯,若是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fā)覺其中的奧妙。</br> 狼皇立在海邊,身子佝僂,一絲不茍的注視著苦海,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狼皇真是好興致,帶著百萬狼族觀海嗎?”</br> 聞言,狼皇并沒有被打攪,目光依舊注視著遠方,但狼群卻被驚動了,紛紛抬起頭,警戒了起來。</br> 狼皇抬起手,稍稍的按了按,狼群又平靜了下來,狼皇這才回過頭,卻見四道身影出現(xiàn)在狼群上空,朝他逼近。</br> 其中三道身影很陌生,但狼皇卻一眼看穿,這是新進階的三位古祖,他的目光很快落到了第四道身影上,這人身材消瘦,帶著面具,身上的氣息也十分古怪,似乎融入了這天地中。</br> 狼皇在第四身影上打量了一會,又回過頭去,說道:“你們也準備進入苦海?”</br> “狼皇若是能與吾等一起前往,我們的把握就更大了。”帶著面具的那道身影說道。</br> “看來你們進去,不只是為了殺秦墨。”狼皇依舊平靜,道,“什么樣的目的,需要三位古祖一同出馬?大營里的那條狗怎么不跟你們一起來?”</br> “休要對軍師無禮!”三位古祖大怒,氣息勃發(fā)。</br> “哦,他早已失去了狼性,不是狗是什么?”狼皇笑著道,“無盡星空所謂的狼族,都只是狗,看起來比較高貴的狗。”</br> 他笑起來很平靜,卻非常諷刺,讓人生不出反駁的念頭,三位古祖定力就不夠了,咬牙切齒,像是要與他廝殺,卻又擔憂身下的百萬狼族。</br> “狼皇對秦墨沒有興趣,那么可對混沌冰宮有興趣?”帶著面具的人微笑道,“那可是鴻蒙道人的最后遺跡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