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先把陣石還給你,以表誠意。”古道安開口道。</br> 然而,秦墨只是笑了笑,轉(zhuǎn)身便往大營走去,這次他沒有回頭,無論古道安提到什么條件,都沒能打動他,讓他背叛族人,簡直是癡心妄想,哪怕虛以委蛇也不行。</br> “我就不相信沒有陣石,你能離得了玄關(guān)!”古道安又躁又怒,卻拿秦墨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br> 這個人族少年遠(yuǎn)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眼看著秦墨消失,他只能轉(zhuǎn)身回大營想其它辦法。</br> 黑石山脈邊緣,一群黑衣人正在打掃戰(zhàn)場,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八個人族戰(zhàn)士尸體,在一陣摸索下,其中一個黑衣人尋到一個包袱,隨后打開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走向了正在樹下養(yǎng)息的一名瘦小黑衣人。</br> “少主,找到了。”黑衣人將包袱放下,躬身立在一旁。</br> 那名瘦小的黑衣人睜開眼睛,雖然臉龐被遮掩在面紗下,卻有著一雙神秘而艷麗的眸子,這是一個女人。</br> 她看也不看包袱,起身盯著那些尸體,道:“走,去錘石部落。”</br> 若是火神王在此,定會認(rèn)出這人正是被他逐出部落的蓮心,而在她身邊的黑衣人,皆是六絕強(qiáng)者,其中還有兩名六絕巔峰。</br> “可是少主,我們不是只要截下錘石的人就足夠了嗎?”一名六絕巔峰強(qiáng)者有些擔(dān)憂,“雖說錘石部落如今傾巢而出,甚至有可能已經(jīng)全軍覆沒,但錘石部落還有一株藥王啊,我們?nèi)羰乔巴?lt;/br> “本座自然知道錘石部落情況,我們此去,只為截殺更多的人,出來一個我們殺一個,絕不能讓這個部落任何一個人逃生!”蓮心那張美麗的臉上全是陰冷。</br> 幾名六絕強(qiáng)者這才松了一口氣,讓他們?nèi)ュN石部落里殺人,他們自然不敢,那藥王可不是好對付的,但若是在外圍截殺就不同了,藥王的手再長也不可能顧及到幾百里之外的地方。</br> 然后,剛走沒幾步,蓮心突然又停了下來,她掃了幾名屬下一眼,突然道:“你們幾人去散布消息,就說錘石部落全軍覆沒,如今只剩下部落里老弱婦孺和一株藥王。”</br> 饒是幾名六絕強(qiáng)者心狠手辣,聽到這話,臉色也不由一變,這真是要趕盡殺絕啊,這消息一旦散布出去,別說是周圍的那些強(qiáng)大部落了,怕是火神部落都會重新考慮要不要吞并錘石部落。</br> 這誘惑實(shí)在是太大了,到時候錘石部落一旦不從,肯定是滅族的下場。</br> 他們雖然覺得這有些過分,卻并未反對,三名黑衣強(qiáng)者領(lǐng)命而去,其余人則跟著蓮心往錘石部落趕。</br> 至于剛才他們截殺的,便是錘石部落派往青云大寨取陣石的戰(zhàn)士。</br> 錘石玄關(guān)。</br> 此時已經(jīng)過去一月有余,一開始秦霖以為派往青云大寨取陣石的戰(zhàn)士因?yàn)槁吠具b遠(yuǎn)而耽誤了,但如今一個月早就過去了,若是說這些戰(zhàn)士還沒趕回來,就有些奇怪了。</br> 如今大軍駐留在此,雖然帶了足夠的糧草,卻也只能支撐不到兩月,一旦兩個月過去,剩下的七十幾萬人都得挨餓,戰(zhàn)士們餓著都無所謂,但天馬們卻餓不得。</br> “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做長遠(yuǎn)打算!”秦霖面色沉重,立即下令道,“從今日開始,戰(zhàn)士口糧減半,天馬的糧草減少三分之一。”</br> 林長.盛領(lǐng)命而去,但秦霖的卻沒有半點(diǎn)緩和的意思,因?yàn)樗肋@樣也頂多再堅持兩個月。</br> 兩個月之后若是陣石還不到,不用神族攻過來,頂多半年時間,他們?nèi)慷嫉灭I死在這里,到那時就真是天大的笑話了。</br> 沉默半餉,秦墨突然道:“如此下去不是辦法,還得自己想辦法弄來陣石,方可解圍。”</br> 部落里一眾強(qiáng)者都看著他,就連秦霖都有些期冀,但秦墨也是皺著眉頭,陣石這東西自然珍貴,只有王部才有,所有虛空陣門都是王部建立起來的,按理說在鎮(zhèn)守玄關(guān)時,王部都會留下一套陣石備用。</br> 但天龍王來去匆匆,卻把這關(guān)鍵的事情給忘了,興許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錘石部落能耐這么大,怎么可能弄不到陣石?</br> 見到這一雙雙期待的眼神,秦墨只感覺肩頭像壓著一座山一樣,可他又有什么辦法?他又無法破碎虛空。</br> 即便用死魔蟲進(jìn)入黑暗虛空,卻根本不知道方位,更別說回錘石部落了,一旦迷失在黑暗虛空里,等他找到回來的路,天都黑了。</br> “兩個月內(nèi),我一定弄來陣石。”說完,秦墨匆匆離開了主帳。</br> 秦霖嘆了一口氣,錘石部落終究還是底蘊(yùn)不足,若是尋常的五星部落,又怎么可能被陣石難倒?</br> 營帳內(nèi),秦墨溝通起了葫中仙,然而一聽說到要陣石,葫中仙立馬搖頭,顯然他也沒有辦法,總不能憑空造物吧?</br> 這玄關(guān)都是廢土,別說是礦藏,能挖出幾塊像樣的石頭就不錯了。</br> “難道真要餓死在這里?”秦墨臉上苦澀,什么大風(fēng)大浪都闖過來了,最后卻被幾塊陣石給難住了。</br> 雖然他很清楚他可以離開這里,但他絕不可能放棄他們離開。</br> “找那個神族要回來不就結(jié)了?”葫中仙提議道。</br> “與神族合作,你還不如直接讓我去死呢。”秦墨苦笑道,“錘石如今的處境已經(jīng)艱難了,一旦傳出錘石勾結(jié)異族的風(fēng)聲,怕是圣王部都壓不住,我錘石部落定被滿族超斬。”</br> “如此,那就只有一個辦法,獻(xiàn)祭。”葫中仙說道。</br> “你這不是廢話嗎?天地石在部落里,要是能獻(xiàn)祭,戰(zhàn)士們留著那些神族頭顱作甚?”秦墨搖頭道。</br> “那就只有跟他合作,我是弄不出陣石的。”葫中仙攤了攤手,他又不是女媧圣皇,可以虛空造物。</br> 對于他的提議,秦墨只是搖頭拒絕,如此又過去了半月,陣門前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紙終究是難以包住火的,大軍中很快便有人聽到了風(fēng)聲,只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騷亂發(fā)生,情緒也還算穩(wěn)定。</br> 可秦墨卻知道,這只是表面現(xiàn)象,也許這些戰(zhàn)士意志都足夠堅定,可在饑餓面前,堅定的意志顯得十分脆弱。</br> 以修為之力能夠餓上一兩個月沒事,可三個月四個月呢?</br> 秦墨相信手底下的戰(zhàn)士絕對不怕戰(zhàn)死,但餓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戰(zhàn)死只是一刀了結(jié),餓死卻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榨干最后一絲生機(jī)。</br> “不成讓少族長收了河水,我們神族決一死戰(zhàn),這也比餓死了強(qiáng)。”大軍中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br> 這一日,秦墨來到了河邊,他盤膝望著河水發(fā)呆,他記得之前傲秋就是在這個地方發(fā)呆的,一呆就是數(shù)日。</br> 第二日,對岸來人了,正是古道安,相比于秦墨此時的困境,古道安可比秦墨難受的多,他擔(dān)心的不是屬下的生死,而是他自己的生死,一旦援軍到來,也就意味著他的死期到了。</br> 這一個月,他時常在河邊徘徊,他堅信著秦墨會出現(xiàn),沒想到他真的出現(xiàn)了。</br> 換做以往,古道安肯定會拿捏一番,但這次他沒有這么做,因?yàn)闀r間不多了。</br> “考慮清楚了嗎?只要你答應(yīng)合作,發(fā)下誓言,我便將陣石交給你!”古道安心底有些緊張,他很怕秦墨轉(zhuǎn)身就走。</br> “你應(yīng)該很清楚,絕不可能有百萬大軍從此地過境!”秦墨說道。</br> “自然無需百萬。”一聽有戲,古道安立時激動了起來,“只需要足夠的強(qiáng)者踏過這里即可,我答應(yīng)你的,絕對會辦到,紫荊華庭言必行,行必果。”</br> 神族自然不需要百萬大軍去發(fā)掘降龍神殿,之所以準(zhǔn)備百萬大軍,只是怕事跡敗露,迫不得的結(jié)果。</br> 當(dāng)初神族明明有實(shí)力滅掉天妖部落,卻選擇與厲行知談判,就是怕節(jié)外生枝,只可惜談判剛要成功,就被夜魔壞了好事,所有神族在青州的探子都被滅的一干二凈,導(dǎo)致整個計劃徹底擱淺。</br> “十名強(qiáng)者,只能有十名強(qiáng)者走過這里!”秦墨冷道。</br> “不行,十名強(qiáng)者怎么可能,至少需要三千神族戰(zhàn)士。”古道安拒絕道,“這是開啟神殿的最低標(biāo)準(zhǔn),沒有足夠的神族后裔,降龍神殿絕不可能打開,且還得是降龍神帝那一脈的后人。”</br> “要不干脆這樣,我讓三萬名神族戰(zhàn)士過境,且護(hù)送他們到神殿,神殿里所有的東西我都不要,還派遣足夠的戰(zhàn)士給你們驅(qū)使,你覺得如何?”秦墨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br>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古道安一臉古怪,他怎么可能相信秦墨會這么大方,這個家伙比猴都精。</br> “是你先和我開玩笑的。”秦墨說完,轉(zhuǎn)身走向大營,“最多給你三百個名額,你答應(yīng)就算,不答應(yīng)拉倒。”</br> 古道安面色陰沉,他很想憤然走人,然而時間卻不允許他這么做,最后一咬牙,道:“五百個名額,你若再做刁難,我古道安便直接回紫荊華庭請罪,到時也不過一死!”</br> 秦墨突然定住了腳步,沉默片刻,他回過頭,道:“成交。”</br> 接下來便是具體事宜的談判,秦墨很想在誓言上,玩一次之前屢試不爽的文字游戲。</br> 然而,古道安何等精明,直接要求秦墨按照他準(zhǔn)備好的誓言來念,最后秦墨也干脆的準(zhǔn)備了一套誓言讓古道安來念。</br> 如此雙方斟酌了數(shù)個時辰,定下了時間,定下了地點(diǎn),定下了過河之人需要立誓的種種條款,這才達(dá)成圓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