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族樓船?”厲行知有些不安,不等這侍從回答,身形一閃便來到了甲板上。</br> 遠處,一艘船體漆黑的萬丈大船正緩緩駛來,一面繡著“火神”二字的旗幟迎風招展,透著一股沉重的氣息。</br> “果然是王部樓船。”大長老吳江站在一旁驚訝道。</br> 他們要去的是火神王落,卻沒想到在半路盡然遇上了王部的御空樓船,氣氛立時緊張了起來,主要是厲行知心頭有鬼,否則也不會神色慌張。</br> “王部樓船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厲行知奇怪道。</br> 火神部落乃是青州三大王部之一,與天裂王部戰力持平,都只有一位人王,但旗下五氣朝元的大能卻是不少。</br> 這個時候王部的樓船不該在領地里巡弋,而是應該集中在天絕部落的戰場上才對,這也是厲行知慌張的原因。</br> “族長稍安勿躁,待我去探探情況。”吳江看出了他心底忌憚,便主動請纓。</br> “也好。”厲行知站在艦首的甲板上面色凝重。</br> 遠處的樓船早早的便發現了天妖部落的樓船,卻并沒有停止的意思,見到對方有人離船而來,火神部落的樓船停了下來,上面的破神弩解開了安全鎖,隨時準備激發而出。</br> “來者何人?”船上傳來一聲斷喝。</br> 聞言,吳江距離千丈便停了下來,他拱手一禮,道:“下部天妖大長老吳江,見過人王部落。”</br> 因為不知道船上的是何人,所以吳江只能按照尋常的見禮來應對,說完他便低著頭做恭敬模樣。</br> 艦首上,一名身穿火紅色戰甲的強者質問道:“何以來到此處?”</br> “下部大長老與族長,正準備前往人王部落覲見,有要事稟告。”吳江說道。</br> “何事?”船上的強者幾乎問道。</br> “此事事關重大,需直諫人王。”說完,吳江弓著身子一言不發。</br> 艦首上的強者立即轉身離開甲板,不一會又回來了,他開口道:“你和你的族長上船吧。”</br> 吳江愣了一下,心想難道人王就在樓船中嗎?可是,人王出行何需樓船,直接撕裂虛空,比虛空樓船都方便啊。</br> 他不敢反駁,只是通稟了一聲,便回到了天妖部落的樓船。</br> “怎么回事?”厲行知問道。</br> “不知。”吳江搖了搖頭,接著道,“不過,我稟明身份后,對方卻并未有任何異動,顯然并非沖著我天妖部落,怕真是偶遇。”</br> “哦。”厲行知皺起眉頭,沉默了片刻,道,“如此,便上船覲見吧。”</br> 下部遇到上部,自然是要覲見的,尤其是遇到人王部落,青州所有的部落都屬于三大王部管轄,天妖部落,正好處于人王部落轄地。</br> 上了樓船,只見一排排身穿火紅色鎧甲的戰士立在兩邊,殺氣凜凜,這些戰士雖然只有數百,卻各個都是換血境界強者。</br> 站在船艙外的那名首領,則是三花境巔峰強者,他掃了兩人一眼,即便看到厲行知這名大能,也并沒有太多的尊重,眼中全是傲然。</br> 厲行知與吳江立即單漆跪地,朝船艙內施禮,道:“下部天妖,族長厲行知(大長老吳江),拜見人王。”</br> “人王尊駕并不在船內,起身吧。”船艙內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br> “謝大人。”兩人同時起身,對視一眼,看到的卻都是驚訝,剛才這聲音,讓他們感覺渾身發毛。</br> “大鎮軍在此,何事通稟?”身穿火紅色戰甲的強者冷聲問道。</br> “大鎮軍!!!”兩人立時一驚,這是人族最高的軍職,代表著無上的榮耀。</br> 大鎮軍在人族是最高軍職,但并不代表是最強者,大鎮軍上,便是人王了,到了人王這個層次,便沒有軍職之分,有的只有戰力和軍牌顏色之分,誰的軍牌顏色等級更高就聽誰的。</br> 而要成為大鎮軍,至少得是五氣朝元的大能,但也并非是所有五氣朝元大能都能封大鎮軍,這需要足夠的軍功積累。</br> 譬如厲行知如今的軍職,也不過勉強封了一個大統領軍職罷了,距離大鎮軍還隔著一個鎮軍。</br> 軍職的封賜,越到后期便越困難,灰黑赤橙黃綠青藍紫,只有達到深黃色才能封大鎮軍。</br> 大鎮軍在人王部落里也不多見,卻絕對是從尸山血海中歷練而出,日后一旦成為人王,可絕對不是普通的人王。</br> 如今在此見到了一名大鎮軍,兩人的驚訝,無異于見到了人王,態度更加恭敬,厲行知心底又有些慌亂起來。</br> “船艙內的,正是我火神部落三大鎮軍之一,劉白大鎮軍。”艙外那名身穿火紅色戰甲的強者說道。</br> “見過劉白大鎮軍。”兩人再次行禮。</br> 這次船艙內沒有傳來聲音,到是那名強者輕蔑的說道:“何事需要稟明人王?告知大鎮軍,也是一樣的。”</br> “是的。”吳江點頭。</br> 隨后二人立即訴說起了錘石部落,從厲天被殺,到后面的一切,只是剛說到一半,便被打斷。</br> “你一五星部落的少族長,居然被一二星部落的小子給殺了?”站在艙外的強者一臉諷刺。</br> “正是如此。”吳江與厲行知臉色不好,卻只能忍在心底,這件事大體上,他們到沒說謊。</br> 只是把厲天欺壓錘石部落的事情一句話帶過,而這強者顯然也并不在意他們是不是去欺負一個二星部落,只是覺得很諷刺而已。</br> “戴洋別打岔,讓他們說下去。”船艙里再次傳來大鎮軍劉白的聲音。</br> “諾。”那名強者點頭。</br> 吳江這才得以繼續,當他們提及到青云大寨時,船艙內,劉白的聲音再次出傳來:“你是說,你們之所以沒能滅了錘石部落,是因為白鳳城的阻擋?”</br> “沒錯。”吳江冷汗直冒,趕緊又解釋道,“我們準備滅掉錘石部落之前,也派人前往王部請示了,只是后來沒能繼續,便把人召了回來。”</br> “居然還牽扯上了青云大寨。”戴洋用陰沉沉的目光打量著兩人,“你們還真是厲害的很呢。”</br> 青云大寨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即便人王部落也不得不慎重對待,白鳳城的修為看似低微,卻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br> 尤其是那位神秘的寨主,據說與青州的兩大人王都有交集。</br> “你們不可能就這么善擺甘休吧?”戴洋笑著道。</br> “下部承認,確實有以勢壓人的前因在先,但這錘石部落僅僅只是如此,我們便也認栽,可是……”吳江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看向了厲行知。</br> 厲行知立即接口,把找到證據,且到達錘石部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沒有絲毫的添油加醋。</br> 這就是厲行知早就找好的說詞,本是準備說給人王聽的,遇到了劉白大鎮軍,那就只能告訴劉白了。</br> 之所以不添油加醋,就是怕人王識破,如今面對劉白大鎮軍,他們自然也怕,便一五一十。</br> 雖然在此事上,天妖部落盛氣凌人,看起來是自討苦吃,但牽扯到異族就不一樣了,天妖部落罪過再大,錘石部落委屈再深,也不是勾結異族的理由。</br> 果然,一聽到這里,戴洋大吃一驚,艙內劉白直接道:“你二人所說,可是事實?”</br> 吳江與厲行知立即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威壓出現,身為祭師的吳江自然難以抵擋,可同為大能的厲行知,卻也如此,只感覺渾身發毛。</br> “若有半點虛言,愿天打五雷轟!”厲行知發起了毒誓,他說的是事實,自然不怕報應加身。</br> 船艙內立時沉默了,這種勾結異族的罪名可不能構陷,一旦被識破,便以同罪論處,況且厲行知還發了毒誓。</br> 不一會,戴洋突然開口,讓二人離開,到甲板上候著,自己則進了船艙。</br> “你覺得他二人所說如何?”船艙內,一名青衣老者盤坐。</br> 若是厲行知看到,絕對不敢相信,這樣一個普通的老者,居然就是尸山血海中殺出的大鎮軍劉白,五氣朝元巔峰的實力。</br> “天妖部落雖然嬌縱跋扈,想必在勾結異族這種大事上,不敢撒謊,若非如此,一個五星部落上等部落,族長又是大能實力,怎么會滅不掉一個二星部落?”戴洋說道。</br> “如何處理?”劉白問道。</br> 戴洋一聽,沉默了,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可以凌駕于大鎮軍之上,大鎮軍之所以問他,是想鍛煉他的處事能力而已。</br> 過了許久,戴洋突然說道:“為了尋那位至尊,族長不惜把大鎮軍都派出來了,可見族長重視,如今數月過去,卻一無所獲,回去怕是不好和族長交代,可眼前,卻是一個機會。”</br> “說下去。”劉白平靜道。</br> “隨他們前往這錘石部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勾結異族,大鎮軍便順勢滅掉,也好回去交差了。”戴洋說道。</br> “你沒聽清楚嗎?那部落里的異族,很有可能是半步人王,與我實力相當,以我們現在的軍力,如何對抗?”劉白沉吟道,“貿然出手,只會深陷其中,更何況外頭這兩個蠢物已經打草驚蛇,等我們到了那里,人家怕早就逃之夭夭了。”</br> “那怎么辦?”戴洋頓時皺起眉頭。</br> “錘石部落要去的,至尊也是要尋的,但去錘石部落只是順便。”說到這里,劉白嘆了一口氣。</br> “為何只是順便?”戴洋不明白,即便對方真的出逃,回去也可以交差啊,至少得知異族在勾結人族部落。</br> “哎。”劉白掃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族長遣我出來尋這位至尊,便是為了趕在天裂部落之前,若是讓天裂部落找到,被天裂部落招攬,日后我火神部落的日子如何好過?”</br> 戴洋頓時恍然大悟,卻奇怪道:“那若是真讓天裂部落先找到了又如何?”</br> “那至少我們也不能讓這位至尊輕易被天裂部落招攬,只要許以足夠的好處,日后他怎能對我們下的去手?”劉白笑著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