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石部落前,飛砂走石,狂風呼嘯,壘墻上的族人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br> 一頭金色的猿魔揮舞著手中的黑色鐵棍與一個高數十丈的巨人搏殺在一起,雙方都竭盡全力,這不僅僅是一人一獸的戰斗,也是刀與棍的相搏,戰了數百個回合,卻是不分上下,然而整個戰場都籠罩在黃金氣血與紫金氣血之中。</br> 戰了數個時辰,雙方各自退后,猿魔獸氣喘吁吁,目光泛著金色光芒,流露出驚訝之色,倒豎起的毫毛給人以兇厲之感。</br> 錘石部落的族人從未見過如此級別較量,這一幕必然會刻印在他們的心神當中,成為永不磨滅的記憶。</br> 猿魔獸是最善于戰斗古獸之一,即便與人族同級別大能較量,也有必勝的把握,然而今時今日,它面對的卻是一個流淌著神魔之血的人族,那主宰主宰天地的霸蠻之氣,讓它引以為傲的棍法,都沒有討到任何便宜。</br> 秦墨同樣喘著粗氣,神魔之體初成,便有如此兇威,連他自己都很震驚,但面對猿魔獸的生死搏殺,他遇到了對手,巨龍也同樣遇到了對手。</br> “你的鐵棍,真是一件好寶貝。”秦墨目光炙熱的說道。</br> 他很清楚巨龍到底有多強,以無數的玄鐵精以及各種神材,再加上混沌元石打造,巨龍不可能不強。</br> 然而,就是猿魔獸手中的黑色鐵棍,成為了巨龍的對手,每一次對碰,秦墨都感覺虎口發麻,若非是神魔之體初成,以他之前的肉身相搏,此刻必然會落入下風。</br> “你的刀,也是一件好寶貝。”猿魔獸回答道,它心底的驚訝絲毫不小于秦墨,要知道他的境界遠超過秦墨,然而卻戰了一個平手。</br> 比速度,秦墨絲毫不慢,有巨龍的秦墨更是略勝一籌,唯有在戰斗經驗中,這個人族才略屬于它。</br> “這就是神魔,那曾經主宰這個天地九千萬年之久的生靈,難怪我祖先的記憶里,會如此深刻的恐懼。”猿魔獸心中叫苦。</br> 在這數個時辰的戰斗中,若非是有黃金深瞳料敵先機,掌握了剎那的主動,恐怕即便以它黃金巨猿的戰斗天賦,此刻都會落入下風。</br> “你戰斗天賦也很不錯。”秦墨平靜道,他很少夸人,但這次猿魔獸得到了他的夸獎,這可不是奉承,而是發自內心的感覺。</br> 他每一刀幾乎都是全力以赴,雖然還未動用真正的天賦戰技,卻是力量的極致,然而猿魔獸絲毫不差,那股剛烈的黃金氣血充斥著逆轉天地的力量,好似一棍在手,天下再無敵手。</br> 這贊賞與仇恨無關,之前的因果蕩然無存,只是一個強者遇到另外一個強者,發出的感慨。</br> “雖然不知道神魔真正戰斗天賦,但身為一個人族,能夠在如此境界,便與我打成平手,你的戰斗天賦也絲毫不差!”猿魔獸開口贊嘆,同樣也發自內心,這個時候它沒必要耍什么心眼。</br> 壘墻上的族人皆是驚駭,這個時候雙方應該不死不休,有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才對,可聽這對話,怎么就心心相惜起來了呢?</br> 大多數族人不懂,但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卻是一臉釋然,真正的強者,只有面對強者時,才會生出這種忘卻仇恨贊賞,雙方都以殺死對方為榮,卻又擔心殺死了對方,日后會少了一個對手,而感覺到寂寞。m.</br> “既然如此,便分出勝負如何?”秦墨平靜的說道。</br> “你我再戰,至少還能打個數千回合,此時分出勝負,未免太早。”猿魔獸有些疑惑。</br> 它其實不希望繼續跟秦墨打下去,因為秦墨的戰斗天賦絲毫不弱于它,只是缺少了更多的戰斗經驗。</br> 它自出生以來,便在黑石山脈搏殺,最終才占據了一席之地,就是因為黃金巨猿乃是百族中最擅長戰斗的種族之一,你不和我打,我就逼你和我打,你打贏了我,我就成為你的血食,你打不贏我,你就成為我棍下我亡魂。</br> 這便是猿魔獸的道,持久的打下去,對于它自然是極好的。</br> 可秦墨不一樣,這個人族雖然欠缺了戰斗經驗,卻在戰斗中以可怕的速度在成長,繼續打下去,它的優勢很快就會蕩然無存。</br> 人族善于學習,然而猿魔獸卻也沒聽說過,人族的學習能力有秦墨這么強的,這是生死搏殺,哪能有絲毫分心?一個不好,那就是身殞道消的下場。</br> 可秦墨做到了,這一切都只因為他流淌著神魔的血液,若是把宇宙中所有族群集中起來排名,神魔的戰斗力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黃金巨猿排入前十都很堪憂。</br> 黃金巨猿流淌的血液若說是戰斗之血,那么神魔的血液便能稱之為主宰之血,凌駕于萬物之上,哪怕是混沌規則都可破之。</br> 秦墨不是在戰斗,只是在戰斗的過程中,覺醒屬于神魔的天賦,所以越拖下去,對他越是有利。</br> 可他為什么要如此快速的分出勝負?猿魔獸不懂。</br> 秦墨回答了他,頓了頓開口道:“我說了,只要你不逃,我便給你公平!”</br> 這個答案有些匪夷所思,可猿魔獸卻相信了,他看著秦墨,冷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br> “甚好。”秦墨點頭,手中的巨龍感受到了它的心意,從五萬斤開始沉重,六萬斤,七萬斤……</br> 直到十萬斤的巔峰,一股無比厚重刀意灌入巨龍,這并非是秦墨那無距的彼岸刀意,而是另外一種隨行而發刀意。</br> 這刀意磅礴厚重,像是那無盡的蒼穹,散發著可怕的力量,這是蒼穹之力,在蒼穹祭臺上,秦墨第一次感受到蒼穹之力時,他一刀斬了一名大能。</br> 可那時候,蒼穹之力是外在的幫助,然而在神魔紫金血覺醒后,這刀意便自主流轉在巨龍之上。</br> 這種感覺很奇妙,好似神魔之血催動的身體,只能用這種刀意,厚重磅礴的蒼穹,無止無盡,以力道破去萬法,這便是神魔,也只屬于神魔。</br> 恍然間,猿魔獸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族,而是一座比黑石山脈寬廣無數倍的大山,重重疊疊,無止無盡。</br> 它,就像是這山下的一只螻蟻,如此的卑微渺小,但它身上流淌的黃金巨猿血液卻不容它渺小,更不容它退縮,這是戰斗之血,為戰而生,即便亡,也要亡在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之中。</br> 面對這無窮無盡的山勢,猿魔獸沒有退,手中的黑色鐵棍越加沉重,卻不像是秦墨的巨龍,可以隨意變幻重量,只是它的心意覺得,既然要撼山,便要更加沉重的棍子,于是這黑色鐵棍,便沉重了。</br> 恍然間,猿魔獸覺得自己不再渺小,撼山之勢已經形成,它揮舞著鐵棍,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朝秦墨轟然砸下。</br> “這一棍,名為撼山,勢要蕩的天地太平!”猿魔獸開口,手中的棍子越來越大,透著擎天之威。</br> 這一棍子砸落,壘墻上的族人只感覺好像從天上落下了一棍,撼動的不只是山,而是阻擋在這棍子前所有的一切。</br> 秦墨的刀已經蓄勢完畢,面對這震撼的一棍,他身體內的神魔紫金血沸騰了,恍如這一刻天地萬物都在他的主宰之下,他要生,這天地便得生,他要死,這天地便得死。</br> 刀抬起,世間萬物皆要臣服,不服者,都要成為刀下亡魂,不,是連神魂都不可能存在,這刀上承載的好像是整個蒼穹,在蒼穹之下皆是卑微的生靈。</br> 棍突然變得渺小,刀變得無比巨大,足足十萬丈的虛影猛然朝那棍子砸落之地劈下。</br> “轟隆”</br> 大地震動,萬物俯首,刀與棍碰到了一起,虛空碎裂,表明這戰斗力量,已經達到了王者之境。</br> 類墻上的族人駭然,驚恐的看著這一幕,似是末日降臨,黑石山脈的古獸顫顫發抖,覺得下一刻,就要墜入黑暗虛空的永夜。</br> “吾,為戰而生,這一棍名撼山,撼動的卻是這個蒼穹天地。”猿魔獸身體內的黃金巨猿巨猿熊熊燃燒,炙熱的黃金光芒籠罩大地,散發出霸絕天地恐怖氣息。</br> 那與刀對碰在一起的棍子,突然爆發出壓倒性的力量,猛然把刀逼退,似是要將這蒼穹打碎,重練地火水風。</br> 猿魔獸不再是猿魔獸,此刻它便是那古老的黃金巨猿,揮舞著棍子,傲立于天地。</br> 然而,就在棍子順勢而下,破碎了蒼穹,要砸到秦墨頭頂時,秦墨冷道:“眾生皆在蒼穹之下,吾,主宰蒼穹!”</br> 刀勢猛然間爆發,破碎的蒼穹再次重組,刀再次漲大,猛然將棍勢阻擋,而后以壓倒性的力量,劈向了化作黃金巨猿的猿魔獸,這一刻撼山的棍是如此渺小,就像是蒼穹之下一根干柴,輕易便能折斷。</br> 刀變得無比偉岸,握著刀的人,便是主宰蒼穹神魔。</br> “轟”刀劈斷了棍,順勢而下,往猿魔獸的脖頸劈了過去,看著那刀,猿魔獸握著半截棍子,呆立原地,因為它輸了,而代價便是死亡,刀順勢斬向它的脖頸,但它卻沒有畏懼,也沒有閃躲。</br> 正如它體內已經燃燒殆盡的黃金血液,不容退縮,不容逃避。</br> “撼山棍既撼不動天地,吾便與棍同休。”猿魔獸閉上了眼睛,沒有畏懼,沒有退縮,就像它體內流淌的血。</br> 不再戰斗中生,便在戰斗中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