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墨并沒有什么底牌,在做這件事之前,他甚至沒經(jīng)過太多的考慮,而現(xiàn)在把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秦墨也沒什么磅礴的計劃,他只是想著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比如說都靈說餓了,他就找吃的,沒地方歇腳,他就找地方歇腳。</br> 無數(shù)強者盯著都靈想要殺他,秦墨就來到這空曠的地方,干脆把自己置身于萬眾矚目之下。</br> 他現(xiàn)在確實什么計劃都沒有,見到都靈坐下安逸的吃著馬肉,秦墨反而生出一種幸福的愜意來。</br> 于是,秦墨又倒了一碗猴兒酒遞了過去,都靈也不客氣,抬手接過去,一口酒一口肉,蕩著腳丫子,臉紅彤彤的沖著秦墨笑。</br> 這時候,一旁的黑煞馬突然耷拉著腦袋往他身上蹭了蹭,那臉上那雙眼珠子賊溜溜的盯著剩下的馬肉,意思很明白,它也要吃。</br> 秦墨冷漠的盯著它,目光中夾帶著殺機:“你確定你不是只想喝酒?”</br> 黑煞馬感覺到這股冷意,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但它的目的很明確,它是想吃肉,也想喝酒。</br> 秦墨臉色更冷,他盯著黑煞馬,繼續(xù)道:“那好歹也是你的同類,你居然要吃同類的肉?而且,你不是馬嗎?馬不是素食動物嗎?怎么要吃肉?”</br> 這時候黑煞馬突然抬起頭,高傲而不屑的掃了那已成馬肉的白馬,似乎在告訴秦墨,這家伙才不是我的同類,緊跟著它流著口水,似乎是在說,我可不是吃素的,我是吃肉的,一直都是。</br> 盡管秦墨聽不懂馬話,但他卻看得懂黑煞馬的表情,這讓他無言以對,按理說像這種要吃肉,且無恥到吃自己同類的賤馬,怎么都得打斷腿,然后讓它自生自滅才對。</br> 可一想到這賤馬有可能是黑煞馬王,而且它的膚色確實和這頭白馬完全不一樣,秦墨便不忍心了,而后他從馬肉撕下一塊,隨手甩了過去,臉上卻裝作視而不見,好像在告訴人家,這不是他丟的。</br> 一見如此,黑煞馬頓時開始撒歡,抬起腿不停的在地上扒拉,但它卻還不滿意,而是盯著秦墨拿出的酒壇子,耷拉著腦袋,又開始在秦墨身上蹭了起來。</br> 秦墨覺得實在不能容忍,心說你這馬不吃素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吃肉,而且吃的是同類的肉。</br> 好吧,這些都能理解,但你還想喝酒,喝的還是五百年的陳釀,這算個怎么回事?</br> 秦墨拿起巨龍,抬起刀背就朝黑煞馬砸了下去,一感覺不對頭的黑煞馬,立即反應(yīng)了過來,身形一閃,叼著那塊馬肉便去到了十幾丈外,而后一臉委屈的開始嚼騰了起來,時不時還往這邊望一眼,看的自然是一邊喝酒一邊吃肉的都靈,那樣子就好似在控訴秦墨偏心。</br> 秦墨才懶得理它,若非是覺得它還有點用處,早就把它給烤成馬肉了,哪里容得了它在這里折騰。</br> 都靈沒好氣的瞪了丑八怪一眼,她覺得丑八怪讓她師父糟心了,要不是她師父容忍了下來,她早就上去暴打丑八怪了。</br> 這時候她突然說道:“師父,你說丑八怪能不能帶我們逃離這里?”</br> 秦墨掃了那邊的黑煞馬一眼,自然知道都靈說的丑八怪是什么,但他卻不解的問道:“為什么要逃?”</br> “這么多眼睛盯著我們,師父你不準備逃走嗎?”都靈咽下嘴里的肉有些驚訝。</br> “他們看,就讓他們看唄,又不是王者,目光還能把我們殺了不成?”秦墨笑著道。</br> “可事情不是這樣的啊。”都靈放下手中的馬腿和酒碗,認真的說道,“按照那個家伙出的條件,保不準有些不怕死的人會動手呢,到時候我們兩個肯定打不過啊。”</br> “吃你的馬肉,管這些干什么。”秦墨往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又繼續(xù)道,“即便又管,那也是為師的事情,你瞎摻和作甚?”</br> 都靈突然看著秦墨,不說話了,過了很久,她乖巧的點了點頭,而后又繼續(xù)吃她的馬肉,喝她的酒去了。</br> 看著她吃的那么香,秦墨也有些餓了,實在想不到好辦法的他,干脆沒有去想,撕下一條馬腿,便啃了起來,他也很久沒有進食了,別說,這白馬烤好的肉,加上猴兒酒還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br> 只是,秦墨還來不及體會這種風(fēng)味太久,臉色突然大變,只因為在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人。</br> 這是一個鶴發(fā)白須的老者,眉宇間流露出慈善之色,只是在如此環(huán)境,如此狀況下突然出現(xiàn)這么一個人,哪怕他臉上寫著我是好人,秦墨也不會相信他是好人啊,而且他看不透這老者的修為。</br> “閣下是?”秦墨緊張的問道,他無法平靜,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老者是如何出現(xiàn)的,甚至連一點預(yù)感都沒有。</br> 都靈和黑煞馬也沒有,都靈依舊喝著酒吃著肉,對于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老者,她不但沒有警惕,反而覺得理所當然,至于那頭呆馬就不必說了,嚼騰著他的馬肉,好像忘記了一切。</br> “好酒,好肉。”老者盯著馬肉咽了咽口水,而后又道,“我能嘗一口嗎?”</br> 秦墨本應(yīng)該拒絕,可不知為何,他卻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問道:“要嘗肉還是嘗酒?”</br> “自然是酒肉一起嘗最好。”說完,老者也沒等秦墨說同意,大大咧咧從架子上撕了一塊馬肉下來,咀嚼了起來,過了一會,他砸吧著嘴道,“嗞嗞,不錯,外焦里嫩,肉質(zhì)肥而不膩,上品,上品……”</br> 說到這里,老者突然又盯住的秦墨的酒壇子,緊跟著道,“還不快倒酒給灑家嘗嘗?”</br> 秦墨一聽,趕緊拿出個碗來,倒了滿滿的一杯,而后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道:“您慢點喝。”</br> 老者點了點頭,不知是因為秦墨的恭敬,還是因為這酒,他臉上的笑容更甚,顯得很是滿意,他輕輕的抿了一口,先是醞釀了一下,而后慢慢的一碗直接灌入肚腹,只聽到“咕咚”一聲,緊跟著老者大笑道:“哈哈哈,好酒,不愧是五百年的猴兒陳釀,那些吝嗇的猴頭們也真是舍得啊。”</br> 就在此時,都靈突然站起來,盯著老者,諷刺道:“五百年陳釀,自然好酒,肉是我?guī)煾赣H手烤的,這天下獨一無二,用不著你瞎評,到是你這老頭子,怎么這么不懂禮數(shù),吃了我?guī)煾缚镜娜猓攘宋規(guī)煾傅木疲瑓s連一聲謝都沒有,卻只記得肉和酒,真是好生的無賴!”</br> 秦墨無言以對,他知道都靈向來都是如此直性子,想到什么說什么,從不回避,而身為師父,他自然不會責(zé)怪,這是為人師表的基礎(chǔ),不能教人虛浮偽善。</br> 但是,這老者很不一般,他盯著都靈,沒好氣道:“哪來的野丫頭,敢打攪灑家的酒興,你是活膩歪了不成?”</br> 都靈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喝了我?guī)煾傅木疲粤宋規(guī)煾傅娜猓F(xiàn)在倒還很有理的教訓(xùn)起了我?guī)煾傅耐降埽强扇淌氩豢扇獭?lt;/br> “老頭兒,你若是再不給我?guī)煾傅乐x,我便拆了你一把老骨頭你信不信?”都靈叉著腰威脅道。</br> 也就在此時,正在嚼騰馬肉的黑煞馬突然像是受了驚嚇似的,看向了都靈,目光十分畏懼。</br> 即便是秦墨也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都靈生氣的時候,身上的殺氣居然可以濃郁到這種地步,讓他都感覺有些心驚膽顫。</br> “咦。”老者有些驚訝,他看了都靈一會,而后撫弄起下巴的山羊胡,一邊撫一邊說道,“不錯,實力和天賦都是頂級的,比起師父來,徒弟更甚一籌啊。”</br> “喂喂喂,老頭兒,老娘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耳朵聾了嗎?”都靈氣沖沖的吼道。</br> 老者卻也沒有生氣,他一改臉上的冷酷,又笑了起來,而后拱手對秦墨施了一禮,道:“那么,多謝你的酒肉了。”</br> 秦墨無言,只能拱手回禮,他如此恭敬,當然不是因為他看出了老者的修為,相反正因為他沒看出來,所以他才恭敬,此刻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尤其是這種看不清修為的,怎么都得爭取做朋友。</br> 然而,他怎么也沒想到都靈一句話,就把他的努力給白費了。</br> 他甚至沒想到,這老者居然會真的給他道謝,可越是這樣,他便越覺得不妙。</br> “滿意了嗎?”謝過之后,老者便看向都靈。</br> 都靈沒有回答,她只是端起碗走了過來,自己倒了滿滿的一碗酒,然后又走回去啃她的馬腿去了,從始至終她都沒敢看秦墨,似乎是怕秦墨責(zé)怪。</br> 老者卻古怪的打量著秦墨,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什么天賦比秦墨還要強的女娃,卻這么害怕這個年紀不到男娃。</br> “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酒,僅僅一聲謝,是不能表達什么的。”老者又說道。</br> “前輩的意思是?”秦墨警惕了起來。</br> “自然是結(jié)個善緣。”老者笑了笑,似有似無的打量著周圍道,“你現(xiàn)在的處境可真是糟透了呢。”</br> 秦墨當然也知道他現(xiàn)在的處境很不好,一聽到這老者說要結(jié)個善緣,心底頓時大喜,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老者又道,“可別想著讓灑家?guī)湍愠鲱^,灑家可當不起這冤大頭,灑家說結(jié)個善緣,就是結(jié)個善緣。”</br> 說完,他又指了指秦墨的酒壇子,道,“來來來,快,給灑家滿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