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和都靈自然聽到了外面的喧嘩,但兩人都沒有去理會,而是在驛站內,叫了二十斤牛肉,五斤苦酒,以及一些洗凈的果蔬,大口饕餮起來。</br> 兩人吃的很快,因為實在太餓了,秦墨發現他的食量越來越大,二十斤牛肉他吃了一半多,卻還是感覺饑腸轆轆。</br> “小二,再來一百斤?!倍检`將碗中炙熱濃烈的苦酒喝完,紅著臉大聲的招呼道,“對了,這酒也給我來二十斤,老娘今天要喝個夠?!?lt;/br> 那小廝走過來,卻看向秦墨,似乎是在征詢他的意思,都靈紅著臉,有些醉意道:“怎么,怕老娘付不起錢???”</br> 說完,她指了指秦墨,道,“沒看我師父在這嗎,吃多少都算他的?!?lt;/br> 小廝有些尷尬,見到秦墨點了點頭,這才離去,沒一會一只百斤的大牛腿,被小廝扛了過來,還有一大壇子的苦酒。</br> 兩人不約而同的把手伸了過去,但沒想到,秦墨還是慢了一步,都靈扛著那比她身子還大的牛腿啃了起來,樣子十分滑稽。</br> 無奈,秦墨只能伸手抓住那壇苦酒,痛飲起來,剛喝沒幾口,都靈便張著滿嘴油的嘴巴不滿道:“給我留點,別都喝完了?!?lt;/br> 小廝看著兩人有些驚異,尤其是看都靈的表情,就像是看怪物一樣。</br> 好不容易酒足飯飽,都靈打了個飽嗝,摸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臉紅彤彤的正要說什么,卻見到小廝一直盯著她,于是問道:“我有這么好看嗎?”</br> 小廝一陣尷尬,就在此時,秦墨也盯著他,他趕緊解釋道:“兩位真不準備出去交代一下?”</br> “你的意思是說,我師父殺了你們的族長?”都靈冷冷的盯著他。</br> “不,不?!毙P趕緊搖頭,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您二位應該出去把事情說清楚,我當然不會認為這位前輩是殺人兇手?!?lt;/br> “你就是。”都靈認真的說道,這讓小廝一陣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就在此時,秦墨突然開口說道:“不用出去,他們會進來的。”</br> 他話音剛落,只見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三名騎士走了進來,領頭那騎士,正是守衛驛站的騎士領隊。</br> 當他見到秦墨與都靈兩人居然坐在驛站的大廳,以及桌上的食物零碎時,吃了一驚,顯然他沒想到秦墨這么快就醒了,而且食欲居然這么好。</br> 不過,他還是對秦墨抱拳一禮,而后道:“既然你醒了,便聽到了我們剛才的對話,那我想請你給我一個解釋!”</br> “你相信我殺了聶星龍嗎?”秦墨給他解釋,卻反問道。</br> 領隊的騎士愣了一下,眼中游移不定,因為剛才他派去的人已經得到了確切的答案,李玄風說的是真的。</br> 可是,他寧愿相信秦墨,也不愿意相信那些人的話,因為秦墨是星龍玄關的英雄,這是所有老兵,以及所有天馬騎士都認可的。</br>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不會殺族長?!鳖I隊的騎士說道。</br> “這就夠了。”秦墨笑了,他喜歡這種信任,盡管在騎士眼中還有很多疑慮,但這依舊是信任,所以他決定完成聶星龍對他的囑托。</br> 三名騎士都有些困惑,什么叫這就夠了?但看到秦墨臉上的笑容,他們沒有繼續問下去,到是領隊的騎士擔憂道:“你的傷?”</br> “收拾這么幾個小嘍啰,還是沒有問題的?!闭f著,秦墨看向都靈,道,“再說,我打不過,不是還我徒弟嗎?”</br> 都靈白了秦墨一眼,卻沒有反駁。</br> 領隊的騎士自然知道都靈的厲害,城墻上把一名脫胎巔峰的強者暴揍的毫無還手之力,這件事整個星龍軍團都知道了,只是誰見到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都不會認為她是那個暴揍了脫胎巔峰的人。</br> 一名騎士走了出去,沒一會,便將李玄風幾人都領了進來,起初李玄風的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容,可當在大廳里見到活生生的秦墨時,李玄風的笑容立馬消失了,只感覺不寒而栗,秦墨正對著他笑。</br> 這笑容在青云大寨時,他是見過的,也正是那他看到這笑容之后,他失去了身上所有的靈石,回去后成為了一個笑柄。</br> 而這次在星龍玄關,他又見到了同樣的笑容,發自同一個人。</br> 不僅僅是李玄風,他身邊的老者,那李姓老者,以及他們的幾個同伙,都臉色難看,因為他們都知道,秦墨實力強悍,有那可化身為大力牛魔的戰法,事后他們得知,這是傳說中大力牛魔的天賦神通,大力牛魔拳。</br> 他們正是為此而來,只是按照他們的劇情來推演,此次來驛站面對的應該是一個躺在床上毫無反抗之力的秦墨才對。</br>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鼻啬Φ淖屓巳玢宕猴L。</br> 李姓老者,以及李玄風身邊的那名護道者,甚至覺得秦墨這樣的表現實在太反常,難道他是在示弱?</br> 只有李玄風感覺,這笑容中所蘊含的意思,讓他有些坐立不安,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好,憋了半天,這才想起秦墨來自一個一星部落,而并非是如他所想的那般,來自一個人族大部。</br> 這不由讓他有了底氣,臉上露出了自信,冷笑道:“我也很是想念,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場合再次相遇,你還有何話好說?”</br> “我需要有什么話好說?”秦墨問道。</br> “你殺了星龍部落族長,想要竊取封鎮玄關大功,甚至是竊取整個星龍部落,難道不需要解釋一下嗎?”李玄風的護道者厲喝。</br> “哦,你怎么知道我殺了聶星龍?”秦墨問道。</br> “大膽賊子,你怎敢直呼我族長之名?”李姓老者怒道。</br> “聶星龍,聶星龍,聶星龍……”秦墨看著李姓老者,連呼數十遍,這才說道,“這么叫有什么不對?”</br> “你……你……你身為下部之民,居然直呼上部族長之名,這是以下犯上?!崩钚绽险邭獾哪樕魂囎兓?,咬牙切齒道,“妄想竊取玄關封鎮之功,更是大逆不道,還不速速跪下,交出族長軍牌!”</br> “你說的是這個?”秦墨學著都靈,在胸口摸了摸,而后拿出了一個軍令。</br> 一看到這令牌,眾人一陣激動,便在那一瞬間,李玄風的護道者氣息勃發,直接碾壓向秦墨,伸手便抓向了秦墨手中的令牌。</br> 他很清楚,只要奪走這令牌,而后迅速退出驛站,便可以坐實了秦墨的罪名,到時候都靈即便再厲害,難道還能與整個星龍軍團抗衡?</br> “锃”的一聲,一道刺眼的刀光,閃現在客棧內,眾人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等他們睜開眼睛時,一只血淋淋的手臂,落在了地上。</br> 護道者盯著自己空蕩蕩的右臂,目光呆滯,緊跟著一股劇烈的疼痛傳來,他的臉頓時扭曲,看著秦墨不敢相信:“以手為刀,你,你怎么可能恢復的這么快!”</br> 身為當事人,護道者的感受自然真切,這一刀太快,但卻沒有刀的出現,秦墨是以手為刀,斬下了他的右臂,而他居然毫無反抗之力,等他反應過來時,右手已經與身體分離。</br> “這一刀是要告訴你,不屬于你的東西,你不能伸手拿。”秦墨冷冷的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目光落在李玄風身上,說,“你還需要我的解釋?”</br> 李玄風嚇的直接癱軟在地,他終于知道自己的直覺一直是正確的,這個少年根本不是他能對付的,哪怕他身后有一個三星部落,哪怕對手只是來自一星部落。</br> 李姓老者更是渾身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顫,剛才那一刀他雖未親身經歷,可是在迅雷不及眨眼間,一名脫胎巔峰便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斬了右臂,他比親身經歷這一刀的護道者,還要驚恐。</br> “你今日斬我右臂,明日我讓你生不如死!”護道者怨毒的盯著秦墨,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br> 秦墨的目光立即落在了他身上,而后手起刀落,刺眼的刀光再次出現,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只看到護道者的身上,多了一條筆直的血線,而他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議。</br> “砰”恐怖的刀氣,自護道者身體內爆發,而后爆炸開來,整個驛站大廳,到處都是四散的血肉,除了都靈和秦墨,所有人身上,都沾滿了血,好似經歷了一場大戰。</br> “我這個人從不記仇?!鼻啬粗钚L微笑道,這嚇的李玄風直接尿了褲子,不記仇的意思,便是有仇當場報了。</br> 護道者臨死前的不可思議,自然是覺得秦墨不可能敢對他下殺手,可是秦墨卻出乎意料的殺了他。</br> “他,他,他殺人滅口,他殺人滅口,你們還不快將他拿下!”李姓老者被嚇的有些神智不清,但他卻沒忘記他是為何而來。</br> 秦墨清醒沒錯,秦墨厲害也沒錯,只是他殺人,卻是天大的錯誤,這個錯誤將會坐實了他的罪名。</br> “你們,你們,你們還不快動手?!崩钚绽险叽叽俚?。</br> 只是,領隊的騎士沒有動,他身邊的兩個騎士也沒有動,他們并非是畏懼秦墨的實力,因為他們相信秦墨,雖然他們不認同秦墨的做法。</br> 秦墨站了起來,他走向李姓老者,而李姓老者見到秦墨如此,臉色慘白,不斷的退后,最后直接嚇的一屁股癱軟在地,看著秦墨滿是驚恐道:“你……你……你要干什么?”</br> “誰指使你們來的?”秦墨來到他身邊,蹲下來問道。</br> 李姓老者愣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但他卻死咬著牙關,道:“是我自己要來的,沒有人指使我,你這個賊子,妄想竊取我星龍部落的賊子,你不得好死!”</br> “嘴硬的人一般沒有什么好下場?!鼻啬玖似饋?,卻并未對他動手,而是走出門外,頭也不回的問道,“叛族之罪,當何以論?”</br> 李姓老者心有余悸,聽到這話,有些不解,可就在此時,三名天馬騎士的領隊猶豫了一下,而后拔出了腰間的樸刀,冷道:“千刀萬剮!”</br> 還未等李姓老者回過神來,三名騎士的刀鋒,落到了他身上,他打死也不敢相信,這些屬于星龍部落的騎士,揮刀所向的人,居然是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